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心掏肺
一时，小雨哆嗦着身子，恼羞成怒，指挥着几个马仔用胶带把姜婷捆成了粽子一般，直挺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具等待下葬的木乃伊。
直到这个时候小雨才想起刚才魏子扑上去的时候，嘴里喊叫的那句话，忍不住问道：“你认识她？这女人是谁？”
魏子朝小雨使个眼色，意思是人多不方便说。小雨马上会意，对浴缸说道：“把她搬楼上去。”
“孙总，没想到闹鬼的居然是她？”一走进二楼的客厅，浴缸把姜婷扔在地板上，迫不及待地说道。
小雨不回答魏子的话，而是蹲下身来再次盯着地上姜婷的脸仔细看看，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女人，那是在欧阳晓珊就职董事长的新闻发布会上，她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个女人提了一个让欧阳晓珊尴尬的问题。
难道她是哪个八卦报纸或者杂志的记者？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搞点吸引眼球的八卦新闻？不可能，新闻记者是不会带枪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小雨已经有点急了，想立即得到答案。
魏子笑道：“这可是一条大鱼……她是梁春旺的手下，那个吴健就是她派人干掉的，想嫁祸给老板呢……”
“啊！”小雨惊呼一声，心里一阵恐怖，指着地上的女人震惊到：“她……她想干什么？难道想谋害平哥？”可随即一想也不对，既然她已经来过几次了，要想动手加害也不会等到今天。不过，吴健的案子她是清楚的，公安局一直把这个案子算在自己男人的头上，没想到是这个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的女人干的。既然是梁春旺派来的人肯定不会按什么好心。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好好问问她，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小雨说着在一张沙发上坐下。
“孙总，她已经醒了，你看眉毛还在动呢。”魏子指着姜婷笑道。
姜婷躺在地板上慢悠悠的醒过来，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在一个紧绷绷的皮囊里面一点都动弹不得，脑袋疼得厉害。她睁开眼睛，两个眼珠子转动着，就看见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于是赶紧闭上眼睛假装没有醒过来，想偷听这几个人说些什么，没想到已经被人看出来了。
“你认识纪中云吧。”魏子走到姜婷面前蹲下身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问她的身份来历，她肯定不会好好承认，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直接点中她的要害。
姜婷刚才已经听见他们嘴里提到梁春旺了，现在又问起纪中云，就知道这些人对自己的身份一清二楚，都是纪中云这个叛徒出卖自己，要不然，就凭这些乌合之众，恐怕连自己的影子都摸不着。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赶快把我放了……我这是在执行公务……”姜婷虽然刚醒过来，可说起话来仍然中气十足。
“执行公务？”魏子笑道：“你这公务还真和别人不一样，半夜爬别人的窗户，把人从楼上扔下来摔死，派人追杀同伙……
你这是哪个政府委托你执行的公务？放你？我倒是没意见，就怕纪中云不愿意，我等一会儿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来看看自己曾经的战友……”
纪中云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可栽到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从北京赶过来只有梁春旺一个人知道，怎么这些人好像设好了陷阱等着自己来跳似的。
难道是梁春旺把自己送人了？这也不可能啊！就算他对自己不满，完全可以按照惯例来处理，不可能把自己送给对手吧。
对了，问题肯定出在宾馆的那个服务生身上，也许自己前脚走，她后脚就给这边打电话了。真是太大意了，明知道那家宾馆是尚平的地盘，居然就没有一点防范意识。
可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就是一个眼线呢？怪不得自己几次三番被尚平搞得狼狈不堪，没想到他的情报工作比自己这些人还专业呢。
一想起纪中云，姜婷就忍不左悔的要死，后悔当初没有把事情做彻底，以至于留下后患。如果他们把自己交给纪中云，这条命算是交代了。
眼下只有和他们慢慢周旋，看看有没有机会脱身，这些人好像并不怕自己的身份。他们当然不怕，尚平又不是第一次和自己打交道。
“你生更半夜跑到这里干嘛来了……问你话呢。”魏子见姜婷闭着眼睛不说话，就拍拍她的脸。
姜婷扭着脑袋躲避男人的手，长这么大除了梁春旺，还没有谁敢这么拍她的脸呢。于是睁圆了双眼怒道：“你放规矩点……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来看看尚平是真死还是假死……我告诉你们，我们的人知道我来这里呢，如果你们再不放我，一切后果自负。”
“吆９挺横的嘛……我们老板是死是活和梁春旺有什么关系？”魏子故意拍着姜婷的脸羞辱她，以便让她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是个罪犯……关心他的人多着呢……你们到底放不放我？”姜婷尽力躲闪着魏子的手，恨声说道。
