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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夏初雪所以一直不敢将雪兽托付墨训,实在因为不明他的目的,如今听到墨训要谈条件,虽然这事无耻一点,但是好过让她不明不白,夏初雪也就能够安心,把雪兽托付墨训照顾,如果雪兽真能保住性命,也算值得。

既然作此计算,夏初雪自然帮着墨训共同游说堂耀,还是夏初雪说话比较有用,不过两三句间,堂耀便即同意,说好夏初雪临摹一副牡丹泉虹图,交给天后,至于那个原图,则是送给墨训,只是此事不好道于他者,他们一致认为,此事不让天后知道,才是最好。

牡丹泉虹图的属权分割清楚,墨训心中的那块石头也即落下,说话更是轻松:“本上仙已经查过那个魂魄的二十二世,绝对没有差错,你们要不要见上一见?”

刚才一直纠葛牡丹泉虹图,堂耀和夏初雪两个,已经差不多将墨训初时说的事情忘了,经过他的提醒,这才想起还有那事,纷纷望向墨训,见他一脸认真,这才知道他所说的确有其事,倒是有些好奇,便即都是点了点头,等着墨训继续说了下去。

“要是说起那个魂魄,可真就是说来话长,那个魂魄也是有趣,前十一世,世世都是和尚,后十一世,世世都是士子,没有一世中间断开,也是没有一世活过三十五岁,可真是好玩得很,”不知墨训是否去人间听多了说书,还是本身便是这么喜欢讲事情时眉飞色舞,夏初雪虽然和他认识了数年,但是从未听他讲过正事,如今看来,他正是那种能把正事讲成故事的上仙种类,绝对稀少。

夏初雪见得毕竟还少,堂耀可是总听墨训如此唠叨,知道如果任由他神叨叨的讲了下去,等他讲完之时,说不定就已经会是猴年马月,当即果断打断墨训话头,尽量保持劝说的语气:“六叔,挑重点说,省得姨母亲自差谁来要那副牡丹泉虹图,夏初雪尚且没有临摹,我可拿不出来一个赝品,只好交给姨母那幅真的。”

威胁足够赤-裸裸,只是对于墨训,十分奏效,墨训当即沉重点了点头,表示特别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说话也就利索得多:“前十一世,他都是出家五年便即还俗,后十一世,他虽然世世都是士子,但是没有一世活得太久,全是因为一个女子,他是整整追了二十二世。”

虽说那画墨训特别想要,只是脾性难改,仍旧难以沉稳,凑到夏初雪面前,一双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放着强烈的精光:“是不是很痴情?有没有感动到?”

堂耀伸出一指,将墨训推回到座椅之中,令他坐好,这才说道:“六叔,转轮殿遴选殿王,不是凭痴情。”

“诶?是这样么?侄儿你看看你,就是严重痴情的一枚情种,那个已经离开的前任转轮殿王,也是因为找到自己的前前前前世的相爱女子,这才选择重新堕入红尘,明明都是这样,竟然不是靠痴情,难道……”墨训说着捂上嘴巴,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是靠滥情?”

夏初雪说了半天,口中干渴,见他们叔侄两个说话,也就闲在一边喝茶,突然听到墨训这话,一口茶没能咽下,全都呛在了嗓子当中,咳咳的疼得厉害,堂耀连忙过去拍着夏初雪脊骨,帮着夏初雪顺气,顺便不忘使用眼神杀死墨训,墨训学得乖了,盘在靠椅当中,垂着眼皮,不看堂耀。

这下呛得厉害,夏初雪缓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好了许多,只是肺部有些咳得难受,看着墨训一脸淡定,开始有些敬仰,能在堂耀的目光之中如此宁静致远,除了墨训,也是没有几个,这位上仙,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对于老神在在,倒是十分懂行。

“开玩笑的,你们不得不承认,本上仙说笑话的本事,真的是越来越发高明了,”堂耀的目光冰冷冷的,墨训总也不能一直低头,抬起头看,觉得头上顶着无数压力,只好笑了又笑,调侃气氛。

“侄儿看出来了,”堂耀凉凉说道:“不知除了多情,六叔说的那个魂魄,还有何种能力,能让六叔觉得,可以位列殿王?”

