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流域的记忆

生下这两个儿子,绝对是明昊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司天韵潜伏光明神殿上百年为的就是掀翻光明神殿的统治,干掉他爹。

流域翻身一登殿主之位,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是杀掉他爹。

而这两个人,一个擅长谋划算计,一个修为深厚,武功超强,无论是哪一个,只要全心对付明昊,都足够让明昊忌惮。

只可惜因着多年的心结,他们兄弟两人从来没有联手过。

可如今他们终于打破一切障碍,共同联手,明昊心头也是有惧的。司天韵的母亲,司家,可也是古神一脉的啊。

若是真让他们翻身,再加上一个白凌,明昊未必便不能杀。

因而白凌在等。

等他们来。

而此时的司天韵跟流域,也遇到了棘手的麻烦,明昊之所以用替身冲散轩辕晟等人的队伍,在其掩人耳目之下,针对的也只是这两个儿子。

司天韵继承的是她母亲的光明之力,是正统的圣光之力,流域则是变异的黑暗之力,在司家之中,极为少见的一位暗系灵王。

对比还在成长中的轩辕晟他们,流域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可他也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心病。

幼年的颠沛流离跟遭受的一切苦难,是流域成年后疯魔的根源,明昊太清楚,一旦将这些东西**裸地展现在流域面前。

流域会变得如何。

所以一路上司天韵都不敢离开自己这个弟弟,然而即便司天韵如何防备,明昊依旧拿着这一段过去刺激着流域。

两个人踏入的幻境,是与其他人不同的黑暗。

那是一处春园,即便是在入冬的夜,依旧灯火阑珊,初雪飘落,给人间铺上一抹素白,可掩不住那一处的繁花锦簇。

那是人间最为有名的春楼。

两个长得极为精致的孩子,躲在湖旁栏杆下,一袭破旧的大衣披在他们的头上,可遮不住漫天的飘雪。

雪越下越大。

两个人试着在这一排的店铺间寻找避脚处,可都被人赶了出来,不得不蜷缩在这人来人往的桥边。

“哥,我好饿……”

小一个的孩子,轻声说,漂亮的眼睛流动着天真,小身子依偎在同样年纪的男孩身上,带着依赖。

白衣男孩的衣裳已经很旧很旧,但仍洗得很干净,他的目光在四处穿梭,忽地落在一处,柔柔一笑,“小渊,你在这里等哥哥,我去给你买吃的。”

“好。”

小男孩将大衣披在男孩的身上,自己穿着一袭单衣跑下了桥,即便雪冻得他发抖,可他仍然没有迟疑地冲进了雪里。

司子渊看着消失的背影,一个人躲在桥边,可失去了哥哥的体温,即便是大衣也温暖不了多少,他在四处看了看,最后瞧见一处小摊,偷偷躲了进去。

失去了寒风的袭击,他觉得暖和了许多,只是桌布忽然被人掀开,两个男人盯住了他,猥琐地道:“找到了,就在这。”

“怎么就一个。”一个一身锦衣的男人问。

“另一个好像刚才跑了,我去找找,肯定跑不远。”

司子渊被抓起来的时候,才六岁,他还什么都不懂,可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该逃。因而他反击了。

从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手下跑了出来,司子渊沿着湖边一直奔跑,奔跑,逃到自己哥哥的身边。

只是这条路实在太长,他没能跑到想要找的那个人怀里,却撞进了一个穿着黑衣大氅的男人怀中。

“救我。”

司子渊抓着男人的衣袖喊道,“救我!”

男人的声音似自遥远的地方传来,“救你?”

“是。”

“好。”

他的大掌牵起了司子渊的手,可握住的瞬间却冰凉刺骨,司子渊想要松开,已经不容易,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推在一个舞台上,由着许多人竞拍。

一声声高价,决定着他之后的去留。

司子渊慌张失措地看向四周,想要在人群里寻找熟悉的面孔,可没有,“哥,哥!”

他被一户富商拍下,送进房的那一天,司子渊以纯金打造的烛台,杀了这个试图猥亵他的男人。

他并没有等来再一次的逃亡。

那个黑衣大氅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痛苦吗?害怕吗?”

“放我走,我要去找我哥。”

男人咯咯一笑,笑声阴森,“可是怎么办呢,他已经抛弃你了。你的哥哥不要你了。”

“你骗人!”

司子渊眼底燃烧起狠色,满面鲜血的孩子,凶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才不会,他答应过我。”

司子渊的下巴被挑起,“我为何要骗你,他就是不要你了。司子渊,你是被抛弃的人啊。”

“啊!”

受伤的吼声没能震退眼前的男人,他再次被扔进了铁笼子,这一次的竞拍,是卖给了地下组织当杀手。

可当司子渊从中逃出来时,依旧被人带走了。

每一次每一次,在绝望中带着希望的光芒逃生,总又再坠入深渊。可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找到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他是自己这一生能够依附的光。

是温暖他的光。

他拼命地找,拼命地活下去,带着这一股不服输的劲,一直不肯认输。直到被黑衣大氅的男人打断手脚,扔在了妓院门口。

“不是想找你哥吗?进去吧。”

“就在那里面。”

司子渊眼睛血红,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被废的手脚动弹不得,十岁的他只能被人抬了进去,被蒙住脸的他看不到四周,只隐约听到了一道铁链声。

“死哑巴,看什么看,还不快滚。”铁连声似乎是因为走动发出来的,被骂之后,就越走越远了,嚣张的奴仆在说:“今天可真是奇了,居然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好的货色,随便洗洗,都能卖不少钱。”

司子渊安静着,四年的买卖与逃亡,早已经让他习惯了这种处境,他只是认命地接受安排,在等待合适的反击。

一击,就要致命。

他在妓院吃吃喝喝,养好了伤,老板依旧将他拉出来卖,与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孩子,有男有女。

在这个年纪的孩童,面对这种场面,他是该发怵,可司子渊没有,他平静地观察着所有人,他并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一份自信,为他赢来了一副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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