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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你……你都知道了?

雁回宫里。

无论外头风声传得沸沸扬扬,雁回宫上下倒是安静的很。

晴雨妙玉她们一个个的,生怕外头传的这些话会落入贵妃娘娘耳朵里,行事说话都十分小心。就连平日里最喜欢唠唠叨叨碎碎念的妙玉,最近都学会了三缄其口。

而算着日子,姜雁容的药也喝了有半个月了。今日最后一帖喝完,便该停药了。

苦到极致的药,喝一口都是极大的挑战,姜雁容捏着鼻子一小口一小口坚持喝完了,然后就让妙玉赶紧把碗拿走。瞧这架势,她是喝怕了,一眼都不想再看见那个碗了。

这半个月,姜雁容都不敢照镜子,生怕照了镜子见不到效果,又怕每日去看了,效果不明显,便死活忍着不去看左半边脸,死撑过了这半个月。

但这会儿喝完最后一帖药,姜雁容总算坐不住了,巴巴跑去照镜子。

可是面纱一摘,镜子里的左半边脸上,疤痕犹在。

一腔的热血兴致冲冲,顿时化作满腹失落。

“娘娘,怎么样了?”妙玉扒着门,小心探头往里看。

姜雁容默不作声。

妙玉与晴雨她们面面相觑,都为之担忧。

晴雨尝试着开解她,说道,“娘娘,可能药效是要慢一些的。您要不再……等等……”

姜雁容仍是不说话。

半晌。她才说道,“让朱朱去接沈大夫入宫。”语气平静,却透着隐隐约约的失落。

妙玉与晴雨对视了一眼,说道,“……娘娘,沈大夫已经入宫了。”

月笙哥已经进宫了?

姜雁容愣了一下,诧异地回头。

……

此时。长生殿中。

沈月笙沉静了半晌,才说道,“陛下,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办了,这半个月的药喝完,足以喂养她体内的蛊虫,让她短时间内都想不起来过去的蛛丝马迹了。”

“那就多谢了。”司徒耀轻描淡写,但尾音难以压抑的沉重,便很好的诠释了她此时的煎熬忐忑。

气氛又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司徒耀与沈月笙谁都不讲话。

很久,很久。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沈月笙忍不住问司徒耀:“她的记忆好不容易有所松动,你让我配合你骗她喝下药,让她不要想起来,你难道不会后悔么?”

“比起后悔,我更怕失去她。”司徒耀笃定地说道。

沈月笙又说道,“可如今的她是不完整的她。你这么做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但你也明白这么做是为了她是好的。否则,你也不会答应帮这个忙,不是么?”

“……”沈月笙一时竟也无法反驳。

至今,他仍记得,那时她双手抱膝,望着窗外双目无神又迷茫的说着,“……那是报应,我想忘记。……”

她那神伤的模样,刻骨铭心。

也许只有忘了,才能好好活着。

良久。

沈月笙才又说道:“既然当初她选择了忘却,忘都忘了,何必再忆起那些摧人心肝的前尘过往,徒增悲伤。”

“嗯。”

司徒耀淡淡应了一声,也不发表意见了。

前尘过往,太过悲痛。

他也诚然觉得,忘了也好。

只是对于她……对于楚兰舟,他仍觉得对她不起。

可他宁愿她气他怨他,也不愿她再想起那些锥心刺骨的沉痛。所有后果他都一力承当。

司徒耀一口饮尽杯中茶,笑着轻轻拍了拍沈月笙的肩膀,说道,“沈大夫,贵妃娘娘该找你了。”

沈月笙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出来。

……

姜雁容从妙玉口中听说沈月笙一早就入宫了,初时她也是诧异的,但转念一想,很快便又冷静下来了。

一早就入宫了,却没有来这里。那就是陛下召见了。而且连妙玉她们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那也更能说明,事情有猫腻。

但,这是为什么呢?是与她有关,与她的脸有关?或者说,是与她吃了半个月的药有关?

姜雁容思索片刻,心中便有数了。

姜雁容喝了口水,又吃了颗蜜饯,转头吩咐妙玉道:“去长生殿请沈大夫过来吧。”

“……是。”妙玉与晴雨对视了一眼,才弱弱地说道。

娘娘居然说去长生殿请沈大夫,这可太吓人了。娘娘是怎么知道沈大夫人在长生殿的?

晴雨不着痕迹地冲妙玉摇头,妙玉也不敢多问了,应了吩咐就赶紧走了。

待妙玉走了之后,姜雁容便吩咐晴雨笔墨伺候,随即又拿出府库的登记册出来看。

晴雨自是不敢说个不字,连忙研磨铺纸伺候。但她眼看着贵妃娘娘翻了几页府库的记录之后,又起身去拿了书架上的《孙子兵法》,背后不由得一阵发凉。

……娘娘最近,似乎《孙子兵法》读的比较多?

话说回妙玉这边。

妙玉人还没到长生殿,便在路上遇着了小安子领着往雁回宫赶的沈月笙沈大夫。

于是,相视而笑。

“沈大夫是能掐会算么?怎么知道奴婢正要去长生殿请您?”妙玉半开玩笑道。自打沈大夫入宫次数多了,也与她们相熟了之后,她便越发的不将沈大夫当外人了,说话都毫不见外。

沈月笙听她这么说,便忍不住笑了,说道:“妙玉姑娘可真会夸人。不过,不是某能掐会算,是你们家陛下能掐会算。陛下算到你们家贵妃娘娘有找,便差某赶紧过去了。”

妙玉哈哈大笑,说道:“那沈大夫可赶紧与我走吧,娘娘都急了。”

“急了?”沈月笙一顿,接着问道,“你家娘娘喝完了药之后,可是去照镜子了?”

