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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嘴

顾仕诚慢条斯理地说道:“尚平的案子里和经济有关的就是当年郑刚贪污的那几亿公款,不过这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惠亚公司目前的主人是欧阳晓珊和她的女儿,并且是省里面很重视的上市公司,调查尚平的私人财产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要动惠亚公司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李长年听了顾仕诚的话,伸手指着他说道:“你呀……怎么尚平一出事,你的心都变软了。你也不想想,尚平一个街头混混,怎么能这么快就发家致富?这难道不是一条调查的理由吗?

我并没有说让你去调查惠亚集团,他的那些女人不仅仅是惠亚集团的股东,最重要的是她们是尚平的女人,你就敢肯定她们对尚平的犯罪行为毫不知情,甚至没有参与其中?

我的意见,如果条件成熟,现在就可以传讯甚至拘留他的几个重要女人,然后加大审讯力度,争取从她们嘴里追讨尚平的财产。”

顾仕诚听完李长年的话,心里面莫名其妙地一阵反感,心想,你都已经退休了,怎么还这样指手画脚,就算你背后有江副省长撑腰,也没必要在自己的连襟面前指手画脚吧。

拘留尚平的女人?说得轻巧!当年也没听说你有胆子拒捕林惠,现在的欧阳晓珊难道是当年的林惠可比?

这样看来,他倒是有把自己当枪使的嫌疑。看来,还是自己老婆把他看得透,自己一门心思扑在尚平的案子上,还真没有好好琢磨过他。

“这事要通过局党组研究以后才能做决定……不过,当年郑刚的赃款也就数亿元,现在惠亚集团可是上百亿的资产……

再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他这些女人犯罪的相关证据……实在不行的话,我看干脆就直接让省厅成立一个专案组负责调差这件事好了,毕竟惠亚集团是省里面的重点企业,省委赵书记也曾经亲自到公司视察过……”

李长年听了顾仕诚的话,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他没想到顾仕诚居然这么不开窍,要是祁顺东的话,不用自己吩咐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当年虽然是方玉良抓了林惠,可要是没有祁顺东首肯,方玉良哪有那个胆子?

遗憾的是自己这位连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倒也罢了,他现在是尚平的亲戚,听说他儿子一次就从尚平那里弄到了五个亿,他已经变成了尚平财产的受益者,当然不会再为自己卖力了。

“老顾啊,尚平现在不死不活,正是你趁机结案的好机会,现在的案子,结案的标准不仅仅是犯罪分子伏法,挽回经济损失也是一个重要指标。

有些事情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你何必要拘泥于什么确凿的证据呢?现在犯罪分子的手段越来越多,越来越狡猾,越来越隐蔽,我们办案的时候也要与时俱进,不能老是墨守成规,该灵活的就要灵活点。

尚平财产的追缴是他案子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否则,你永远地结不了案……时间不等人啊,马上就要开始换届了,你可要抓紧时间呐。”

顾仕诚听李长年又向自己抛出了省政法委副书记的诱饵,心里冷笑一声,心想,现在尚平的压力倒是没有了,可李长年这里又来催命,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己要是再不拿出点魄力,别说当省政法委副书记了,恐怕这个局长都当不稳呢。

“这事还是明天局党组研究一下再定吧,我还要向王书记做个汇报,听听他的意见……我听说王书记和欧阳晓珊私交不错……”顾仕诚不好直接驳李长年的面子,于是就含糊其辞,拿王宝章当挡箭牌。

李长年无奈地摇摇头,这才意识到说了半天居然没有见到酒菜摆上来,也没有看见贾丽萍,心里就有点纳闷,难道尚平一出事,他连晚饭都没心思管了?

“对了,有件事我忘记说了,就是同为矿业公司的事情,最近有不少材料直接反映到了省厅,内容无非是说飞飞的一些霸占人家矿区的事情,里面也间接扯上了你……

我是不相信那些胡话,可毕竟要注意点影响……现在同为公司要上市了,众目睽睽,我的意思,你是不是劝劝飞飞,让他暂时避一下风头,万一事情闹大了,对你不利啊。”

顾仕诚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想,还真让自己婆娘猜着了,他果然提到了这件事情,并且明显含有威胁的意思。

避一避风头?那意思明摆着就是让自己儿子不要当董事长了吗?妈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看来,虽然当初他力挺自己当了这个局长,到头来不过是他手里的傀儡呢。

顾仕诚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瓮声瓮气地说道:“飞飞在外面干些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当初我可是知道他一直跟着江山做事,即使有什么事,也应该先反应到江副省长那里去,怎么就扯到了我的头上呢?”

李长年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江山已经死了,人家怎么会去告一个死人,自然是要找活人算账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这就对儿子说,让他退出这家公司,我看就让李鼐出任董事长最合适……”顾仕诚怏怏地说道。

李长年摆摆手说道:“那倒不必,飞飞可以做隐形股东,分红也不会少了他的份……”

这时,躲在厨房里的贾丽萍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围裙扔在灶台上走出门来,冲着正要走的李长年说道:“哎呀,长年怎么不再坐会儿,说到飞飞的事情我还正想问问你呢?他到底在外面干什么了?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坑蒙拐骗了?怎么就有人把材料反映到厅里面去了呢?

