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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故意为难

“这个皇帝是挺碍事的,不知贵妃是否有高见,让这个皇帝能成事,不碍事。”

司徒耀的声音忽然就在耳边响起。

姜雁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见司徒耀不知何时慢条斯理坐到了她身边。

“臣妾头发长见识短,哪儿有什么高见。倒是陛下,仁德睿智,圣明天子,铁血手腕,坊间传闻陛下无所不能,臣妾随口说的一句话,哪里难得倒您?”

这恭维过了头,只怕是心里有些不爽。

司徒耀顿了顿,说道:“却不知,我又哪里惹了贵妃生气?难不成是昨个儿晚上伺候贵妃不够尽心?”

这人简直不要脸!

“……”姜雁容老脸一热,直接赏了他一记白眼。

屏风外的晴雨妙玉面面相觑,又羞又臊。但还是忍不住低头闷笑。

王德这一把年纪的都觉得老脸羞的慌。可如今陛下越发爱笑了,也不似从前那般动辄将自己个儿给关在长生殿里不见人,他就很开心了。

自打当年大将军谢世之后,陛下将寝宫更名长生殿,那是抱着决绝之心的呀。如今有了贵妃娘娘,陛下便像是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真好。……

用过膳后,姜雁容又坐着看会儿书,也就小半个时辰,便直说倦了,要去歇息。

某陛下搬着东西,屁颠屁颠也跟了进去。

姜雁容钻进被窝里,却总觉着有人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一扭头,那位不务正业的皇帝陛下,又在盯着她发怔。

姜雁容索性坐了起来。

“陛下这般,这些个折子今个儿晚上怕是解决不了了吧?”

司徒耀下意识点点头,但马上又摇摇头,说道:“不会,不至于。”

姜雁容忍不住叹气,说道:“您那满朝文武这才几日不说臣妾是祸国殃民的妖妃,您又迫不及待给臣妾找事了。”

司徒耀哭笑不得。

姜雁容瞧他那样,顿时也没了睡意,披了个斗篷,便拿了个垫子,挨着书案给司徒耀磨起墨来了。

大抵是美人在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陛下看起奏折来都格外有劲头。

这些折子多是各地官员请安拜年的折子,但偶尔也有那么一份两份是因为当地天寒地冻,或要成灾的奏报。

司徒耀几乎是本能的,看着奏折就说出了口,姜雁容也是顺嘴,接着他的话说道:“国有宰辅,若遇灾荒,应可先行处置再行上报,冯相难道不知么?怎么会毫无处置,原折子就这么呈报上来了。”

说完,姜雁容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样的情境,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过无数遍。好生熟悉啊。

司徒耀也跟着顿了一下,心头暗自欢喜之余,点点头赞同道:“一国宰辅,小事不决大事不断,那还要这宰辅何用?”

姜雁容很快便将那个奇怪的熟悉的感觉甩在脑后,说道:“陛下,朝中有先例,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有句话还是想说。”

“说吧。私底下聊聊,不算干政。”司徒耀温柔笑道。

姜雁容捏着墨的手微微收紧,“冯相身为宰辅,这些大事要事他本应行便宜处置的,如今却不管不问,直接上呈。说轻了是渎职,那往重了说呢?”

往重了说,那就是故意置之不理。湘南的百姓受冻,朝廷早一日有所行动,和晚一日再行处置,便会有天壤之别。更可能会造成本不应该有的人员牲畜伤亡。

一国宰辅,手握重权,他若是想做点什么,到头来,遭殃的可是许许多多无辜的百姓。

闻言,司徒耀也只是点了点头,笑笑没说话。

冯胜武是看他的嫡长女在栖凤宫如坐冷宫,而后送进宫的两个女儿也被冷落,心中不爽,暗暗找地方出这口气。

从前他冯胜武再如何一手遮天目中无人,最起码心中还牵挂着百姓。如今,他只怕是大权在握得太久,已经快忘了他是谁、身居何职了。

这些事,即使楚兰舟不说,他心中也是有数。

“放心吧,湘南的百姓我不会置之不理的。”司徒耀侧目看了姜雁容一眼,便提朱笔在奏折上迅速落下批注。

随后,他又命王德连夜召了户部工部尚书,还有冯胜武入宫。临行前,他还命王德说,一定一定要郑重请冯相入宫。

……

冯府。

今日是正月十二,月色当空。

相府里大部分院落已经都熄了灯,只留一盏灯烛守夜。书房这边,倒是还灯火通明。不过,这也是冯相一贯的作风了。

入夜都在忙于政务,勤勉,爱民。

管家冯毅送了参汤进来,见主人还在看奏报,便忍不住问道:“相爷,容小的多嘴问一句,此前湘南上折子说今年倒春寒厉害,大雪骤降,恐怕成灾,请求朝廷批准当地便宜行事。当时您好似看了一眼,原封不动便呈给了陛下吧。”

“是又如何?”

