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在同一条河里跌倒两次

重新开战,鲍一豹气势更盛。

当然,这不能怪他。

谁让看台的粉丝骂人骂的那么难听,谁让花少爷说话那么膈应人。

鲍一豹出手就是绝招,他要尽快打败花独秀,摆脱花独秀的纠缠,拜托那些疯娘们的嘲讽。

世道变了。

打败花独秀已经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不信?

你看,花少爷跟鲍一豹前脚刚开打,那些坐下不超过一盏茶功夫的姐妹们又尖叫着跳了起来,拼命为花公子加油,拼命骂鲍一豹的娘。

北看台的大佬们干脆放弃了,只当听不见。

没法管,难道你还能把她们赶出去不成?

观看比武,要的不正是这个气氛吗?

鲍一豹的拳势刚猛无匹,每一拳轰出都有地动山摇的威势。

花少爷坚决不跟他正面硬碰,而是靠缤纷炫目的剑招和让人目瞪口呆的万花筒剑意对决。

没错。

前半场,花独秀只是用数也数不清的精妙剑招来对敌。

全场观众为什么不丢鞋了?

一方面,是因为有花独秀应援姐妹团在,在众多美女面前谁也不好意思脱鞋不是?

另一方面,是因为花独秀的剑招太华丽了。

不但是华丽,简直招招都是世上最为精妙的招式!

漠北尚武,人人都会两手。

哪怕武功低微,眼界还是有的。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连不懂武功的姐妹应援团都看出来了,花独秀虽然一招一式使出来,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剑法,但剑招的确精妙无比。

更难能可贵的是,花独秀的剑飘逸到了极致,招式转圜间毫无生涩别扭之感。

明明是两种路数风格差别极大的剑招,前招使完后招接上,完全没有违和感。

就看花少爷的剑落在哪里,后招立刻就从哪里重新起势。

就看鲍一豹人到了哪里,剑锋就立刻追到哪里。

这还只是刚才比斗发生的事。

重新再战,花独秀感受到鲍一豹急于求胜的心,他明明可以靠“一气双化”的内力优势边拖边打,以拖待变,但他没有。

从预赛到现在,花独秀轻松走来,被几乎所有人误解。

而现在,就是他正名的时刻。

小豹子,不要怪师叔狠心,谁让你撞到我怀里了呢。

时也,命也。

花独秀迎着鲍一豹狂霸无比的双拳,立刻剑意强催,每一剑每一招都绽放出刺人双目,炫彩多变的剑意来!

毫不客气的说,在场两万多观众,包括各门各派的大佬,藏在人堆里的顶尖高手,还有北看台的官老爷们,他们哪怕见识再广博,也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剑使出如此花样来。

这一招使来,漫天雪花飘落,寒风刺骨。

下一招使来,疾风骤雨狂催,杨柳倒拔。

再下一招,嚯,烈日炎炎,火凤冲天,百鸟为之臣服。

花独秀接连使了十几招,鲍一豹接连退了十几步。

不是鲍兄弟不给力,实在是花少爷太凶猛。

剑招可铛,剑势可断,但剑意怎么防?

高王人单单“白虹贯日”的剑意就让鲍一豹大跌跟头,而现在花少爷?

眼花缭乱的剑招,双目眩晕的剑意。

整个比武场成了花独秀表演的舞台。

再没有人觉得他是个废物,是个嘴遁强者,是个不要脸的“无耻剑仙”。

甚至都没人觉得到太阳的炙热,空气的翻滚。

所有人的切身感觉,全凭花少爷展现何等剑意。

或冰冷,或火热,或兴奋,或低沉。

真的是冰火两重天,爽快乐无边。

那些名宿,那些前辈,那些大佬,全部目瞪口呆。

越是高手,越是震惊。

如果说高王人的剑意是极纯粹,极浑厚,那花独秀的剑意就是极猛烈,极多变。

高王人的剑意,像是海上的浓雾,浓的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明明知道,却看不到我。

花独秀的剑意,像是北极的极光,飘逸整个星空,色彩斑斓,形状起伏,让你捉摸不透下一息会是什么新花样出来。

很多门派的大佬不但是震惊,甚至会惊恐。

没错,就是会心生寒意,遍体冰寒。

为何?

因为花独秀不经意间会使出一些他们门派所独有的精妙剑招。

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且只是剑招中的非常有限的几个动作。

但,那股精粹而刺眼的剑意绝不会错。

多少人用尽多少个年月,拼命苦修之下尚且不一定能掌握如此精粹的剑意,而花独秀只是使出其中一两个最为精妙的招式,就把整个剑法蕴含的剑意使出来了。

可怕不?

非常可怕!

但你还不能说他是偷学你家剑法。

你家的剑可以前刺,可以平砍,别家也可以,花少爷也可以。

除非他真的完整使出一大段剑招来,那样才能说他是使的你家剑法。

但花少爷的剑,偏偏只使最为精妙的那一瞬,剑意也只采风格最耀眼的那一瞬。

在别人看来,真的就像极地的极光一样,色彩多变,毫无规矩可循。

一个门派震惊,又一个门派震惊。

随着花独秀剑招越使越快,越使越花样百出,越来越多的门派坐不住了。

不单是练剑的门派,练刀的,练拳的,练气的,练暗器的,甚至是练五行术法的“路仁贾”所在的门派,全都慌了。

因为他们全都从花独秀身上看到了自家的精妙招式,看到了自家绝技所蕴含的特殊意境。

哪怕花独秀使的是剑,招式有所改变,但那股意境是不会错的。

很多门派大佬面面相觑:天下间还有如此神奇人儿?

