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他一直带着蒋寄进学,心底感激,就愿意亲自来指点几下他的文章。

那样的话,他也就不枉几天的辛苦了。

可是,自从这蒋寄从学里回来快大半天了,他也跟着缠了这小子大半天。这才发现,不过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半大小子,偏生的油盐不进,不管他是说起各地美食,还是习俗风景,亦或是学术上的问题,他都不感兴趣。

根本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可是方才,看着与蒋寄笑容恬恬说话着的,眼里仿佛盛装着无数星子的蒋玉,他心头却蓦然一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的孟书一时顿了下正在摇动着的折扇,眼眸霎时变的一深。

他想到了初见蒋玉之时,胸膛中的那股强烈的跳动,如此美人,比已是绝色的三表妹蒋若素还要更胜一筹,当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初出深林的绝美妖物,明艳决绝,勾人心肠,偏生那双眼睛又明亮无辜的紧,让他不由自主更为之沉迷。

与蒋琛亲近一些,便能得到他的亲自指点。

若是,这个亲近,比想象中的更为亲近呢?

若是,当他成为了蒋琛的乘门快婿之后,作为岳丈,应该不可能会在学业之上还对他有所藏私吧。能在这里来往的都是京都有权有势的人物,这里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不堪入目的流言就会传的满京都都是。难道就这般的恨不得除掉她,将话说的这样暧昧,不就是想告诉其他人。

她蒋玉私下里和别人暧昧不清,还被送天价首饰吗?

这样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

不过说到底,蒋玉也是有对这个主家生气的,莫名其妙,又不是至交好友,送什么东西!最重要的是,还特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送来,或者说,这其实根本是想特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毁掉她的名声?

不知想到了什么,蒋玉眸色一冷,若是无意还好,可若真是她想的那样的话,等查出了幕后的东家是谁之后,就不要怪罪她心狠手辣了。

蒋玉回头看了蒋若素一样,满含着警告,满意地看到蒋若素一时征住,这才回头,淡淡地扫了檀木盒中那套精致绝伦的红艳玉饰一眼,抬头看了眼对她笑的讨好的掌柜,眯眼,声音有些冰冷“你的东家是何人?”

不愧是总掌柜,便是性格也圆滑事润的多,面对蒋玉的威胁,除了在心里打鼓,想着倒是比他的那个主子和少庄主生气时的气势差不多的,只是没有那深入骨髓的冷意罢了。可是,这皇城什么时候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出现了?为了他们的计划,他是不是应该把蒋玉姑娘的反应细细说于主子听啊?

呆了仅是一瞬,掌柜的便又是笑了起来,“主家说了,相见既是相识,主家曾远远见过蒋玉姑娘一面,也算是朋友,再者,既是宝剑配英雄,这套首饰独一无二,鲜花美人,主家说见过那么多美人,确实只有蒋玉姑娘配得。”

蒋若素在身后听的明明白白,不由咬牙心中暗恨,这家的掌柜说话实在不怎么好听,这么一说,岂不是整个大明,蒋玉是最漂亮的?

当时老一辈,没能为自己家的小辈求娶到这两朵娇花的,在两人大婚,红装飘带,扫地铺毯,乐声满京都的时候,还特意去瞧过一眼,回来后特意提起过,摇头叹了句可惜,如此佳人终是与自家无缘。

不过还好,战王世子和蒋国公长子,也算是青年才俊,在当时的京华城亦是名声不低,权势也不小,不然当年大婚之日,想要去抢亲的崽子们也是不少的。

如今一晃多年,成为了蒋国公夫人的陆芸虽然眉宇间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仍是风采依旧,不输当年,而那位常与她吟诗作画,品古论今的同是优秀的女子,却是连同战王一起,塞外黄沙滚滚,再也不曾回来。