小雨坐在沙发上一直听着两人对话，没有出声。据她观察，不管姜婷是什么身份，怎么说也是吃公粮的，虽然现在嘴上硬，一旦让她知道自己的悲惨命运马上就会软下来，毕竟她不可能会为了和她自己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事情送掉性命。为何不趁此机会了解一下梁春旺的行踪呢？
“别和她多费口舌了。”小雨对魏子说道：“她分明就是来谋害平哥的，半夜潜入民房杀人越货，还开枪伤人，即使打死了也是自卫……
我们管她是谁的人，那个梁春旺是我家世交，他明明知道尚平是我的未婚夫，不可能派她来刺杀他，我看多半是她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
现在不是放不放她的问题，看看是把她交给公安局好呢，还是交给纪中云，反正她们都是一伙的，就让她们自己狗咬狗，和我们没关系。”
小雨的话击中了姜婷的软肋。她心里清楚，如果把她交给纪中云肯定是性命难保。可交给公安局也不会有好结果，虽然公安局未必有她杀吴健的证据。
但只要调查这件事情，她的身份就暴露了，到时候梁春旺为了避免发生丑闻，不但不会承认她是他的人，而且肯定会像当初对付纪中云那样对付她。难道就为了这点小事栽这么大个跟头？这特太不划算了吧。
姜婷扭过脸来盯着小雨，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大肚子女人就是孙海洋的女儿，看来尚平没有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她并不知道梁春旺一直在打她家的主意，还蒙在鼓里把他当世交呢。
“我已经说了，我只是来看看尚平的情况，并没有谋害他的意思……你们好好放了我，这事就算了……难道你不知道，梁部长正要去上海见你母亲呢，也许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姜婷想和小雨套套关系。
小雨故意奇怪道：“这事还没有眉目呢，怎么你也知道……看来你真是梁春旺派来的，这样，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落实一下，他好歹以前也是我父亲的部下，我就不信他会对我男人不怀好意……”说完就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码。
姜婷一看就急了，心想，这电话要是打过去，梁春旺说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他派来的，这样一来，自己可就全毁了。于是努力抬起头来，急促地说道：“你等等……你听我解释……”
小雨趁机放下手机，笑道：“我就知道你在撒谎，我也不想和你啰嗦了……”说完，冲魏子说道：“她不是说还有同伙知道她来这里吗，我看你们现在就把她弄走，找个地方先关起来，明天就报警，把她交给警察算了……到时候有什么话让她自己和警察说去。”
姜婷此刻真的急了，想自己在梁春旺的庇护下呼风唤雨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享有特权，况且刚刚在肩膀上加了一颗星，年纪轻轻就升为上校了，怎么甘心为了这点小事毁掉自己的前尘甚至送掉性命呢。
她再也硬不起来了，心里沮丧的要命，可又一筹莫展。心想，如果自己落在尚平的手里，他很可能会想从自己嘴里套点有用的信息，自己还可以和他讨价还价。可是，这个女人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根本就没有从自己这里套情报的意思，她的眼睛只是盯着今晚的事情，如果不趁早和她说明利害关系，看来是无法脱身了。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你让他们两个出去……”姜婷盯着小雨说道。
小雨好像已经瞌睡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和你有什么可谈的，你刚才那一枪吓坏了我肚子里的宝宝，还没和你算账呢……”
姜婷急忙道：“我说的事情肯定和你利害相关，要是尚平在这里他保证愿意听一听我的话……”
魏子向小雨使个眼色，于是就和浴缸站起身来，说道：“孙总，反正她也动不了，我们先出去，你听听她说些什么，等一会儿马上就把她送走。”说完，把从姜婷的一部手机递给了小雨。
等到客厅的门关上之后，姜婷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听好……梁春旺娶你母亲其实是想占有你们的家产……”
小雨这时收起了刚才随意的态度，严肃地说道：“你这话说的有点太直白了，难道我们是傻瓜吗？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娶我的母亲，无非是看上了我家里的钱，不过，这事大家心知肚明，我们难道不是也看上他的地位吗？这就叫做强强联合各取所需，你是不是想挑拨离间，我现在还不确定你是梁春旺的人呢，你怎么不敢让我打电话核实……”
姜婷咽了口吐沫，心想，原来他们是你情我愿，看来这消息不顶用，于是又说道：“我不让你打电话是因为你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规矩，我叫姜婷，尚平和我打过交道，他清楚我的身份……当然，你们也许觉得攀上梁春旺对你的家族有好处，但是，你男人肯定要遭殃，我告诉你，一旦欧阳晓珊和梁春旺成婚，等他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尚平肯定活不成。”
小雨现在已经静下心来，听完姜婷的话，沉思了一下说道：“他为什么要和尚平过不去。”
“因为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哥哥留下来的一大笔钱。”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笔钱是他拿的。”
