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莲榭命危（1）

“莲，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莲榭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来，“巫女，你该知道，当初求你下曼陀罗之咒，只是为了找到她，不要再错过她。而现在我找到她了，我不想她在我身边发生任何意外。”

当年巫女下咒之后，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的煞气弄伤，甚至莫名死去，为了不造成更大的伤害，巫女在客栈中下了结界，唯有客栈中的人才不会被他伤到，其他人，便会被他克到。唯有一个人无恙，那就是她。

巫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该知道你要接受的解咒是何种折磨，有很多人承受不了咬舌自杀或者活活疼死。你要做好准备。”

莲榭点点头。为了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后悔不会退缩的。

解除曼陀罗之咒，是要把已经渗入骨血筋脉里的绿色隐藏在里面的曼陀罗藤条全都抽出来。那样的痛，和龙筋被活活抽出来一般，龙一旦龙筋被抽，便会死去。所以，这个咒语一般被下了的人都不会解，宁愿孤老一生，都不愿尝试。即使有些人顶下来了，也会因为全身虚脱而死。

结果谁也不知道。巫女活了上千年了，她们都是女娲后人，专门以保护大地子民为己任，既要博爱，就像无爱。对任何人的爱都是平等的，都不能对谁特别。

可是看了他一直这样痴痴守候了几百年。连她都无法不动容。她是大地之母，爱着这世间的每一个人，可是，从来没有人让她这样动容。所以，她才会愿意帮他。

人类的爱，是复杂而简单的结合体。

就像当初她曾问过他为什么要等，这样值得吗？

他只是淡淡地笑，“曌汋是一个蛊，已经下进我的灵魂里。即使我死了，身体消失了，那个蛊还是没有消失。我爱她，所以做什么，都是该的，心甘情愿的。”肉体可以消失化为尘土消失在这世间，可是，灵魂和精神力在这个世间永远都无法逝去，无法化为灰烬。

巫女黑纱下的目光微微动容，最后化为一声喜忧参半的叹息，这叹息太沉又太轻，绕梁不灭。

“既然你决定了，那么，所有的代价，你就要自己负责。”巫女看了尤回一眼，吩咐道：“拿一块毛巾来塞住公子的嘴，以免他忍受不了咬舌自杀。”

尤回担忧地看了两人一眼，但还是恭敬道：“是。”

莲榭平静地望着她，轻道：“谢谢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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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声嘶哑痛苦而强压低的嘶吼从客栈里面传出来，几乎划破今日寂静的夜。外面的客人一时人心惶惶，胆战心惊地缩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撕裂之后的痛是永无止境的。在那一声痛吼之后，接下来的，是蔓延着奇怪氛围的异常的寂静。寂静得让人心慌。

地字一号房中。烟雾缭绕，仿佛身处异世一般。

“巫女，公子怎么了？”看着长啸一声之后便昏厥过去的莲榭。

巫女一脸疲惫，长叹一声：“气血过虚，命不久矣。”

没想到他活活地坚持了下来，可是，却因为痛过度而晕死过去。难道真的没有人能摆脱曼陀罗之咒吗？她不相信，她不愿相信，这人世间一定有人能够摆脱曼陀罗之咒的诅咒的。

只要至情至爱，就会摆脱的。如果当年他也摆脱了，那么，此刻又将是如何呢？巫女想起千年前那个男子，神思一瞬间的恍惚起来。

记得他咬舌自杀之后，唯一留下的话只有两句。一句是“对不起”。一句是“我爱你”。可是太过痛不欲生，他终是选择死去。

“怎么会呢？”尤回一咕噜地跪在地上，看着巫女，恳求道：“巫女救救公子吧，他好不容易才和主子相遇了，如果就这样死了，两个人岂不是又要错过一世了。巫女，求求你，求求你……”尤回一边磕头一边泣不成声道。

巫女看着额头已经流血的他，无奈道：“你起来吧。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这次，我救不了他。”

尤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她：“为什么？几百年前，公子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巫女都能把他救活的不是吗？为什么这次不行？”如果连巫女都救不了公子，那世间还会有人能救公子吗？

巫女沉思了一会儿，闭了闭眼，终于道：“有一个人的血能救他。”

尤回目光一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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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和濯祯回到客栈里，已经三更了。客栈已经打烊了，但是担心有客人未归，依然有一个小二守着。

扶苏走上前，敲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

濯祯远远地望着她，含笑，笑容明媚干净。

扶苏和他摆摆手，示意道别。

就在扶苏准备进门去的时候，濯祯突然跑过去，撩起扶苏的面纱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脸色突然爆红，难得羞涩地跑了。

扶苏愣在那，手指抚了抚还留有余温的唇角，呆了片刻，突然笑了，笑容如同夜色中绽放的昙花，一夜绚烂，无比灿烂绝美。

扶苏站在那，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凝视了很久很久。

轻笑了一下，自己怎么像刚上国中的小女生，在男生送回家之后，有些留恋不已了。

转身进门，却突然看到空旷的大堂里。在微弱的灯光阴影下，有一个人垂头坐在角落里。那个人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再看她。如果看她，那刚刚那一幕他一定也看到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扶苏毕竟也是一个成年人了，自然不会在意。

想起在城外濯祯说的话，他说：“女人，如果我有一天成为帝王，那么，你就是我唯一的后。”

扶苏知道，这也不能当真。

因为太黑，扶苏没有看清是谁，只是有些奇怪怎么有人这么晚还没睡。

摇头笑了一下，想想这不关她的事，便通过长长的走廊进客栈她的房间去。

才走了几步，那个人影突然冲到她面前重重的跪下：“救救公子吧。”

“救谁？你先起来再说。”扶苏有些被吓到了。

尤回带着泪痕看她：“地字一号房的莲榭公子。”

扶苏皱皱眉：“他是谁？我为什么要救他？我怎么救他？”这个人怎么回事，白天还好好的，晚上怎么突然发疯了。

尤回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样冷漠的人真的是那个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不愿意伤害，所以最后才会被帝王的其他妃子诬陷冤死的主子吗？

“主子……主子真的什么都忘了吗？是莲公子啊，那个你一直念念不忘的莲公子啊……”尤回突然想哭，公子为了主子快要死去，可是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主子和一个小男孩一起回来，那个男孩还吻了主子，而主子还一脸笑意。

扶苏终于不耐烦了：“掌柜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