第170章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很简单啊,陪我吃饭。”

“身为一个秘书,你已经打扰到我工作了。”她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很不称职吗?

“可现在是下班时间。”宋凝星抬起自己手腕上的表,展示给穆启年看,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八点了。

“你现在不是我的老板,是我的老公,你得吃饭了。”她厚着脸皮开口道。

黑眸如炬的与她对视着,听着她那无赖但又认真的话,他忽然一下子忘了应对的方法。

见他不说话,宋凝星的嘴角扬起了满意的笑容,站直身子走到他的身旁,她一手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提着外卖盒子。

她拉着他往会客桌那边走。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坐在她的对面,穆启年看着她忙活,下意识的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有点明知故问了,可是他就是想要听她说答案,想要一次又一次的确定她的决心。

“因为你在这里啊,没有你的家,你觉得我会回去吗?”

穆启年挑眉看着她,嘴角下意识的抿着,不想在她的面前露出类似喜悦的表情。

“小逸呢?”穆启年拿出筷子,帮她掰开递到她的面前,若无其事的问。

“公寓不是装修吗?我担心小小逸的身体受不了那些油漆的味道,就拜托爷爷先帮忙照顾着了。”而且她现在也要上班,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小小逸。

“小小逸的身体不好吗?”作为一个统治者,穆启年总是很犀利发现问题。

宋凝星愣了一下,手上打开饭盒的动作也霎时停住了。

见她这一副表情,穆启年的心忽然一紧。

有些问题,他不能忽视的,可是他却忽视了很久。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是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的?”

宋凝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当时那一段艰难的日子,她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转。

她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对她的感情是什么,可是她知道,他肯定是在乎她的,那样吓人的事情,何必再在他的面前重提一次,只要她现在好好的,不就可以了吗?

“怎么了?”她那张惨白的脸让穆启年心里一惊,俊逸的眉头蹙起,他又问。

宋凝星故作坚强的微笑,摇头,“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

“我现在肚子饿了,还是先吃饭吧!”说着,她捧起桌面的饭盒就开始低头吃饭,对面的目光灼灼,宋凝星也只能无视。

她不想说,他明明在给她解释的机会,可是她却一个字都不想说。穆启年的心忽然一寒。

接下来的吃饭时间里,办公室一片冷寂,她不开口,他也没有再提问,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直到穆启年吃完了手上的盒饭,放下筷子。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了。”总裁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堪比一个小公寓,他回不回去其实都无所谓。

听到穆启年的话,宋凝星啪的一下就放下和盒饭,连站直身跟上去。

“你不回去,我也不会回去的。”

“宋凝星,你这样有意思吗?”他给她解释的机会,她不珍惜,等他想要跟她拉开距离了,她又连忙冲上来讨好。

“是秘书长说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贴身秘书的,所谓贴身……”宋凝星狡猾的笑,伸手拉着穆启年的领带,“不就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二十四小时的贴着你吗?”

宋凝星一张吊儿郎当的脸调戏穆启年,而穆启年那张脸却冷冰冰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大手握着她的小手,他的掌心略显冰冷。

宋凝星以为自己有希望了,脸上的笑容拉大,又继续说:“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现在都这么晚了。”

他不能把人生都献给工作啊。

穆启年把她的手拉下,甩开,“你这张脸我看着……真的恶心,你回去吧。”

宋凝星愣了一下,脸上那些讨好的笑容慢慢的收起,心像被开水烫到了一般火辣辣的痛,而那一壶开水就是穆启年伤人的话。

他大步走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像没事的人一样,修长的手指正在打着字。

宋凝星目光呆愣的看着那个专心于工作的人,心里忽然疑惑。

她又做错了什么吗?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不是吗?

“启年……”过了五分钟,宋凝星重新走到穆启年的面前,“你在生气吗?”

穆启年不理她,目光盯着电脑上的图纸,手上在键盘上敲打。

滴滴嗒嗒的打字声在宋凝星的耳边环绕,她咬了咬下唇,把心里那压抑的情绪悉数忍了下来。

“我死过一次……”

低柔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随之,敲打键盘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穆启年没有看她,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脑,任由心脏在杂乱的跳动。

“生下小小逸的时候,我的心跳停了一次,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没有办法再像现在这样站在你的面前了。”想起当时的情景,宋凝星的眼眶通红。

“你想听到这些吗?”

穆启年抬起俊脸,眸光流转着,薄唇抿了又抿,过了良久,“你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吗?”

“我会说,可是我不要在这里说。”她不要把悲伤带到工作的地方,她不能用负面的情绪面对工作。

一个小时以后,两人顺利的回到了公寓。

穆启年开了门就往客厅走,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宋凝星的坦白。

宋凝星换了鞋子以后也跟着他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身旁,伸手抱着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穆启年蹙着俊眉,侧着脸去看她,见她情绪有点低落,也没有推开她,只是静静的听她说。

“去到美国,我被送到了洛杉矶最好的医院,虽然那个医院里有最顶尖的医生,但是当时要保住我和小小逸,他们都是费尽了脑汁。”她声音轻柔的叙述,尽可能的把这件事情当作别人的事情来说,仿佛这样子,感情就不会这么投入,说起来也能轻松一点。