“可不是嘛。”妙玉点点头,说道,“娘娘喝了药便去照镜子,大抵是镜子里没照出来差别,便十分的失落。”

十分失落啊……

沈月笙心中怅然若失,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痕迹,但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走吧,咱们去看看你们家失落的贵妃娘娘。”沈月笙复又露出笑容,没事人一般。

妙玉见他笑了,心下便松了一口气,欣然说道,“走吧,赶紧的。可莫要让娘娘久等了。”

沈大夫医术高明,应该会有办法的。娘娘脸上的伤疤她们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道听途说,宫中也曾有人传言说,娘娘脸上那道疤可是几乎占据了左脸,十分严重。任凭再厉害的药,对付疤痕这种物什,也不能说半个月药喝完说好便好的。

越是这么想着,妙玉越发放心下来了。

待沈月笙与妙玉回到雁回宫时,姜雁容手里的书已经从《孙子兵法》又换成了一本《千金方》。

姜雁容似乎看得津津有味,沈月笙便进来了。

“娘娘,沈大夫来了。”晴雨小声提醒道。

姜雁容闻声抬起头来,面上神色淡漠,面无表情,“月笙哥来了?坐吧。”

沈月笙尴尬又不失得体地笑了一笑,没动地方。

妙玉一听自家娘娘这语调,心都凉了半截儿了,连忙看向晴雨。

晴雨也不敢说什么呀。娘娘方才看了府库的记录,又看了《孙子兵法》,中间换了《汉书》,然后这才换到了《史记》。她也拿捏不动娘娘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思呀。

“月笙哥,坐呀。怎么今日这么客气呢。”

沈月笙半晌不动,姜雁容便信手合上了手中的《史记》,端坐着打量他。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看《史记》?”沈月笙尴尬地转移话题。

姜雁容低头看了眼书皮,微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看了。我寻思着,《史记》的作者司马迁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他忍人之所不能忍,才能成就人之所不能成,太了不起了。”

忍人之所不能忍……

沈月笙被她盯的毛毛的,暗暗咽了唾沫,便默默坐下了。

晴雨在旁说道:“奴婢去给沈大夫奉茶。”

“嗯,妙玉也下去吧,本宫有些话想单独与沈大夫说。”姜雁容吩咐道。

“是,娘娘。”

晴雨妙玉脸上绷着,实则溜的比兔子都快。

她们一跑,屋子里便只余下两个人。

姜雁容不说话,沈月笙有些心虚,便被她目不转睛给盯得坐立不安。

“……雁容,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瞧你好看啊。”姜雁容皮笑肉不笑。

沈月笙又咽了口唾沫,“……雁容,你有话直说。若是因为你脸上拿道疤痕的事,我可以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我喝了半个月的苦药,脸上的疤痕也没消下去半点,而且那些药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解毒剂么?这药那么苦,我每次都是捏着鼻子喝的,敢情你是诓我的?”

听她这么说,沈月笙顿时吃了一惊:“你……你都知道了?”

“也不算都知道了吧。只不过是你开的方子我都背下来了,方才我又顺手翻了翻医书,便发觉事情不太对劲了。”姜雁容轻描淡写。

沈月笙却惊出了一声汗。

他怎么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她记性好,而且会去翻医书这一点?

“……那,那你认为,是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你怎么还有脸问我?”姜雁容气不打一处来,“我这脸上的疤你没办法也就没办法吧,何必要想方设法地来诓骗我呢?月笙哥,以咱们的交情,难不成你治不好我的脸,还怕我会以贵妃之名,治你一个医术不精之罪么?”

姜雁容气呼呼地说道。

“我……我不是……我只是……”沈月笙又惊又喜,一时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哪儿是怕治不好她的脸会被治罪,他怕的是,一旦她的脸治好了,她尘封的记忆也会随之解开。

所谓忘情的药,那是他去到南疆时偶然得到的一只神奇的蛊虫。赠他这蛊虫的人告诉他,这东西能令人忘却他想忘却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是绝命门的少主,雁容还是绝命门的杀手雁回,他对她说起这回事,说旁人养的蛊虫可以操控人为所欲为,怎么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蛊虫。她还曾戏言道:“待哪一日我过不下去了,说不定这蛊虫就派上用场了呢。”

没成想,一语成谶。

蛊虫毕竟是蛊虫,不是寻常医道,以药物喂养,才可滋养其身。

可是,如今她这么误会,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没往别出想。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沈月笙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笑道:“是啊,月笙哥贪生怕死,如今你已经贵为贵妃,自不比寻常百姓,我勉力一试了,若是不成,也能多活几日不是。”

姜雁容听了却直皱眉,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板起脸,问道:“是不是陛下让你这么做的?他怕我失望,便联合你这大夫,给我开了一剂看似管用实则无用的方剂,哄着我吃了半个月,能骗一日是一日?”

“……”沈月笙又默默惊出了冷汗。

雁容不愧是雁容,虽然不知情,却说的八九不离十。好在那蛊虫并不是穷凶极恶的方式喂养出来的,所以也不需要什么剧毒之物去滋养,否则她翻翻医书,更能察觉药方的蹊跷之处了。

“……那,贵妃娘娘可会生气?”

“当然生气了。换作是你被人哄着骗着,你能不生气?”姜雁容气呼呼地叉腰,说道,“那位陛下也是越发没正形了,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们真当我是三岁娃儿那般好哄,给什么吃什么,吃完就算完了?”

“……”沈月笙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不敢吭声。

难怪司徒耀不与他一同过来,原来是算好了拿他当挡箭牌。

好狡猾的一个皇帝啊。

看样子,下回给他的药里头,应该多加一味黄连,苦死他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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