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轮回
光明佛塔的创口，是被人自高处一刀斩落，切分为二，缺口干净利落，就是被切开的石壁，都程亮平滑，干脆无比，可见是一刀到底。
落地的另外半座佛塔自塔身脱落，成了废墟。有些泥土滑落了山坡，阻断了不少上山路，刚才容九他们上来时就因为这个原因花了不少时间。
这一座高塔可说是摇摇欲坠。
虽说地基还在，可谁能确定进去之后就不会倒塌呢。不止赤玉有这个担忧，风池跟鬼炙也是这个想法，可轩辕晟却赞同了容九这个决定。
“除了这，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他扬眉说得轻松，但众人还是读出了这儿情势的严峻。
如今的废城，若说还有哪儿清净，也只有这了。
其他人闻声也不再说些什么，一同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了这一座光明佛塔，一路走得小心翼翼，容九跟轩辕晟落在后面，正在谈话。
“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容九说：“我这两成。”
轩辕晟挑眉道：“我这一成。”
两个人说完看向了白凌，白凌淡声道：“四成吧。”
得到这个答案，轩辕晟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容九笑了一声，说道：“可是还有三成的机会失败，别高兴得太早。”
“你可以信一信我的运气。”轩辕晟摊开了折扇，笑道：“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容九道：“行吧，我也希望一切顺利。”
一行人进了塔内，战叔林跟风池落在最后，把大门给关上，见其他人停了下来，容九跟轩辕晟在后说道：“登塔，去最上面一层。”
战叔林眉头一动，只是容九说完已经走在了前面，背着花椿，动作极快地登上了这一座七层佛塔，有几层的台阶被损毁严重，根本爬不上去。
容九利用灵藤绑定，搭出了几层简易的台阶，大家轻松地爬到了最高一层。在这一层，已经看不到楼梯。
“到了？”赤玉遍寻一圈，确定这是塔顶，就要坐下来，“这塔看着不高。爬起来怎么这么累。”他低声嘀咕道。
容九道：“还没到。这是第六层。”
赤玉愣住，“第六？”
“是。”
一直谨慎着的战叔林跟风池他们却是都知道容九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第六层，到了第六层，这高塔已然只剩三分之一，再往旁边踏出几步，就是高空。
若是不慎摔下去，也是一个粉身碎骨。
从这儿站着，风不断地吹过他们的身子，红雪飞扬，落在地上犹如鲜血，高处的视角，让他们还能看到石阶上不断爬上来的士兵，那密密麻麻，犹如潮水一样的黑色影子，叫人数不清楚数量。
只感觉到毛骨悚然。
而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快速向他们逼近，有一些甚至能看到他们走近光明佛塔的影子。就要去推开大门了。
赤玉听到这话，不信邪地到处逛了一圈，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到了通向再高一层的楼梯，而因为光明佛塔被切开的缘故，从这一层也能看到上面一层的情况。
但那已经没有了。
只有一个被切开的佛珠。
这儿就是头了。
赤玉回头看向了容九，想知道她卖什么关子，容九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视线投向了怀里的花椿。花椿的呼吸十分粗重，双颊也滚烫无比，看起来像是染了厚厚的一层胭脂，情况看起来比之前更糟糕了。
可知道她伤势情况的，却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比之前要生动许多。
之前的花椿，更像是没了呼吸的死尸。
现在至少还能感觉到人的热气。
这是一种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一种奇特象征，宁愿她高烧不退，也不希望她慢慢冷却下来的体温，成了一具不知道疼痛的尸体。
她尚在昏迷，可却似乎知道有人在看着她。
很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容九的手搭在了她的额间，花椿的眼神依旧透着高烧的迷离，茫然地看着容九，似乎是在分辨着情况。
战叔林一直都在容九身旁，如果不是知道容九是这里唯一能够治疗花椿的医师，战叔林会更宁愿将花椿背着，而不是让容九接手了这个任务。
花椿的目光慢慢焦距。
容九的声音很轻，透着温柔的询问，“我要跟你借一样东西，想征询你的同意。”
花椿的反应还很慢，不过她似乎也知道要借什么，在忍受着身体的难受之下，冲容九慢慢地点了点头。
容九眼底掠过一丝怜惜，轻声说：“对你现在的身体来说，可能会有些吃力。”
花椿似乎是想牵一下唇角，笑一笑，可实在是太困难了，她收起了这个动作，只是闭了闭眼，等呼吸平缓之时，她轻轻地推了一下容九。
想要自己下来。
容九松开了手，战叔林脸色一变，以花椿如今的身体，根本没有力气能够独立站定，容九这一放，她十有八九会摔下来。
战叔林箭步上前，就要接住女孩。
可女孩根本没有落地，她的身周绿光浮动，延伸出来的生命力量，慢慢地蔓延向四周，似乎是触动到了暗中的力量。光明佛塔塔内有金光缓缓流动，两种力量的交汇，在凌空交汇贯通，慢慢成型，一座台阶，从虚空浮现，慢慢地延伸向另一头的高空。
而那。
通向了陵城的光明佛塔。
两座法阵，连接在了一起。
而光明佛塔，就是唯一的连接点。
从死往生，从生往死。这一座光明佛塔的作用，就是连接着两界之间，众人看着眼前的这幕，陷入了沉思，也觉得不可思议。
“从那战场出来的人……都这般变态吗。”
众人低声喃喃。
就是轩辕晟也陷入了窒息的沉默里，这一座双城法阵已经脱离了他们认知的范畴，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轮回。”
天地轮回啊。
蜕变在生死之外的天地大道啊。
就是已经有所猜测的容九，等一切猜测终于落定，成了事实时，也依旧感觉到与鬼祖之间深深的差距。这些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已经能算是半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