“我不知道，但是梁部长坚信这笔钱在他手里。”
小雨冷笑一声道：“你这消息也没什么新鲜的，早在两年前梁春旺在北京就找我问过这笔钱的事情，他没有证据，只是怀疑。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说点新鲜的，不然我可没神气听你说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
姜婷一听，恨不得大哭一场，没想到自己认为是绝密的情报在这个女人这里居然一钱不值，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梁春旺的用心，并且好像还满不在乎。
“如果你们愿意任人宰割，那我确实也没什么新消息告诉你，遗憾的是尚平不再这里……”姜婷沮丧地说道。
小雨忽然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既然是梁春旺的人，你对我说这些，就不怕他宰了你？”
姜婷苦笑道：“我不想让你们毁了我，我混到今天也不容易，你不知道，我十四岁就跟了梁春旺，受了不少苦，难道我容易嘛……”
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哽咽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虽然我是他的人，可我是为政府工作，只要不出事，就算梁春旺死了，我照样还有前途，如果梁春旺知道我失手被你们抓住，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他也不会放过我……我心里清楚，等到他和你母亲结婚以后，他很可能就不需要我了，那时候我还是要靠自己在圈子里混下去……”
小雨听姜婷这番话倒是说得掏心掏肺的，并没有矫情的意思，况且她多少也了解点这些从事秘密工作的人员在大人物身边工作的纪律要求。既然她已经意识到有朝一日会被梁春旺抛弃，那也就谈不上什么忠心不忠心了。
想到这里，小雨就想和自己赌一把，她觉得姜婷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作为梁春旺的部下兼情人，必然了解梁春旺的日常生活习性，像梁春旺这种人，别说是一般人，即便是世交好友也未必清楚他的工作生活情况。
眼下一场刺杀梁春旺的冒险行动就要展开，而母亲又被牵扯其中，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不出意外，与其让母亲冒险，还不如在姜婷这里赌上一把，如果情况不妙，现在取消行动还来得及。
“你听好了……”小雨紧盯着姜婷说道：“我和你无仇无怨，自然也不想要你的命，但是，这要看你自己的表现，我也不逼你，你自己考虑好该怎么回答我的话，如果我觉得你的话有价值，到时候自然会放你回去。如果没有价值，那么你听了我的话以后，我绝对不能放你回去，我可不想让梁春旺知道我的意图……”
姜婷似乎看见了一丝曙光，不过她见小雨说的严重，心里忍不住打鼓，不知道她到底想知道什么？可又一想，就凭自己对梁春旺的了解，就算他问梁春旺爱穿什么样的内 裤，自己也能答上来。
“你想知道什么？”姜婷问道。
“你觉得我们要是想要梁春旺的命，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小雨一字一句地问道。
按照小雨的猜测，姜婷在听完自己的话以后，肯定是大惊失色，说不定会吓得尿裤子呢。
然而，事实却出乎她的预料，只见姜婷虽然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盯着她，可脸上却并没有震惊的神色。
她只是盯着小雨看了半天，才低声说道：“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你能不能让我躺在沙发上……”
姜婷觉得自己这样躺在地上扭着脑袋和小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连一点尊严都没有，所以要求改变一下自己的待遇。
小雨也觉得有点别扭，可她一个大肚子孕妇没有力量把她拉到沙发上，于是就走到外面把魏子叫进来，让他把姜婷拖到她对面的一张沙发里坐下来。
“你的屁事还不少吗？没把你吊在房顶就不错了……魏子一边把姜婷往沙发上拖，一边还羞辱道。”
等姜婷坐稳了身子，两眼愤怒地盯着魏子说道：“你别得意，早晚我要亲手宰了你……”
魏子一听，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想走过来给她两个耳光，小雨就冲他摆摆手阻止了他，然后走过去赶上房门，说道：“你可以继续说了，不过可别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
“这主要取决于时间、地点和什么样的来来执行……只是，杀他容易，脱身难，如果单纯只想要他的命，比如像我的话，趁他不注意给他一枪，就这么简单。但是，这属于自杀式的进攻，只有这种方法奏效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是你或者尚平想干这事，那就做好为他偿命的准备，因为，在杀了他之后，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最终也必将被追踪者杀掉，你知道梁春旺可不是一般的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被杀，但是，当局绝对不会允许开这个先例。像梁春旺这样的人只有两种死法，要么是老死病死，要么是自杀……”
“难道他就没有仇人？”小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