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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剪不断理还乱(二)

日落月升,暮色渐浓,天地间仿佛被淡色的墨汁渲染过一般。

秋风渐起,呜鸣不绝,随着时间的推移,灰暗的夜色也越发的暗沉,直至转为宛若浓墨般的色泽,某一瞬,呜鸣的风声仿若被掐断脖子的鸡,突然没有了声音,而四野一片寂寥,继而骤雨突临,满目的银线在视野中无限的延伸,瓢泼的夜雨自天空中源源不断的倾泻而下,似是要将这入秋以来郁积的雨水,一次性放空一般。

坐在窗台上的苏语月看着被季风搅动得越发磅礴的雨势,再瞅瞅从围栏对面攀延过来的藤蔓,在狂风骤雨下宛若瓢萍的样子,估计很快就要被掀落下去,毕竟在这样的天气下,那看似坚韧的卷须并不足以让它能够在窗台上保持泰然的地步。

舒夏奇怪的看着苏语月,不知道她为什么偏爱窗台上的两株藤蔓,自打进门后,自己都在房间内逛了好几圈了,都不见苏语月有半点反应,甚至问她问题也是爱搭不理,倒是眼神炯炯的看着窗外两株破藤蔓显得兴致勃勃,时不时嘴唇未抿,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舒夏看得怒火高涨,却又无可奈何,拜托,我这么大个人在你面前都半天了,你倒是给点反应撒!

无奈败退下来的舒夏充分发挥自己不要脸的风格,强行挤占窗台上本就不多的空间后,施施然的坐在苏语月对面,被苏语月嗔怪的一连甩了几个白眼也不以为意。

本以为苏语月多少会嗔怒一下,却不想人家根本就不加以理会,这让舒夏感到十分的可惜,在等不到苏语月嗔怒之时,不成想却是等来了已经酝酿了老半天的风雨天气。

哗啦哗啦的雨声伴着狂风呼啸的声音隔着窗户的玻璃仍不绝于耳,屋内与屋外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相对的,一开始就从一楼墙根往上长的藤蔓在风雨中稳稳的贴服在墙面上,而自邻居地界攀延过来的藤蔓则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估计觉得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吧,苏语月这时候终于收回目光,偏过头就看见自己本来**在外的脚丫子,这时却被舒夏拢在身侧,还拿身上的外套披盖着,才要抽回,就被舒夏按住了。

“屋子里并不是很冷。”苏语月尝试了几次要抽回自己的脚,但是都被给制止了,无奈之下,只好这般说。

“屋子里确实不是很冷,但是我觉得你的脚冷。”

听舒夏这么说,苏语月就懒得再反驳,也不再挣扎,舒夏认定的事情,很难能让他作出改变,就像当初两人初次经历过不快后,关系才刚刚融洽,在外婆家,自己的房间里,舒夏就是以她的房间里缺少生气为由,每次随同张雯雯过去,都固执的给她带来一小盆绿色盆栽,且都从不重样,一直到两人初中住校后舒夏才渐渐消停,以至于这些年来,苏语月房间的阳台和窗边,床头,柜旁,无一不是充斥着一盆盆植物,而这,还不算那些养在家里各个角落以及被养死和丢弃的,更多的时候苏语月都极度无语,家里都快被植物占领,大有成为植物王国的趋势了,就这,舒夏这家伙为了找到不重样的,最后连野花野草都不放过,后来渐渐消停也和实在找不着别样的大有关联。

长大后苏语月觉得舒夏不应该也不像是做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在问了一遍舒夏缘由时,苏语月就绝了以后和舒夏因为事情发生分歧而较劲的想法。

“当时我就想着和你怄气,再后来就觉得好玩,然后就是习惯,再然后就是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了。”

瞧瞧,这都是什么奇葩想法,苏语月敢说,自己如果还是就自己的脚丫子是不是冷的问题和他争辩,舒夏这家伙能够找出一千种理由坚持他的想法。

窗外风雨越发的狂暴,屋内则越发显得静谧,屋子里虽静谧,却并不显得压抑,看着舒夏还是那副嬉笑的模样,仿佛还是他初次不经意闯进自己的卧房时,一副讪讪却又强装作镇定时,故意摆出的嬉笑面孔,尽管之后因为这个原因,被张雯雯揍了一顿,却犹冲自己露出豁豁牙。

那时的舒夏嬉笑中多了分憨态,比之现在完全不可同一日而已,现在他的脸皮可是厚实多了。

“都在想什么呢?从我进来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一样,和你说话你也不搭理。”

苏语月还是不愿说话,盯着舒夏看,越看越发让舒夏心底里发毛。

莫名的舒夏顺着苏语月目光,环视周身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才要开口问,这下终于是等来苏语月开口了。

“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没发现原来你是长这样子的。”苏语月停顿了下,在舒夏狐疑的眼神下,才嗤嗤的笑着说:“有点像晴月说的,长得跟小白脸有一拼,还男生女相,穿上女装估计没人能看出你是男生。”

这就让舒夏吐血了,长相随爹妈,长成这样也是我的错?舒夏心里大恨!