佳人已逝,再不归。

不过活着的,却也隐隐见当年,有两个妙龄女子,戴着面纱,在宫宴之上,一舞倾城。

寻了座位,在陆芸的身旁安静坐下,面对四周频频传来的打量,还有时不时的低声窃语都不予理会,任敌千万,我自岿然不动。

蒋玉的到来,在对面桌上的安然和谢莞自是也看到了,当即便朝蒋玉小动作着,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蒋玉瞧见了,回以一笑,而一旁的安然则是有些无奈地一手扶着谢莞的肩,也朝着蒋玉微微点头,而后又去凑着谢莞说话,照顾她。

几人的关系并不能被外界所知晓,所以若是平日里遇见了,她们都只是点头示意的便好。皇后这一次却是极为的强硬,厉声质问,“是不是当皇上都要这般昏庸了,为了几个美人,竟是连自己亲儿的性命也是不顾,我皇儿的性命竟是这般低贱了!”

皇后说的凄厉,皇上当时就算与皇后有少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却也当不得如此辱骂,想了想还在殿内昏睡不醒的太子,那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终是愤而离去,不再管此事。

自那以后,皇后的威名以立,后宫无人敢去挑衅她,便是有暗地里做小动作的,若是被她查出来后,也是严厉处置。不过,后来还是本性难改,若是整个后宫都安安分分,她也乐的自在,宽宏许多。

皇后有铁血的手腕,按理说是不可能最后会让淑妃后来居上的。

可那也有一个前提。皇后之所以如今还能在后宫之中如此轻松自在,一是因为她的手腕强硬,二也是因为太子。

在皇上也变得不可信了之后,太子就成了她全部的支撑,太子无事,那她便是能极好地在这后宫之中生活。可是后来,太子去了,她的整个支撑也没了。没有太子,她一介妇人,打拼来了在后宫之中的无上权利又有什么用处?

送别了太子之后,蒋玉去向皇后请安,她很亲近这个皇后,不仅因为她是太子的母后,还是因为她同太子一样,面对她从来没有什么不满的异样,宽厚的紧。可是再见到皇后之时,却很轻易的发现,往日总是闪耀着光芒的灯火,灭了。

如今的皇后,脸色一脸灰暗,像极了久病在床的人,脸上没有一丝的生机。不论其他,这位皇后,也是个可怜人,再算上她,莫不是这大明的皇后都没有好命?长孙鸿旭才发现,蒋玉的睫毛真的是很长,像一把精致的小扇,带着惑人的弧度。看的久了,似是有些不自在地巍颤着。

长孙鸿旭低头,正好看到了蒋玉变得有些冰冷的目光,征了下,才忍不住低笑了声,又退开了半步,这才又看着目光稍稍回暖的蒋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便真如你猜测的那样,今晚大殿上的,根本就是一场闹剧,那与你,蒋玉,又有什么关系?”

“又或者说,你,和那战王府的长孙鸿旭,又是什么关系——”

“够了,”蒋玉听着长孙鸿旭的话,愈发皱眉,眼神却是锐利,“这与你又有何关系?”说着,向一旁跨出几步,远离了长孙鸿旭的近距离视线包围之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少庄主可是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是快呢,蒋玉还是在此奉劝少庄主一句,有好奇心是好事,但还是不要太重的好。”

长孙鸿旭笑,“小小年纪,气性倒是大。”又是挑眉,“罢,你既不说,我也不问,再帮你一次便是,不过,”蒋玉抬头看他,“不过什么?”府里老夫人陈氏的五十岁生辰,依着府里近来的喜事连连,老夫人陈氏也表示要大办,多请些人来热闹些,老人家,总是喜欢看宅子里热热闹闹的。

且陈氏好面子,五十岁生辰,不可能会办的冷冷清清的委屈自己。

不过,依着蒋琛的性子,就算是大办,也不可能说是轰轰烈烈的举办,至多不过是将平日里关系亲近些的,老夫人那边的在京都的人都请些来,便也都够了。相比起来,老夫人陈氏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便是有异议,蒋琛也不会听她的,如今他也只是从一品的官员,母亲也仅仅是五十岁生辰,便是太后娘娘也仅是在六十岁大寿之时才大办了一场,其他时候,本是低调。