你好歹也是他的姨夫,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如果他干了什么缺德事你的脸上也没光啊。仕诚又是公安局长,整天都在和罪犯作斗争,怎么自己家里就有个罪犯呢。

你倒说说看,那些材料到底是在说飞飞还是说江山啊,虽然江山已经死了,可有些事情也不能赖在我们家飞飞的头上吧,是不是省长的儿子惹不起,看着我们好欺负啊。

我们也知道,飞飞这孩子就是傻,老是被别人利用,就说这公司吧,本来不合并也挺好的,可他就是耳朵软,帮别人作嫁衣裳,好不容易在爱琳的帮助下要上市了,怎么就有人看上了他董事长的位置呢?

既然这样的话,我回头跟飞飞说一下,这董事长我们也不当了,干脆把股份撤回来,那个公司就让给李鼐吧……

他根红苗正,没做过坏事,这个董事长让给他是再合适不过了,否则大家都是亲戚,这争起来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对了,我和丽君商量了,这个珠宝店我也不想干了,最近就想和她把账分一分,以前你妹妹在店里拿去送礼的珠宝大概有两百多万,你看什么时候把这账结一下吧,毕竟亲兄妹明算账嘛……”

贾丽萍一番话说得李长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他知道贾家这三姐妹都是出名的难缠,其中又以贾丽萍最为突出,怎么自己的几句话就让她听去了呢?

“丽萍,你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无非是想提醒一下仕诚罢了……你怎么就想这么多……”

李长年话还没有说完,贾丽萍就打断道:“我要是不多想一点,像仕诚一样整天只知道埋头抓罪犯,说不定什么时候都要抓到自己儿子头上了……

我说妹夫啊,你都已经退休了还折腾什么?这尚平和你前世无怨后世无仇,这两年难道还没折腾够吗?

仕诚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连儿子整天在外面干些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倒好,连闲话都出来了,还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如果不是亲戚,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在帮仕诚还是在害他……

我记得前几年你不是也调查过惠亚公司吗?要是有问题怎么就没发现呢?仕诚哪里有你这个水平,我看还是让他安安稳稳退休吧,至于什么省政法委副书记之类的好事我们就不指望了……”

贾丽萍说的顺口,好像连珠炮似的没完没了,并且越说越激动越没有分寸。顾仕诚见李长年的脸慢慢的变得铁青,不得不喝道:“你胡说些什么?真是妇道人家……做你的饭去……”话虽这么说,可顾仕诚觉得老婆的话说的很解气,都是一些自己想到却不敢说的话。

李长年觉得自己今天是来错了,平白无故受贾丽萍一顿羞辱,还没有分辨的机会,即使分辨他相信自己也不是这个婆娘的对手,于是只好忍气吞声,打了几个哈哈,连和顾仕诚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出了门狼狈逃窜。

一个星期以后,尚平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可根据王大夫的说法,也没有病情恶化的迹象,一切都显示,他被一种目前医学上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左右了大脑,让他一直处于沉睡之中。不过,据仪器观测,其实他的大脑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活动,也就是说,仪器显示的大脑皮层细胞非常活跃,就像一个人在在睡着的时候一个梦接一个梦没完没了,只是无法摆脱梦魇的纠缠清醒过来。

在这期间,小雨根据医生的安排,让每个女人都到沉睡中的男人床前站了一会儿,以便让她们知道自己并非谎报病情。

最后在医生的建议下,经过每个女人的同意,尚平被接出了医院。

那天,每个女人都到场了,还包括王世礼杨钧等惠亚公司的老一辈创始人。医院门口停了十几辆高级轿车,几十名保镖戒备森严,以至于那个摆水果摊的老太太以为又有什么重大敌情,赶忙把水果摊交给邻居照料,自己急匆匆地跑到派出所汇报去了。

大约在十一点钟左右,几名护士推着人事不省的病人上了一辆考斯特面包车,然后在数十辆小车的簇拥下驶上了金银大道。

现场的气氛既庄严又肃穆,那模样就像是出殡的车队,就差几个花圈了。路上的行人一看这种排场,纷纷驻足观看,还以为本市有什么大人物升天了呢。

只是车队的目的地不是火葬场,而是一直开到了小雨的四合院。

不过,病人并没有在四合院下车,而是由魏子浴缸和小雨一起,秘密护送那辆考斯特面包车一路西行,来到了南山别墅。

其实小雨是故意把尚平出院的动静搞得这么大,她想让所有的人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经成了植物人,再也不会危害社会了。

同时也通过这种排场,试图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明白,虽然男人已经成了植物人,但是他所缔造的家族事业却仍然兴旺发达。

唯一让小雨感到遗憾的是,没有一个政府官员出席这个出院仪式,要不然就更加能够震慑那些企图趁火打劫的别有用心的人。

刘香晚和四个尼姑站在别墅的门前等候着,当男人被从车里面抬下来的时候,她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马上就断定,这绝对不是疾病造成的昏迷,而是男人感到厌倦了,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一阵罢了。

并且她知道自己的师傅懂得唤醒这种沉睡的秘方,一时,一颗心就放了下来,对那几名护士说道:“就让他住在一楼吧,不然上楼的时候会受到震动。”话里的意思好像生怕他被吵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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