他何时学到如此之多的精妙剑招,不,不应该说是学到,是何时掌握了如何之多的精妙剑招?

甚至掌握之外,还改进加工出非常多新的剑招。

根据刀法,掌法,腿法等等,创造出非常多的新剑招。

而且剑招里还有震人心识的独特剑意。

这已经不能说是偷学,盗学剑招了,这就是一个天才,一个过目不忘,甚至能再加工,再改进的绝顶天才。

剑仙,真的是剑仙。

“百万剑仙”这个称号还真没叫错,此子,世所罕见!

非常不简单!

一开始,是全场观众静默,只有三千姐妹团拼命加油助威。

慢慢的,很多立场比较中立的百姓开始小声为花独秀加油。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喊起来。

喊声最后汇聚成四个字“百万剑仙!”

百万剑仙!

名副其实,真金白银,实至名归!

这一场比赛打下来,花独秀“剑仙”的名号是跑不了了。

而且再不会有人嘲讽他是什么“无耻贱仙”,人家就是剑仙,当之无愧的“剑仙”。

谁见过有这么使剑的?

漠北百姓就是如此。

当你没有证明你自己,只能靠小计俩取巧的时候,他们就骂你,嘲讽你,看不起你。

当你真正展现实力,证明你是对的,他们是错的时,他们不会脸红,不会心生嫉恨,他们会发自内心的赞扬你,给你欢呼。

漠北,人人尚武,侠义之风盛行。

大家就是这么坦坦荡荡。

打到现在,时间过去三刻钟。

鲍一豹满头大汗,心生绝望。

花独秀在他眼里再不是那个花架子弱鸡了。

他是一个比高王人还要疯,还要可怕的顶尖剑客。

高王人剑意虽强,但强拼之下他还有机会毁去高王人的剑。

但现在?

别说毁剑,鲍一豹连碰到花独秀剑的机会都很少。

因为花独秀太小心了,而且一直是他在进攻,鲍一豹防守。

花独秀虽然才只是“斩铁”圆满境界,但无边剑意一出,百变的杀伤力让鲍一豹防不胜防。

或炽热如火,或阴寒似冰,或巨鲸,或猛虎,真的是剑意多变到鲍一豹无从招架的程度。

可以说,花独秀对剑的掌控太过厉害,既以绝顶剑招剑意避免了徐剑与鲍一豹铁拳的硬刚,又丝毫没有影响手中剑强悍杀伤力的绽放。

鲍一豹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他纵然还能再坚持一个时辰,但已经没有意义。

第一,他毁不去花独秀的剑。

第二,他耗不鲸独秀的内力。

在这么打下去,自己真的就完成成了花独秀表演的配角了。

他现在的绝望感,比之先前与高王人比试时还要深,还要浓。

怪不得花独秀如此猖狂,如此傲娇,他真的是一个人才,配得上“剑仙”的名号,有足够资本嚣张。

最可叹的是,花独秀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是在猖狂,是在傲娇,是在嚣张。

正如他所说,他说的每一句话,真的都是事实。

只是别人看轻了他,误解了他,以为他是个废物,是个只靠嘴巴逞强的弱者。

呵,到底谁才是废物,谁才是弱者,真正动起手来,见了真章,一切水落石出。

在某一个瞬间,鲍一豹放弃了。

他明明还有几个压箱底的绝招没使出来,还可以更加狂暴,更加凶狠,但已经没有意义。

君不见,花独秀甚至都能使出蕴含“山隐龙秀”意境的剑招来,你再出什么绝技,还有意思吗?

师兄弟互相切磋吗?

鲍一豹万念俱灰,前一瞬还在血拼,后一瞬忽然就卸去了所有的拳劲,眼神空洞,全身脱力。

他在豹王城年青一代人里,从来都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乃至鲍家要崛起到更高程度,要向更宽广世界发展,他都觉得自己重担在肩,是要肩负宏伟的使命。

这场武道大会,就是他崛起的最好机会。

可惜,他先败于高王人,又败于花独秀。

两次都是败在恢弘剑意之下。

折让鲍一豹生出难以抑制的巨大挫败感。

原来我就这点本事?

难道我的拳真的敌不过别人的剑?

那我还自命什么不凡,我为什么就不能败,比我强的人,太多了!

要杀要剐,随你吧。

我败了。

敲花独秀刚猛一剑刺来,他忽然发觉鲍一豹神态大变,吓了一跳。

花少爷立刻无限看慢鲍一豹的神态动作,瞬间分辨出:这不是圈套,小豹子是真的失了斗志。

花独秀急忙撤招,徐剑贴着鲍一豹的脖子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然后花独秀踉跄着朝一丈外扑去。

艾玛,小豹子,你这么突然放弃,弄得我很尴尬啊?

硬着陆啊?

闪着我的老腰怎么办?

花独秀落地后收剑,转身看了鲍一豹一眼。

鲍一豹背对着他,低头不语,身子像秋风中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一样摇摆。

花独秀有点心疼。

以前的鲍一豹是对手,但这个对手一旦没了威胁,就算不上是对手了。

是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而且花少爷是师叔辈嘛,后辈如此落魄,能不心疼?

花独秀轻步走过去,拍拍鲍一豹肩膀:

“师侄,认清差距,才能追赶差距,才能拥抱更强的明天。”

“节哀啊。”

哪怕花独秀说话气人,鲍一豹真的是生不出恨,也生不出喜,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心里一片灰暗。

他嘴角一动,无声的笑了笑。

“我败了。”

他轻声说,依旧低着头。

花独秀又拍拍他胳膊:“没事,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有空来天鹰城找我,我教你打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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