而老夫人陈氏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拿自己跟太后娘娘相比较的,更不敢在举国勤俭之下顶头作案,而蒋琛也不可能会铺张浪费,只为给母亲过个生辰。

所以今天也只是来了些亲近家的几位媳妇儿夫人,两两还带着家中的女儿。

一群人都被陆芸安排在了大厅之中,这还是中午的聚餐,等饭后,陆芸知道老夫人陈氏喜欢听戏,早在半个月前就联系了京都最有名的戏班子,今天什么活动都推了,专门来府里为老夫人唱曲。

饭桌上,男女分别安排在了两张圆桌之上,隔着道门,中间还有个重廊。陆芸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刚想阻止这丫鬟,便看见三弟妹赵宁月走了过来,气愤地道:“今天老夫人寿宴,大喜的日子,你在鬼叫些什么!”

那丫鬟猛然变了脸色,一张脸上尽是惶恐与不安,“夫人,三夫人,厢房,厢房里……姑娘……”

陆芸皱着眉,回头看了眼仍是无所察觉的老夫人陈氏,忙把她拽到了角落,这才焦急问道:“姑娘?姑娘怎么了?”

“夫人,你还是随奴婢去看看吧!”那丫鬟满脸焦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憋的满脸通红。赵宁月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当即笑了起来,“大嫂,我看怕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事情吧,大嫂还是别问了,估计再问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倒不妨去瞧瞧,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赵宁月这样说着,陆芸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蒋玉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连忙说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我去!”

也不知那丫鬟是怎么走的,偶遇了一伙伙的闲聊人群,见陆芸脚步慌忙地朝一个地方跑着,互相扫视一眼,走的聪明的意识到了什么,又觉得蒋国公府势大,默默退后两步,表示不参与,但这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人看见陆芸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心生好奇,也存了些想要看陆芸笑话的意思,也纷纷不请自来的跟在了队伍后头,不一会儿就黑压压聚了一群人。脚踝上的扭伤实在不适合她此时再去做什么其他动作,便是从矮木丛中支撑着站起来,已经是让她微蹙了眉,不禁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一下,怕是脚筋也扭了,简直祸不单行。

不过此时她还是暗自强撑着,除了脸上的一抹微微苍白无血色无法掩饰一样,蒋玉抿唇,身体上的不适注定了她不能像平常那样行礼,那样只会加重她的伤势,若是全礼,便是最普通的,她现在也做不到了,只能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不作言语。

“蒋姑娘?”

蒋玉抬头,“顾公子,好巧。”

顾明知也只是隐约看见个人影在那里,并并不知道是谁,便过来看看,却不想会是小妹的好友,蒋国公的嫡女蒋玉。

上下环视了蒋玉一周,顾明知有些皱眉,而被顾明知的那种探视目光看着的蒋玉不由也有了几分尴尬,似乎,她现在也只剩下这位顾晓月的哥哥顾明知可以求助了,不然依照她现在的这副模样,怕是走不出后山了。

“顾公子,不知……”你可否有时间帮忙去山下唤一下我的侍女,让她们……帮忙过来扶我下山?

只不过,后面的话蒋玉没能说出口。长孙鸿旭的眼光莫名有些炙热,蒋玉并没有感觉出来,只不过自己的脚却这样显露在一名男子的面前。终归是有几分不自在,不由挣了挣。

“别动,”长孙鸿旭回神,来不及尴尬地撇脸,便看到已经是一片红肿的脚踝骨,在白嫩嫩的去牛奶肌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触目惊心,顿时脸黑,“伤得这么重你竟然还有心情跟别人闲谈!”

蒋玉听了,只觉无辜的很,哪里是闲谈,她是正要找人家帮忙的。可是来不及反驳就被脚上传来的一阵剧痛拽住了声喉,忍不纵狠倒吸一口凉气,太疼了!蒋玉猛然看向半蹲在她面前的红衣男子,眉头紧皱在一起,“你!”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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