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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网之鱼

外面漆黑一片,一切都显得很安静,远远的传来一声火车汽笛的长鸣,建斌看看表,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怎么回事?”

建斌回头一看,地图和穿山甲以及几个马仔都已经来到了院子里,于是就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一边趴在门口朝外面看,一边低声问刚才那个马仔。“什么动静?你看见什么了?”

“汽车声……好像很多汽车……”那个马仔迷惑地说道。

“你他妈的刚才是不是睡着了……天呐!他们真的来了……”建斌忽然低声惊呼一声,那声音里面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垂死病人的呻吟一般。

穿山甲第一个行动起来,他一把拉开院子的大门就要冲出去,结果被建斌一把拽住了,低声喝道:“先别动,他们不敢冲过来……”

“大家找有利地形隐蔽……”地图喊叫一声,就跑到一个墙角里蹲下身来,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在院子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妈的,肯定是李威……这个王八蛋,我非亲手宰了他……”建斌蹲在门后面像只野兽一般咆哮道。

建斌的话音刚落,突然几道强烈的光线利剑一般刺穿了黑暗,虽然隔着围墙,但还是把院子里面照得通亮。紧接着,一个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屋子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所有的人放下武器,双手抱着头从里面出来,妄图反抗只能是死路一条。”通过扩音器发出来的声音久久在夜空中回荡。

没有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静止了。

“里面的人听着……”扩音器里再次响起了震撼心房的声音。

“我们必须冲出去……”建斌咬牙切齿地说道:“窝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这样死还不如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

没有人响应建斌的提议,每个人都蹲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

“妈的,你们这些胆小鬼……你们手里难道没有武器吗……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等着警察把你们押赴刑场……”

建斌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同时心里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一边咒骂着,一边毫无征兆地跳起身来,冲到外面的灯光里面,有那么一阵他感到一阵眩晕,灯光刺得他什么都看不见。

“来呀……你们这些王八蛋……害怕了吗……”

建斌也不知道是在骂警察还是在骂院子里的同伙,在骂的过程中他双手持枪朝着亮灯的地方盲目的开了两枪,他的枪声紧接着就引来对面一阵密集的子弹,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打中他。

“来呀……老子早就等你们多时了……”

建斌一边狂呼着,一边朝着前面边走边疯狂地射击,不过,他也就走出去了三四步,第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让他的身子忍不住一个趔趄,但是他稳住了,可手枪就掉在了地上。

就在他发疯似地想捡起手枪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身子一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间,他嘴唇翕动着,自言自语道:“要是有支冲锋枪就好了……”

其实,在建斌冲出去以后,他的几个马仔似乎受到了激励,紧跟着他也冲了出去,可是,前面两个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就被狙击手打翻在地。后面的几个也只是盲目地乱开了几枪,随即毙命。

“不要站直身子……趴着……”混乱中好像是地图喊了一声。

这些马仔好像忽然疯掉了一样,竟然前赴后继地一个接一个往外面冲去,并且听从了地图的指导,再不像先前那些人一样,直挺挺地给警察当目标,而是连滚带爬地往外冲,几个马仔来到外面以后,趴在地上不停地冲着亮灯的方向疯狂射击。

警察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他们以为击毙几个以后,剩下的人,特别是那些小马仔肯定是乖乖的缴械投降,实际上李威交代的时候也给了他们这个错觉,毕竟这些人里面犯死罪的只是很少几个人,在警察的强大力量的震慑下,他们还不至于忠诚到以命相搏吧。

正因为这种判断上的失误,最后警察被打乱了阵脚,几盏探照灯全部被打灭,在黑暗中他们只能趴在地上毫无目标地和对手互相射击,虽然只是一个短暂的一瞬,已经给了穿山甲和地图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家散开,各自逃命……”穿山甲喊了一声,然后冲着地图使个眼色,两人在门前就地一阵翻滚,然后趴在那里等了一阵,当看见对面隐隐约约有人朝这边冲过来的时候,两人举着枪一阵齐射,立即就听见那边传来几声惨叫声,随即两人就跃起身子朝着黑暗中跑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宋刚躲在一个角落里,举着枪正瞄准了地图,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开枪。

一直等到两人消失在黑暗中,宋刚看看躺在门前横七竖八的马仔们,摇摇头放下了手枪,心想,以自己兄弟的罪名,当年董海疆尚留下了他们的性命,现在为什么要替尚平赶尽杀绝?

