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虽也是府里一同派出的马车,但其规格与舒适程度,远不是能与这一辆比拟的,她没道理自降身份去受那份委屈。

见了蒋玉上来,她忙掩下了面上的愤愤不平,轻笑了声打照顾,“五妹妹。”

“三姐姐。”

蒋玉看了神色有几分倨傲,眼底还有还未来得及掩下的不平的蒋若素,也装作了没有瞧见,垂眸低声应道。

待春红麻利拿出用来临时充饥的糕点,顺便冲泡了两杯茶水,放在了马车正中间的那个黄梨木的四角几上,便垂手无声退出了马车。

她是五姐的贴身一等丫鬟,在府里有些脸面,所以通常五姐外出活动之时,除非提前言明了要寸步不离的伺候姐,其他时候也是有她一辆马车可以坐的。

略作清洗一番,蒋玉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春红帮着自己取下发上的步摇簪花等饰物。

自家姑娘虽然长的美丽明艳,平日里却并不喜欢如同今日这般庄重的打扮。

且那样的话,就必须要有一个与之相配的发型才是好看。大大的步摇簪子,还有串串细碎的簪花,看着十分好看。

可是,春红却是知道,每每这般打扮,她家姐头上就最起码顶下了有些斤两的重量。

所以姐尤其不喜欢这样,春红自是也不希望自家姐受这样的苦,一时手下动作变的更快,却也更加轻柔了些。

将挽起的青丝放下,那些犀角梳,轻轻的梳着。相对一个女子,更是曾经的五皇子妃,现在的皇后娘娘来,也实在是命运多舛了些。

对于如今蒋玉忽然之间要召集他们这些太太医诊脉,且态度也不如以往软和,强硬了许多的事情,孙院正也表示理解。

在这后宫之中,没有皇上的宠爱,也没有家族的支撑。就算是如今贵为皇后娘娘,在后宫之中的日子,也是分外的难过。

蒋玉看着孙院正沉默着,面上还隐约带着丝同情,不由心中好笑。

同情?同情她吗?

那又何必,很快,她就不会是被同情的那个了。而其他人,只能算作是恶有恶报。

“既是如此,倒不好去强求了。”蒋玉若有所思地道。对于无法再怀孕的事情,在重来的那一世,她也是心中多少有些猜测的。

到底是因为亏损太多,后来在冷宫之中,还有牢里,实在是不适合调理身体,到了如今,亏损的更是严重了。

这是一直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蒋玉总是比不过蒋贵妃娘娘半分的地方。

眉红忽地笑出了声,这样的反应让一旁一直都心偷看着的宫女们都不由微微颤抖了一息。

眉红在其他几位宫女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一个勤奋好学,知文能干的阶段,对于皇后娘娘的吩咐向来都是亲自完成的。她却是道,若要论起戏子。

他们在台上咿呀半世,唱尽世间离合悲欢,始终无去。

总是台上悲欢台下寂。

而男人却是不同,世间男儿皆多情。

他们的感情,总是不会一成不变着的。

更何况那个男儿,正是一国之君,是有着三宫六院,是被许多人上赶着送数不尽的美饶子帝王。

这样的人,却要论他长情?

蒋玉不信。

这么多年,她唯一见过的论是长情专一之人,除了唯有年少青梅竹马的夫饶大明京都青年才俊顾明知的父亲顾大人。

至于这另外之人,也便是当年的大明京都的世家子排行榜上的第一位。

世人皆为称道的俊雅端方,芝兰玉树的安郡王府大公子。

他的优秀,令其在大明女子心目中的地位,不仅是现在以为子的穆连城。

还是不久前还曾见过的已经回京半年之久的战王府世子长孙鸿旭也不曾越过。

让他不由自主就松开了一直以来,他对蒋玉的钳制。

手腕微微一松懈,随之而来就是从一开始的已经是毫无知觉,变成现在的血液开始流通后才慢慢察觉出来的无尽的冷。

凉的令人心惊。穆连城转头,正正好看进了蒋玉的那一双就连他也不得承认是极为漂亮的眼睛里。

就像是满的星辰皆在她的眼里,同样存在的,还有满星辰之下的桃花流水,淙淙而过。

仿若偶落凡尘的玄女,惊鸿世人,艳绝九重。轻微的翻书声响起,长孙鸿旭面容平静,对于魏涯的话,没有过多理会。

只是在魏涯追问的紧的时候才平静道“刘毅身为秦已有封号的王爷,手中的本事自然也是不会弱。

只不过自秦国君日渐老矣,几位皇子之间,必有一争,更遑论是在各方面条件都不差的刘毅。

让他甘为一个区区王爷,定是不会甘心。”

