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逃
“人，死了无疑。”
加重的四字，叫容九所有的妄想褪得干干净净。
荒火看着容九慢慢黯淡又有些不甘心的眼神，并没有给予几分施舍，淡漠地揭穿了她所抱有的期待：“也有人跟你一样不愿认命，所以一天天地在绝域里等着，可又如何，她等不到。”
“可是阵灵……”
“绝域是他的心血打造的，阵灵沾染着他的气息，自然对你们有所宽裕，不然没等我进来，你已经被它当场绞杀。”
荒火掌刀在脖子处比了比，明明是凶狠的动作，可因为他这一副慵懒无力的模样，看着一点威慑都没有。
但话里的意思清清楚楚，不是就不是。
“可是。”
容九还想再说，但“可是”之后也编不出什么来。
荒火瞧着她的神色，缓了阵语气，淡淡道：“阵灵不是他，若是，这法阵也容不得谷桐来用，因为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意识。”
即便他的修为不强，可君就是君。
谷桐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资格催动他。
看着女子变得蔫头蔫脑，荒火呷了口茶，语气缥缈地道：“你不过是看了一段记忆就于心不忍，何不想想那等了几十年的人，可是日复一日地受着煎熬，连院子都不敢踏出去。”
容九徒然清醒。
落娘……
“那……人是她？”
荒火没有回答，只淡淡道，“出去吧，我在茅草屋等你，她也在等你。”
容九眼眶微热，想到还在茅草屋日复一日等待的耄耋老人，点了点头。
时光对落娘无比残忍，本是凡人，应是走在灵族之前，可偏偏，先走的人却是灵族的丈夫跟女儿，如今一家四口，只剩下她一个。
容九感觉心头堵得慌，可还是收起了情绪，从空间退出，她必须要快些离开这阵眼。
“对了，我们这身处的地方还是元神空间，你肉身还在天绝阵内，等会出去的时候小心那阵灵……”荒火转头说道，可一回头，人已经不见。
荒火淡定地抿了口茶，“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
然而说到这里，荒火也编不下去了。
应该能出来吧。
荒火想。
不就是天绝阵嘛。
……
容九踏出记忆空间时，第一个念头是想要掀了荒火的老窝，砸了他所有的手工艺术品——锅碗瓢盆，再带狗子去他山洞里“逛”一圈。
一定要叫这个男人记忆深刻。
她在记忆幻境内渡过了几年，跟着落娘跟安年的记忆一直走到了他们一家四口的结局，可实际上在汹屋内所度过的时间不过眨眼。
几乎是容九的手刚刚碰触到木梳，元神被抽离到木梳记忆里后，一切时间都暂停了，因而她现在出来后，也正逢黑雾攻击她的一瞬间。
容九没有任何准备，被黑雾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掌也打得容九五脏六腑险些移位。
这阵灵继承了安年的记忆，对落娘有异样的好感，可对容九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外孙女可没有，每一招打过来的都是杀招。
它的力量不强，然而所使用的却是杀伤力极强的死亡之力。
沾上一点，都要抽筋剥骨。
被打中的伤口发出了“滋啦”的腐蚀声，容九根本来不及去看伤势如何，就见黑雾又再次涌来，她不敢大意，连连闪躲，心底边把荒火问候了百八十遍，却也冷静地寻找时机逃生。
正逢这时。
院子里的狗子冲了进来，对着黑雾一顿狂吠。
黑雾时常去落娘的院子，对于狼狗有一种下意识的顾忌，出手时，迟疑了阵，这一会儿的迟疑叫容九目光一亮，趁机从床上翻身抄向了黑雾身后的出口，硬撑着被黑雾的黑烟撩伤的危险，顺利地奔出了卧室。
到了厅里，离出口就近了。
容九没有停留，一路奔向了院子里。
狗子机智，在最初震住了黑雾后，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这东西的凶险，一蹦老高，冲容九的背就扒了上去，挂在了她肩膀上。
容九被它这一压，险些扑倒，咬牙切齿地稳住身子，也没好意思将狗子给甩下来，只能带着狗一起跑。
这狗倒也讲义气，借着容九的力气逃离，自己也出声在后头震慑阵灵，只是再好的法子也会失效，再有背景的狗，被人发觉它家主子不在，威慑力也会大打折扣。
狗子现在就面临这尴尬的处境。
阵灵无视它了。
狗子见状长长地“呜——”了一声，抓着容九的爪子扣得更紧了些，长指甲掐进了容九的肩膀里，正好碰到伤口，叫容九的面色都发了白。
可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去顾及伤口，逃命要紧。
出了汹屋，容九循着之前的记忆，一路奔进了黑暗之中。
只是之前记住的路，如今不一定就能使用，且黑暗中方向难辨，只要一个停下，就再也记不清楚之前是从哪儿来，又该从哪里走。
狗子之前还能靠嗅觉记住去汹屋的方向，如今出阵时它自己也迷糊了。
容九道：“真记不住吗？”
“呜呜呜。”
容九额头冷汗下来，这三个字还不如听到狗叫呢，她深吸口气，靠着直觉选了一个方位，道：“拼了。”
就赌一回运气。
天绝阵对强者的攻击或许不强，但它有种特殊的能力，能够令进入阵内的强者感官迷失，平日里百试百灵的神识外放在此地是如何都用不了的，不然也不会有荒火所说的，能够困住百分之九十九的绝顶强者。
而容九判定，便是那剩余百分之一的人在这，也未必能逃得出去，除非是深谙阵法之人，这，是能够叫人生生世世都陷入混沌与迷失的天绝阵。
呆一段时间，都能叫人生出心魔来。
所以容九也没指望过凭借自己蹩脚的阵法之力破解这一座天绝阵，能凭借的就是靠自己的这一分直觉还有运气。
若不成，便只能等外援来救了。
她想，荒火不至于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