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

西邻王爷府邸的景设显然与鸠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一个富丽大气满是权威的气息,一个小桥流水清新别致,反倒透着清雅舒心。而这西邻的王府,自然是归于后者。

晓是自幼在皇宫和几个王府里兜兜转转,对此十分熟悉的沐傲天,在踏入三王爷的王府中也不免惊讶万分和为之欣赏。虽然不知道西邻其他王府庭中摆设是如何,但光是看到这里的园林模样,也是不由地赞叹连连。眼中发光,看什么都异常新奇。

“若是令主没有需要忙碌之事,不如让本王领着令主到后花园一赏这季令的花叶可好?”一直在注视着面前站于他身侧略显矮小的少年,少年陡然间升起的喜悦也被纳入尚子虚的眼中。当下心中一动,不由出声询问。

“如此甚好!”沐傲天眼中陡然一亮,似乎发觉自己的表现太过于明显了,又忙敛起神色,文绉绉地来了一句:“那便有劳王爷带路了。”

见此,尚子虚也不点破,嘴角微微一笑,提步朝前走去。自从那日离开鸠鸿,他便遣人去调查武林令主生平之时,只是近日才听闻有所消息,恐再过些日子,那些调查的资料便会送到他的桌案上。一想到能够了解身边少年的身世,连带着清冷的眼眸中也不禁染上一抹和悦之色。

这头兴致盎然的沐傲天倒是没有察觉身边作/陪的男子那一瞬的情绪变化,只是拿着一双异常兴奋地目光左顾右看,这头摸摸那边瞧瞧,玩得不亦乐乎。

这王府中的设置果然是新颖不俗!纯木色的雕柱只是稍加雕琢的修饰,并未如其他一般贴金镶银,纯天然隐隐散发着一股幽幽的清香,像是沉淀了多年的隐香,令人心驰神往。园中的简单的草木花叶皆是用各式各样素色的瓷瓶插装着,摆放成一处靓丽的风景线。不远处小溪流假山精雕细琢,池中的稚鱼畅然游戏,此情此景欢畅不已,闲暇清淡。

正当沐傲天认真观察着一片花海时,忽地一声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泥墙小道里传入耳中,循声望去,入目的是一抹雍容华贵的衣料和一双绣着牡丹样式的绣鞋,继而是一道妙曼的身影。

“妾身见过王爷。”柔柔地声音让尚子虚不由得皱了皱眉,淡淡地瞥了一眼一身正装的虞怜儿,面上没有一丝情绪,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爱妃无须多礼。”

虞怜儿心中不禁一颤,见面前男子的视线所在,牵强地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启唇道:“昨日公主邀请妾身今日入宫一叙,妾身私自应下了。只是临走想着还是来和王爷您说一声才是,不曾料到这里会有客人,倒是妾身失礼了。”宽敞的袖摆下,一双捏着软帕的手愈加攥紧。

她哪里敢言?一大清早却听得王爷天刚蒙亮便匆匆离开王府,如此异于平常的举动让她心有警惕,赶忙派遣丫鬟去打听,哪知会问得王爷带了一名样貌不凡的少年进了府。

虽说是个男子罢了,她也不必要紧张什么。可是这些年来,自她嫁入王府,王爷便不曾碰过她半分,如此羞辱之事她不敢外传,却是心底一直挑不去的刺儿。纵是后院里那一群莺莺燕燕也罢,都是如同遗孀一般凄冷的过着,相较于她身为三王妃,还能偶尔见到王爷。

这西邻国也不是没有什么龙阳之好者,如此一来,也不免令她担忧,这才寻个借口匆匆赶来,想要瞧瞧是哪个模样的小倌,竟是勾/引得王爷如此重视!

“在下与三王妃有过一面之缘,又有何失礼的?”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虞怜儿心生疑惑,下意思抬头看去,却掩不住面上的惊诧之色。

竟是那个模样不大却有着极大作为的武林令主?

与此同时,沐傲天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迷得北冥梭神魂颠倒的虞夫人,上次拜访鸠鸿国朝宴时并未多加细看,而今碰上,怎能不认真看看?

眼前这个让鸠鸿国国民言之愤懑的女子,此时身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金丝缠绕的金色牡丹,用一条繁花星点的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除了装饰着一些零零落落精致小巧的头面之外,发髻间还斜簪着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的冰种流苏,看起来并不繁杂缭乱,反倒有着一丝雍容清雅。一张略施粉黛的脸上五官精致,杏眼妩媚,朱唇如脂,样子好不楚楚可怜,又跳脱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

沐傲天眯了眯眼,脑中忽然窜出一抹朦胧的脸庞,赫然是当年的安贵妃,而今的皇后娘娘!两人的模样确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虞夫人气质清雅,浑身上下皆是贵族小姐该有的气息,而安贵妃的出生不过是一个小府门第的庶出女,纵然生的与虞夫人相似,也免不了与生俱来的庸俗之气。

这样一对比,顿时觉得心中有了几分清明了然。也不怪乎如今鸠鸿那位成功上位的皇后娘娘会如此紧张,在得知三王妃随着三王爷到临鸠鸿时,会不顾北冥梭的安排,堂而皇之急地急匆匆跑到宴席之上露脸盯人了。

可不就是害怕自己紧紧拴住这么多年的男人,见到往昔念念不忘的故人会旧情复燃么?

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是给她阴了一把,加上有尚子虚的补助,大刺刺的给北冥梭送上了几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子,也算是报了当年引她郁闷之仇了吧!

“既然王妃与皇妹有约,失约可不大好,还是快些赴约去吧。”见身旁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虞怜儿,尚子虚心中不由得有些郁郁之色,无端生出些许的烦躁来,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少年的深思。

听着尚子虚三句不离赴约之时便猜到了他已有赶人之意,虞怜儿不禁一苦,凄凄地垂下头,喏喏地应了声,转身领着几个丫鬟朝另一处凭栏走去。

看着虞怜儿离去那纤细淡薄的背影,沐傲天的脑中蓦然闪过一句,不由有些动容。

伊人梦损憔悴,为谁痴等,为谁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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