舒夏才要破口大骂苏晴月那个八婆,没事尽在那胡咧咧,不想却被苏语月一句话给呛了回去。

“貌似晴月她也没说错,而且……”苏语月说到这停顿了下来,看着舒夏脱口而出的话被噎回去,一副噎得半死的样子,就半带感慨的说:“而且,你别忘了,‘舒楔’这个绰号是谁给你取的?貌似意思也和晴月所说的差不了多少吧!”

苏语月话音一落,舒夏的脸色立马变绿了,目光躲躲闪闪就是没敢正眼看苏语月一眼,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初给舒夏取‘舒楔’这个绰号的人就是林晓晓,当初才上初中那会儿,同寝室中,和苏语月成为上下铺的林晓晓凭着自己“善于”交际的本领,很快就和苏语月成了好朋友。而在班级里自由选择座位的时候,本来舒夏和苏语月从小学开始就坐一块儿的,林晓晓那时候还不认识舒夏,在苏语月还没来得及给她介绍舒夏时,就被林晓晓指着鼻子说他,别以为长这张女人脸,就往进女生堆里挤,看着就已经是个娘娘腔了,别久了真成了娘娘腔,还让舒夏赶紧让开,别在那儿占座位。

然后两人就开干了,舒夏给林晓晓起绰号:脸盲女,林晓晓则还以眼色,叫舒夏娘娘腔或者小白脸。

本来日子就这样相互吵吵闹闹着过也就算了,后来一次班课上,一位任课老师点名要让一位女生回答问题,不知道是他老眼昏花还是舒夏面相真太女性化,好死不死的就点中了舒夏,然后班级里就炸锅了,而林晓晓哪里有放过的道理,推波助澜,公然喊舒夏为舒楔,然后呢?然后舒夏就从此出名了。

在林晓晓的苦心孤诣的大肆宣扬下,之后的初中三年里,舒夏就没少顶着‘舒楔’这个名号在学校里招摇过市,直至中考升学再加上青春期性别特征明显,高中阶段,舒夏才不用顶着这个绰号过活。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舒夏有些奇怪,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就是因为当初自己对‘舒楔’这个绰号深恶痛绝,所以身边除了林晓晓那个女人外,其他人都不敢轻易提起,其中又以苏语月和夏高高为最,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过半句。

“我是提醒你而已!”

“啊?什么意思?”舒夏有点摸不着头脑。

“晓晓她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尤其是她认定的事,而且,有时候,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执着。”

窗外风停雨收,窗玻璃上雨滴点点,屋内外温差的缘故,薄薄的雾气附着在窗户玻璃内侧,苏语月的手指划过,湿润温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视线透过窗玻璃,屋外灯光的映照在窗户外侧的玻璃上,斑斓的光芒四溢,早先自邻家方向攀延过来的藤蔓已经彻底被风雨打落窗台,如今枝折叶断半挂在围栏上,而庭院中沿着墙面生长的藤蔓倒是没多大变化,依然稳稳地贴服在墙面,历经风雨看似长势更为喜人的模样。

“哈哈…她现在在澳洲,奈何不了我!”舒夏打个哈哈,随意的说道。

“或许吧!”苏语月有些烦闷,瞅了眼舒夏,不耐烦的说:“希望她回来的时候你还能这么想。”

“什么意思?林晓晓回来?”

苏语月没有回答舒夏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指自己床柜上的包包,说:“以后你别贪图方便,把手机什么的都放我包里,还有,刚才我看你手机了。”

“哦!我不在意的!”

“可是我在…”苏语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将薄毯往上提了提,说:“现在,拿着你的手机——出去!”

“聊得好好的你怎么赶人呢?”

“我要换衣服了!”

“哦!”

拿着手机出了门,舒夏长舒了口气,点亮手机屏幕,就看见有一条信息在锁屏界面上滚动,再看发送人,舒夏就开始觉得头疼了。

“怎么会是嘉琪琪呢?”舒夏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有时间可否相约见上一面?怎么就莫名的发了这么一条信息呢?”

自从当初被林烨那家伙打了之后,舒夏和嘉琪琪就渐渐疏远了,这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林烨打他的原因,更多的是舒夏有意识的避开嘉琪琪

毕竟,一个女生当着心仪自己男生的面,却对另一个男生说对他有好感,在这件事里,林烨所作出的行为完全是可以解释的,而舒夏所处的位置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尤其是舒夏和林烨当时是很好的朋友,且和嘉琪琪关系又很融洽,事情发生后,舒夏算是两头遭罪了,两头不讨好,趁着高二分班,这才勉强把事情应付过去。

不想现在关系缓和下来,嘉琪琪竟然给他发了这么一条消息,而且还让苏语月看见了,现在不管舒夏应不应承,貌似情况都不太妙。

舒夏觉着自己现在已经麻烦够多的了,嘉琪琪不经意间竟然也掺和了一脚,把事情弄得更加的纠结不清了,再想想那个对自己犹怀恨不已的林晓晓,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应了苏语月说的那样,不久之后也会回来,估计到时日子越发的难过,想想舒夏都想哭。

“‘讨厌那个姓舒的。’”嘴里咀嚼着林晓晓说的那句话,舒夏一脸烦闷,将耳朵贴在苏语月的房门倾听,见没有什么动静,才苦恼的挠挠头,哼哼道:“我就想装装傻都那么难吗?到现在怎么还嘴里念叨不停,知道你要回来了,可是咱们就不能回到从前那样吗?哥们一样其实也挺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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