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迷茫
“你就是方翠兰提到的那个室友，陶悦？”我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生。
“是的。”她镇定地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知道乔巧在南京上学，我还真以为是乔巧来了。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着与乔巧一样娇小柔弱的身材，有着乔巧一样清纯可人的脸蛋，只是没有乔巧那么活泼爱笑，一头短发使得她看起来像个秀气的酗子，严肃的表情彰显着她的冷静与理性。
“你们C语言学了些什么啊？”我问。
“你们没上这门课吗？”
“真的没上。”我也很疑惑这个问题，作为信息专业的重点班，竟然到大二了都没教基本的计算机语法，反而只是教了java，讲了些高级的程序设计知识。
“就是关于计算机的一些基本常识啦，简单的程序设计语法啦，什么的。”
“有讲到一些算法吗？”
“有的吧，像穷举、贪心、二叉树、遍历什么的。”这个女生张口就能说出这些专有名词，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那你都能学明白？”
“能明白，而且我觉得很有意思。”她表现得很坚定。
我淡淡地笑了，当初我也是觉得很有意思，后来就被复杂的算法难住了，就退缩了，就放弃了。就像初识一个女孩，挺有好感，在接近她的过程中体验到了快乐，就觉得收获了爱情，但后来在无法逾越的困难面前始终无法突破，就退缩了，就放弃了。
这个学医的女生，她只是心血来潮，还是真的喜爱计算机编程呢？她又能在程序设计的道路上走多远呢？她会不会能够突破我曾经遇到的瓶颈，取得我所未能及的成就呢？
另一方面，都说师兄和师妹在一起共事得久了，会擦出爱情的火花。那么，这个女生会不会是我可以试着去了解的那个人呢？
还是算了吧，在这远离家乡的漂泊之地，当毕业的时候，我估计还是无法带走任何一个人，去到我想要安身的地方吧。还是就安安分分当个优秀的师兄，好好传授知识给她，寄望她能够超越我吧。
晚上，彭旭关心起我来：“猫小二，那个医学院的小姑娘怎么样？”
“看起来是个偏理性的人，逻辑思维应该很强，挺适合搞计算机的。”我说。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那小姑娘长得怎么样。”
“瘦瘦矮矮的，一脸严肃，像没睡醒的样子。不过总体来看还可以。”
“哟，那你可以考虑一下哦！”
我哼了一口气：“我不想在学校里谈诶。”
“不在大学里谈就可惜咯。”
“你可以去谈一个啊。”我说。
“哈哈。”彭旭只是眯着眼睛笑着，没说什么。
“胖子，看你这些天总是笑得那么诡异，怕不是已经谈了吧。”耿启明突然插话进来。
“没有没有，哪有那么快。”彭旭辩解着，脸上的笑容倒是没有褪去，反问道，“启明啊，你跟你们家方方最近怎么样了？”
“什么我们家方方！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之间讨论问题而已，就像我们这样讨论问题一样。”
“你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哦，你可爱找她聊天了，怎么可能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嗯哼？”彭旭拱了拱眉毛。
“哼！你这人太不靠谱了，再这么乱扣帽子，我可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启明没有那心思，胖子你就不要老开人家玩笑了。感情这事儿开不得玩笑。”我说。
“看，还是猫小二讲道理，胖子，你要向人家多学习学习。”耿启明拍着我的后背说。
其实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我也隐约觉得耿启明对方翠兰有那么点意思。我时常看到他与方翠兰走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格外温柔的眼神和由内而外散发的欣喜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那至少像是我与乔巧走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许不会考虑去追求乔巧，但我着实因为她的存在而心跳加速了，我着实有那么一种陶醉其中，渴望着能够每天都这样亲近的感觉。
但我知道，这与为一个人心动还是有区别的，因为那个真正让我魂牵梦绕的人，只是林溪梦啊。如今，每每想起她，哪怕只是提到她的名字，哪怕只是看到她名字中的一个字，都能勾起我无限美好的回忆和无穷悠长的怅惘。
对于耿启明来说，如果他并没有对方翠兰有意思，那就当我多虑了；如果他确实对方翠兰有意思，我会很欣喜，也能理解他现在的矢口否认。我跟他一样讨厌那种随意暴露别人的行为。我只会看在眼里，祝福在心里，才不会到处乱说。
“猫小二，你真的不打算在大学里谈一场恋爱吗？”私下里，耿启明这样问我。
“我觉得没有意义啊。很多谈恋爱的大学生，毕业就分手了，花了那么多心思，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呢。实在没事儿干，花在玩游戏上都比那强。”我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实话，来到这里，我并没有归属感。我始终觉得自己是被从故乡狠狠地踢出来的。至于未来要去哪，北上广的压力那么大，我才不愿意去，这里我也不可能留，我希望还是回江苏。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带走某个女孩，跟我一起去江苏呢？”
“我跟你有同感。我从山东过来，又何尝不觉得是被流放呢。不过，未来去哪，我还没有确切的想法，或者说我还很迷茫，我也不知道想找什么样的工作。这个畸形的社会，让人很焦虑啊。”耿启明说着说着，又愤青起来。
“不只是你哦，我总是听班长以及其他好多同学整天把‘迷茫’挂在嘴边。每次听到这个词，我都暗自偷笑。我从来没对未来的工作迷茫过，我很确定我想要怎样的生活，如何发挥自我价值，想要实现怎样的人生理想。”
“哦？那你是极少数没有被应试教育荼毒的有志青年。”
“但我对感情方面很迷茫。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某个人，不知道该不该坚持，不知道该不该放弃。”
“哦？你也有喜欢的人吗？不会是方翠兰推荐的那个室友吧。”
“不是，高中时我追求过一个女孩。”
“哦，高中同学。”
“不，是初中同学。”
“嗯？”
“初中同班的时候我就有点喜欢她了，后来高中同校，我一直追求的。但直到毕业，实际上没谈成。现在她在南京，我在这儿。我试着延续，但好像怎么都深入不了；我想要放弃，却好像时常又会惦记她。”
“哦，我没有像你那样的经历，我不太明白。不过我觉得禁止早恋这种做法是不对的，那严重打压了一个人情感能力的成长。应该有引导性地让学生能够正视早恋，理解男女之间的情感。”
“哈哈，平时听到你很多愤世嫉俗的思想，我是不以为然的，但关于早恋这件事，我大大地赞同啊。哎！可惜了我已经成为了牺牲品。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要纠正所有犯下的错误。”
“那个女孩在南京，所以你希望回到南京工作？”
“或许有这方面考虑吧，但她在南京上学又不代表她在南京工作。”
“祝你能够如愿以偿！”
“我已经决定放弃她了。”
“哦，那可惜了。”耿启明摇了摇头，啧了啧嘴，又叹了叹气，“哎！迷茫哟……”
我也应和着叹了口气：“哎！迷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