冯毅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是不是不太妥啊?您是宰相,这些事您是可以先行处置再行上报的。奏折从湘南到京里,就是六百里加急,遇上大雪天也得耽误好几天功夫。等奏折到了陛下手里头,那边恐怕真就成灾了。”

“不打紧的。”冯胜武听完不以为然地扬扬手,说道:“不就是一些贱民,弄死几个也不碍事的。再说,本官本就打算借着此事敲打敲打那个惺帝的。”

“敲打陛下?”冯毅这就不明白了。

冯胜武也不吝解释,说道:“惺帝登基这几年,天下风调雨顺吧,四海升平吧?他还真以为是他这个什么铁血手腕的圣明天子的功劳。还不是老夫我这个左相,尽心竭力呕心沥血为他拼搏出来的。”

“是,相爷英明。相爷治国良才。”冯毅竖着大拇指夸奖道。

冯胜武也就把他的夸奖当真了,顿时就傲气起来,“若非有老夫在,他一个庶出的皇子,如何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如何能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如何坐拥万里山河坐在那皇位上受万万人朝拜?这都是我冯胜武的功劳!是我冯胜武殚精竭虑替他治理的天下。”

“老夫就是要让那个惺帝知道,没有了老夫,他什么也不是。老夫就是要让他明白,他必须依仗着老夫,才能成事。什么圣明天子,什么天子至尊,他一个只会行军打仗的莽夫,懂什么治国平天下。我冯胜武,才是有治国之才的那个人。要不是我冯胜武投胎时不长眼,没能投在帝王家,有他什么事啊?”

冯毅闻言眼神一变,迅速回身开门,开一条缝往外探看。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转回身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冯胜武,说道:“相爷,您是不是喝多了?”

冯胜武也是一愣,马上就说道:“……是,本官似乎是喝了些酒,怎么就照着话本子里的词胡说八道起来了。”

说着便捏着戏腔唱了起来。

冯毅利落地从书房最里面那个书架最下面拿出一小坛酒,拔开坛子擦了擦遍地给了冯胜武。

冯胜武接过去毫不犹豫喝了两大口,然后抱着那个酒坛子,装作步履蹒跚的模样往外走。边走边咿咿呀呀地唱着昆曲《牡丹亭》游园惊梦选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宫中来人说陛下传冯相入宫时,冯胜武便是这副醉醺醺步履蹒跚眼神涣散的模样,王德一看这境况,便只能吩咐冯毅说:“照顾好你们家相爷。咱家会如实禀报陛下的。”然后便走了。

马车一离开,冯胜武与搀扶着他的冯毅不期然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正好,打发了惺帝了。

于是,连夜应召入宫的,便是只有户部与工部尚书二人。

但冯相夜里喝酒喝得醉醺醺,连陛下来召都不受这个事,第二日早朝上便被众臣议论纷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人批评说,冯相素日里都是勤勉勤政,怎么会在陛下传召的时候喝酒。

也有人是站在冯相这边的,说,冯相是个勤勉为民的好官,怎么好端端的会开始喝起酒来了?

不过,早朝上陛下一说话,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司徒耀一落座,叫起之后,便点了冯胜武的名,叫他上前。

冯胜武此时俨然是一副救醒后悔的模样,司徒耀刚点了他的名,还没说是为了什么事,他马上便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地懊恼道:“陛下,都怪老臣昨夜忽然想起来喝酒,一时尽兴便失了分寸,才导致陛下派王公公前来传召,老臣都不能应召,还耽误了湘南灾情,老臣罪该万死啊。”

“冯相不必如此懊恼。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只要是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失前提的时候。幸好此事朕已命户部工部去准备,冯相既然是一时兴起想品品酒,那朕就干脆准你几日的假,你回家好生品个够,何时不误事了,再来找朕销假。”

司徒耀一派平静道。

言下之意是,有你没你都一样,你也没那么重要。

说着,他便将湘南大雪成灾之事交办下去,嘱咐户部与工部好生办理。

户部与工部两位尚书看了冯胜武一眼,司徒耀便冷声提醒道:“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殿上一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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