墨训干笑了几声,走到殿门门首,转头回眸一笑:“他还在本上仙的仙府当中,不要着急,本上仙这就去将他带来这里见你,保证侄儿满意。”

转轮殿殿王之选,堂耀一向秉承选忠不选才,即使待选的转轮殿殿王多有才干,只要堂耀觉得并不可靠,不能十分忠厚老实,便都不会同意,也是因为这样,这转轮殿殿王一职,便就一直空着,没有谁去接任。

之所以如此选择,堂耀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毕竟转轮殿不比别处大殿,只是管理各处魂魄轮转的二重审核,因此转轮殿的殿王,实在不需多大才能,只是力求稳妥可靠,小心谨慎,不出纰漏便是最好。

因此当白秋意依着堂耀吩咐,找来那个魂魄的生死簿后,堂耀看了一会儿,觉得此魂倒是十分合适,随手将生死簿递于夏初雪,轻声问道:“你觉如何?”

那时为了使夏初雪入主司书殿,堂耀和天帝又是久不说话了有段时间,后来天帝又是发下一道敕命,将幽冥司中一切职权全部交由堂耀独自权衡,连着殿王选择一事,也是绝不插手,看似好像全心全意的相信堂耀,其实不过是不想再有纠葛,他们父子两个,也是实难安生相处。

本来这选择殿王一事,只要堂耀点头,没谁再敢说个不字,可是堂耀偏偏来问夏初雪,虽说或许只是作为一个参考衡量之意,但是夏初雪一向持重,也不愿意过于托大,淡淡笑笑,没有接过命簿,只和堂耀说道:“主上觉得很好,那就自然可以,属下没有异议。”

他们身后站着白秋意,见到堂耀脸上的微微失落,开口笑言:“方才属下来的途中,倒是翻开看了,这个魂魄与个女子,整整纠缠了二十二世,可是竟然没有一世能够得到,不是身份不够,便是佳人已经芳心暗许,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魂魄二十二世皆是十全好人,只是可惜,”说着顿了一顿,有些冷嘲热讽:“公子命薄,命格心狠。”

‘公子命薄,命格心狠’,夏初雪将这八字在心中想了一想,觉得白秋意这话说得十分没错,虽然她是未曾见过命格,但是连个下凡历劫的紫薇大帝,他的命数,都被命格写得那么凄惨,别说微如蝼蚁的凡人,更是不能好到哪去,这个命格到底是观天命而写命格,还是随意写来,怎么开心怎么做?夏初雪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借着说话的功夫,白秋意将堂耀手中的文书接了过来,打开一页,交到夏初雪手中,指着一处说道:“司书你看,这世那魂魄是个书生,恰巧做了那女子小妹的西宾,有天为了找寻失落的书稿走错了地方,误闯了小姐的闺阁。”

“秋意,你这又在说书?人世小姐的闺阁,哪里那么好进?外门都有仆妇、粗做丫鬟看守,不是内亲女眷,哪个能够轻易进去?”洛涯话音方落,便是从门外闪了进来,将一摞文书交给夏初雪,等着白秋意答他的话。

‘文书各有类别,洛涯尚且没有得空分开,秋意拿了过去,依着轻重缓急分了开来,这才说道:“赶巧那天,这个女子身有病恙,不能随同女眷前去庙中进香,便是留了一个奶妈守着,孰料奶妈也是偷懒,独个跑去吃酒,书生不知方向,就是这样追着书稿,一路跑到闺阁之下,认识了小姐。”

“下面再来,估计便是私定终身后花园了,秋意,有没有点新鲜故事?”洛涯和秋意一起分完了文书,抬头看着眼前的白秋意,对于这种没有新意的故事,明显有些不满。

秋意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实在没有,我这故事你要是嫌窠臼,不如自己演上一出,姑娘都有,在我们殿中待了也是足有半年光景,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快点给个痛快,我们也好跟着饱饱眼福,看看新戏。”

洛涯听了奚落,顿时没了声息,苏寂的事,他是何尝不想了解,只是始终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奈何啊奈何啊,当下抿了抿唇,自知说不过秋意,便就辞了出来,临走哼哼几声,表示自己十分不满。

刚才他们分拣文书,堂耀一直旁眼相看,说起熟练精通,洛涯虽然已经精进非常,但是较之秋意,仍是有些毫厘之差,堂耀一直想要洛涯长久留在司书殿内,依着幽冥司中的法规,洛涯便是只有做到副司书,或是司书的位置,才能够受到那样约束,只是如今看这情形,还要多多磨练他些时日,反正洛涯待得惯了,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堂耀遂也不用着急,仍旧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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