“就在我撑了到孩子七个月的时候,主治医生决定开刀把孩子取出来,只有这样子才能减轻我身体的负荷,不然器官衰竭,到时候真的谁都保不住了。”

她抬眸看着穆启年,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他的手却紧紧的握着她,她微微的扬起嘴角,又装作一个没事的人一样。

“其实手术一开始还好,可是当孩子从我的肚子里出来,我整个人一放松,心脏就忽然不跳了……”

穆启年忽然用力,捏紧了她的手,宋凝星吃痛了的皱眉,“很痛啊。”

穆启年低头看着她,见她已经痛得皱起了一张脸,他不由松开。

“对不起,继续……”

“我那时候身体很虚弱,医生抢救也抢救了好久,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希望了的时候,我的心在电击下忽然又跳了。”

“小小逸在婴儿箱里住了差不多三个月,我在重症监护室里睡了三个月……”

想起自己醒来的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她是多么多么的幸运,才能重新再见到穆启年。

眼泪顺着面颊滑下,她侧着身,抱着穆启年的腰。

“差一点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穆启年的心一下子被人抓紧,呼吸凌乱而急促,他抬手抱着她那副娇小的身躯,他的脑海一片凌乱。

“就这样,我在医院里休养了半年,之后……”

“我知道。”他回抱着她,黑眸带着明显的黯然,大手抬起,抚摸着她的头发,

一年半前,就在刘以枫无故消失了几个月以后,他终于还是找到了她。

在那个医院的病房里,他从门外看到了刘以枫和她,刘以枫正在细心的照顾着她,她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那么和谐的气氛,她完全不需要他。

果然接下来的一年多里,她一直在刘以枫的庇护下活得多姿多彩。

“你知道什么?”宋凝星疑惑,她都还没有把话说完。

她还要很多话要告诉他的。

她想告诉他,她能醒来完全是因为她心里没有放下他。

在昏迷的三个月里,她脑海里的画面最多最多的就是穆启年。

她怎么放得下他呢?在这个世界上,宋凝星是穆启年唯一的家人了,如果连她都离开了,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没什么。”修长的手指抚过了她粉润的面颊,温柔的拭擦着泪水,他隐去了眼底的嫉妒,“我不想听了,听到这里,已经够了。”

“我死过一次,所以我知道,我现在能站在这里跟你在一起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们以后能不能不吵架了?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就好。

“我们和好了,好不好?”宋凝星握着穆启年的手,用面颊去蹭他的手背。

穆启年低头看着她,捧着她的脸,拇指描绘着她清晰的眉眼。

这个女人真的死过一次吗?

自己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当时是那么那么的爱她,如果知道她在手术室里经历生死,他怕要当场疯掉。

宋凝星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穆启年手下的温柔,他那样去抚摸自己的面颊,就像羽毛扫过,这两年来,她想象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穆启年还爱着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待她。

淡黄色的灯光下,卧房里的气氛温馨弥漫,宋凝星搂着穆启年的脖子,嘴巴一张一合,诉说着在洛杉矶时的遭遇。

穆启年面无表情的听着,偶尔会低头看她一眼,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揉弄着她毛茸茸的披肩短发。

“所以啊,我觉得我欠了刘以枫很多……”宋凝星说着,听不到穆启年的回话,她抬眸看向他。

穆启年的黑眸透着冰冷的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让人弄不清楚他此时的想法。

他在生气吗?还是他对刘以枫还有什么别的看法?

“启年。”她伸手扳过他的连,强硬的要求他看向自己,“我说话,你有听到吗?”

穆启年低头,眸光深深的凝视着她,在柔和的灯光下,她还是曾经的她,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总是透出一股不谙世事的味道。

他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宋凝星?

无非是看中了她是世间的一股清流,她倔强,对爱情执着,看到她那么傻乎乎的追着沈楠堔跑,他羡慕同时也想要拥有爱情。

他不说话直直的看着她,宋凝星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应,昂着一张白净的圆脸跟她对视,没有任何的意图,只是等待着他的回应。

手抚过她平坦的肚子,掌心下忽然摸到一段细细的疤痕,他忽然低头去看。

白皙的腹部上疤痕累累,有些浅有些深,最深的那一刀大约有七公分,那应该是她破腹产时留下来的。

见他没有了动作,宋凝星一惊,连忙推开他。

“不要看!”

穆启年一把捉住了她的两个手腕放到她的头顶上,垂眸看着她肚子里的那些伤痕,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

他不会忘记那些疤痕的,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刘以枫抱着她去医院,他赶到医院时,她已经在手术室里了,然后再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来时,她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启年……”她扭动着身子,实在是害怕被他看到身上的那些伤。

她不想他自责,也不想他难过。

睡了几个小时,宋凝星忽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她看向侧边,穆启年依旧睡得香沉。

宋凝星扶着自己的小蛮腰,捞起地上的小睡裙,迅速的穿上,然后脚步清浅的走出去。

宋凝星重重的叹了一声,离开了镜子前,走到淋浴的地方,脱了睡裙便打开淋浴器。

半个小时以后,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鼻间闻到了香浓的咖啡味。

他醒了。

客厅里,穆启年已经换好了衣服,一手拿着报纸,一手端着咖啡喝着,那样子十分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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