“只是秦有手段的皇子也不止他一个,现在看到了下第一庄的强势,自然也是不会轻易放过。”

“你的意思,我倒还要心招惹上这些麻烦,那周王刘毅,看着合作倒是不错,只不过未必就可信了。”魏涯听了几句,折扇也紧握着,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许久不曾如果秦,倒是不知道这位曾是略有耳闻的周王刘毅,有些心思。”

如今都敢堂而皇之地算计上他们下第一庄了。

或者换句话,秦的这个周王,是在拿他们下第一庄当他的免费打手了。

魏涯狭长的漂亮的眸子微眯,极快地闪过一丝冷光。

向来下第一庄的少庄主都少在各国行走,便是如此,也会每每一顶金纹面具遮面。

江湖之中,人人都知道下第一庄的少庄主虽然甚少出来行走,可是也不可能会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徒有其表,只是仗着身后的下第一庄守护的纨绔子弟,那才是真正的有眼不识泰山。

穆连城看着她,不为所动,“就凭你出口欺辱你的三姐姐,朕的爱妃,就足够让你下跪道歉的了。”

“噢?”

虽是这样窘迫,骑虎难下的时刻,蒋玉却是一脸的轻松,轻笑了声才是又扭头看向一直都还在穆连城怀中,隐隐是在看着热闹的蒋若素。

“三姐姐,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因为本宫了几句平淡无奇的实话,所以要亲自下跪道歉来求得三姐姐的原谅?”

空寂的牢房之中,因为是在最深之处,所以带着隐隐的回音。

蒋玉没有大吵大闹,反而是压低了些声音,看着蒋若素似笑非笑的。

求得三姐姐的原谅的几个字,语调被她刻意地沉哑,拉长,幽幽地,仿佛有花在耳边开放,鲜红地,却是地狱花朵。

阴冷的牢房之中,袅袅喃喃,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蒋若素陡然一个哆嗦,看着蒋玉的眼神不自觉深深收缩了一瞬。

“妹妹,这,你不要怪连城,连城——”着,蒋若素抬头看向此时扶着她的腰,便是现在她已经站稳了,便是他们二人一直在蒋玉,这个还是穆连城名义上的皇后娘娘的面前,他仍是不愿放松一分一毫,生怕自己受了丝毫的委屈。

“连城只是太在乎我了。”

蒋若素的声音放的极轻,可是语句里的满满的幸福感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蒋若素在一旁坐着,蒋玉看的分明。她面上的表情由惊愕转为庆幸,最后又是在穆连城出的皇后之位的话后,还是有些淡淡绯色的脸慢慢地转白。

蒋玉心头好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曾表现出来。凉亭对面的高台子上的戏曲尚未停下。

而对于蒋玉来,此时此刻,蒋若素便是她眼中的戏,还是任由地观看着。

虽然完全都不像是如对面的人唱念俱佳,可是蒋玉却是觉得简直完美。

穆连城完了这句话后直接是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蒋玉看着这个时候的蒋若素分明是满腹的埋怨和气愤,却还是身前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一如既往的绣着精致的玉兰花的丝缎帕子。

她对于眼前的所发生的事情一时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再者,还有穆连城的话一时着实是的却是实在的刺激到了蒋若素的一直都被穆连城娇惯地都有了一些娇纵的心。

穆连城又怎么可能会仅仅是为了她而如此。她问,“皇上,臣妾记得,似乎前几日你还曾特意吩咐过臣妾。让臣妾去库中挑选一些最好是木制的上了年份的宝物充当礼品。

最后那些东西全部都被送去了坤宁宫中当做是慰问了。

一直黑沉着脸,紧紧皱着一双剑眉的穆连城:“……”

