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谈见怪?

不待她出声询问一二,空寂的院内倏地响起一道清脆的惊呼。

“是你!”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下意识抬起头,顿时被迎目而来众多毫不掩饰热切与好奇的目光定住了神,高位上娉婷立在皇后身边的尚婉儿正一脸惊讶地指着她,清澈的眼眸瞪圆,一副出乎意料地模样又夹带着几分欣喜。

不好!沐傲天暗自大呼,那些一道道直射而来的目光顿感到坐如针毡,原本险些被百里达搞怪表情弄笑的脸部也瞬间僵持住了。

“吾儿可是识得那位公子?”皇后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一双精芒的凤眸淡淡地瞥了一眼尚婉儿所指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那少年相貌生的竟是可比西邻第一俊美之人三王爷了,虽是如此,可这莫名出现的少年却是坐在为皇族之人设立的席位之上,若非是有什么不寻常的身份不成?

“嗯。”似察觉到自己举止的失态,尚婉儿立即收回手,听到自己母后的询问,回想起那日在大街上的行径,顿时有些扭捏,白皙的脸颊也在夜色中泛起淡淡的红晕。

那日她气恼地去了三王爷府,敲碰上了刚刚从宫中回府的三哥,一时委屈便将自己遇到一个自称是武林令主的少年,且因此让自己搅坏了好心情的事倾泄于三哥。三哥闻得此事,立即向她追问一下,最终得出此少年确是那个让她崇拜多年的武林令主无疑。

之后她也是大为懊恼,自己竟是当着武林令主本人之面还大为不在意,甚至质疑起他言辞真伪,人家如何会对她有好的印象?也怪她着实没料到,武林令主会是那般的年轻俊美。毕竟在她年岁尚在幼期的时候,武林令主可是已经开始叱咤江湖了啊!

今日父皇大寿设宴,身为女儿的她自是要出席,哪里会想到随意一瞥,会看到让她这几日忧心忡忡的人物!!

连主位上的人都已经开始出声询问,沐傲天也不好再继续坐在原位装傻充愣,只得缓缓整理衣摆站起,举止不拘地拱了拱手,语气颇带着江湖人士的豪迈爽朗:“本令主应邀前来,恭祝西邻国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只是前来匆忙,也未曾准备贺礼,还望西邻皇莫见怪。”应邀二字咬的颇重,表明了自己之所以前来的缘由。至于后面的言辞,毕竟她不是专门来贺寿的,那些贺礼也不曾去精心准备,随手拈来些通俗惯用的祝词便罢。

西邻皇坐在雕有金龙的檀木椅上,双手分别搭在两旁把手处显出几分威严,闻声,一双肃穆的眼眸微闪,开始正眼打量眼前明摆着不畏皇权的少年。

一袭异常抢眼的火红衣袍,精细的绣线化作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凶狠的神态栩栩如生几乎要从那处火红炽烈之地窜出,将面前之物吞噬掉一般。少年一头如墨乌发仅是稍取了些许用一根弯曲如藤色泽朴实却可知其质地异常昂贵的木簪轻卷绾起,其余的丝发则毫无束缚的拢在身后,可见潇洒不拘的心性。

少年微挑狭长的眸子,一出口便将此烂摊子转丢给了他,无论举止言行之上都无对一国之君的阿谀奉承及半点恭维之意,反倒多了些随然肆意的心性,不乏锋芒,当真不愧为一统武林得到江湖豪杰追崇的令主啊!

得到切实的判断后,西邻皇顿时笑了笑,“武林令主能赏光前来,已是朕最大的福分了,又何须那些俗物来添饰。既来了,就请快快入席。今日都莫要拘谨,随意便是。”后面的话,已是转向御花园内所有的臣子及来客。

沐傲天舒了口气,偏头看见尚子虚略带关切的目光,轻轻一笑,正欲坐回席位,却不想有人却孜孜不倦。

“皇上,婉儿和这位令主似是旧识呢,何不让婉儿过去招待一二?”皇后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娇嗔,似对这一招数颇为自信。

只是在如此之大的诚,当众不明事理的驳了皇上的面子,当真能如愿吗?

果不其然,西邻皇皱起眉,面色颇僵,可一想到武林令主在此,再三权衡之下,略带不确定地朝沐傲天看去,“令主可是识得小女?”小女,而非公主,便是一道简单的询问罢了。

沐傲天并未朝尚婉儿看去,勾唇一笑:“前些日子初到西邻,曾有幸在客栈偶遇,但并不熟识,不过交谈了几句罢了。”这一番话来虽然简单表达了她与西邻公主并非熟识,也敲斩断了皇后前番的话。

可听在其余一众的耳朵里,却是大有一般意思在内了。武林令主初到西邻,又何来的旧识?一国公主竟如此大刺刺的跑到客栈又是为何?既然令主根本不识得公主,又怎会主动交谈?再联想到这位公主刁蛮任性的品性,便能猜出一二的缘由来,如何不是饱含深意?

皇后保持在脸上端庄的笑容有些扭曲,刚要出言呵责,又想起高坐的皇上并未多加言语,只得攥紧双手,咬牙暗恨。

什么武林令主?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如此狂妄!

尚婉儿还沉浸在自己那日得罪了武林令主之事当中,倒是没听懂其中的含义。

身为一国之君的西邻皇又岂会听不懂?原本紧蹙的眉宇更是深了几分,他是没有料到,这个女儿平日里被宠得无法无天,刁蛮任性也就罢了,有他这个父皇担着,宫里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些什么。可如今竟是有辱公主的仪态跑到大街上去寻事?!这不是弃西邻名誉于杂纸吗?!更不用说还是让武林令主撞见了!

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皇后,眼底的不满愈加深邃,堂堂一国之母,当众驳他的面子不说,更是不明事理胡乱造谣自己女儿的声誉,当初他究竟是被灌了什么迷药神魂颠倒做出封后之事的了?

只是现下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再怎么样这女人都已经是下了诏书载录在册的皇后了。

“既如此,晓是皇后误会了,还望令主莫要见怪才是。”西邻皇轻飘飘地投下一个台阶,言辞间皆是暗露让沐傲天做出良禽折木而息的三思举措。

沐傲天挑了挑眉,是她过于高估了西邻皇圣明的品性,想着尚子虚这般的人物该是有所遗传才是。只是既为一国之君,又岂会免下为皇族之人袒护的癖性。

“本令主又非计较之人,何谈见怪二字。”沐傲天漫不经心地一笑,复而貌似关切的转向强自镇定的皇后娘娘,“只是娘娘可再不要误会了才是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期间暗藏的锋芒,究竟是谁在计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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