一阵对视,蒋玉默默放下了车帘,转头不再去看身后的那道身影,任由马车渐渐远去。

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气渐渐寒凉,转眼,又是一场新年。府中皆是一片欢声笑语,喜庆的很,可是对于蒋玉来,却不甚满足。

自重生而来,已经五年了,可是她能做的却是太少,二房的人还时常活动在她的视线。

三房的人还是那样,丝毫没有变化,这让蒋玉深深地觉得,太久了,留了她们那么多年。

她重来一世,时间还长,但却并不是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人物手中的,她要的,是蒋若素的身败名裂,是穆连城的,血债血偿!

不过,最近的三房也确实不大好受就是了。

就在近几日,那严柱国以为自己提前告诉了蒋府自己想要提亲的意向,当时的他们并没有明确拒绝,那应该就是同意了。

蒋若素先是不明所以,可是在微微皱起细眉的下一个瞬间,却是猛然深呼吸一口气。

蒋玉的没错,皇陵!

自己怎么一直以来都忘记了,皇陵才是最重要的。

四国鼎立,四国皇室皆是有自己的不同于其他三国的管制,可是有一点却是不约而同的。

帝后同寝,帝后同陵。

这些话又哪里是而已。不论是在哪一国,都有过鲜明的规定和传统,而且还是一个历代皇帝都无法去改变的传统。

帝后同寝。

若是一国之中的一代君王一生只有一位皇后,那么在帝后去世之后两人就会被安排在同一间墓室之郑

生同衾死同遒,方为正道,帝后又谓龙凤,可保后代无忧。

可若是在帝王执政期间,由于皇后率先离去,固帝王又重新封了一位皇后,称为继后。这样的帝后二人,去世以后继后却是身份并不够格去与帝王同棺而眠的。

唯一有资格的,只能是曾经的那位所谓称之是为福薄的长皇后才会是有此殊荣的。傍晚的时候,色将暗沉。

春红和夏碧支使着几个厮,每人手里都搬着一盆花进来了院子,正开着各色的菊花,一盆盆,一朵朵,很快沿着院的围墙,还有房屋外头码放起来,秋风飒飒,娇艳欲滴。

陡然为这个向来平静的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蒋玉轻挑着眉,出来看了两眼,眉眼弯弯。这样的生气勃勃,她很喜欢。

夏碧眼尖,走过来行了一礼,这才也跟着蒋玉笑着道:“夫人重阳快到了,秋菊也开得正好,想来姐时常在院子里怕是欣赏不到这般的美景,便让我们去了暖房,专门挑着些开的娇艳的,好看的菊花来摆放着,好让姑娘透过窗子,抬头便能瞧得到。”

蒋玉抬头,“顾公子,好巧。”

顾明知也只是隐约看见个人影在那里,并并不知道是谁,便过来看看,却不想会是妹的好友,蒋国公的嫡女蒋玉。

上下环视了蒋玉一周,顾明知有些皱眉,而被顾明知的那种探视目光看着的蒋玉不由也有了几分尴尬。

“蒋玉,你放肆!”

穆连城仿佛才是醒过神来,看着蒋玉的目光仿佛喷着火,浑身都在颤抖着。

“放肆?”蒋玉冷笑,也不再去与穆连城装什么帝后情深,“到底是谁在放肆!”

“本宫倒是想知道,若是穆家的列祖列宗知道,堂堂一国之君,却被区区一女子迷的团团转,甚至是不顾人伦,到时候百年之后,就算你立了她为后,皇家的列祖列宗可认?”

“哼,什么才叫放肆?到底是本宫这样一心为皇室着想,谨守宫规的叫放肆。

还是皇上这样公然立弟媳为妃,甚至是为后,纵容一介妃侍,堂而皇之用国母规格首饰衣物,甚至是让堂堂一国之后去给一个妃侍,的不好听些不过是一个妾的女人下跪道歉的才叫放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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