天地造化,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即使这两个人死了,尚平小子也躲不过这一关。不过,回去以后肯定要挨老四的一顿臭骂。

想到这,他就一转身回到了屋子里,钻进了自己的卧室,提起腿就在一堵墙上踢出一个大洞,钻出那个洞来到外面就是一条废弃的排水管道,他也不管里面的臭味,一头就钻了进去,沿着管道爬行了四五十米以后,从一个肮脏的垃圾堆里钻了出来,距离他几十米处,停着十几辆警车,一些警察埋伏在汽车后面还一个劲地朝着前方射击。

“这帮蠢货!”

宋刚嘴里嘀咕了一声,似乎心里很恼火,一甩手就冲着那些警察的后背开了几枪。顿时,警察们就炸了锅,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埋伏着的罪犯。

等警察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刚已经转身拐进了一条小巷中,往前奔跑了几十米,推开一栋民房的大门钻了进去,随即就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听着外面零星的枪声,直到一切沉寂下来,他才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心想,尚平本来是派自己来监督死刑的,可自己刚才那几枪打乱了警察的阵脚,却给地图和穿山甲逃跑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南亚君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就住在小雅的酒店里。那天晚上她已经基本上和小雅达成了转让酒店的协议,并签署了一份委托管理协议,就等着办理相关手续,然后拿钱走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第六感觉,反正这两天南亚君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从那天打过电话以后,王振良再一点音信都没有,她本来是想主动给男人打个电话,可一想到那天男人说话的语气,心里就叹息一声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许他现在正急着和自己划清界限呢,如果他心里真的有自己的话,在这个时候怎么着也会打个电话来关心一下,起码也会了解一下自己的情况,所以,他保持沉默实际上就是已经向自己表明了态度。既然自己已经决定离开了,何必再去打扰他呢。

此外,王逸莫名其妙消失已经好几天了,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在公安局手里,还是在哪个仇家的手里,不管他在谁的手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农贸市场那些被抓的小喽啰肯定会牵扯到自己的头上。

尽管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足以让警方把目光注意到自己身上了。不过,所有这一切都和自己关系不大了,就等着酒店的事情一了,马上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她预料的这么简单。下午的时候,她从华天酒店刚出来就接到了韩震打来的一个电话,电话里韩震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已经没路可走了,他们马上就会对你采取措施……”

南亚君在酒店的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一转身就回了酒店,匆匆忙忙坐上电梯来到自己位于十六楼的客房,坐在床上思索了一阵,然后就跳起身来,一阵风似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拖着一个旅行箱在大堂退了房间。

就在她坐在车里面考虑着要去哪里的时候,手机却又响了起来,看看号码却是自己的私人美容师打来的。一时就想起今天是自己法定的做美容的日子,要是在平常是绝对不会忘记这个日子的,可眼下的情形,哪里还有心情做美容?

忽然又一想,自己现在正没有好去处,干脆去美容院躺一阵,一方面静静心,想想后面的路,等到晚上再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这样想着,南亚君就开着车向着自己的美容院驶去。

“南姐,最近很忙吧,要不怎么就忘了日子呢……哎呀,南姐,你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啊……”南亚君刚进门,她的专职美容师小罗就热情地招呼道。

“是呀……老是休息不好……今天就抽空好好放松一下……”

南亚君属于贵宾,有自己的专用的美容间,房间里拉着窗帘。很快,南亚君就在小罗的帮助下心不在焉地趴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想着韩震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很显然,韩震之所以向自己报警,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多半是受王振良的指使,他当然怕自己落到警察手里,虽然自己并没有掌握他什么把柄,可外界一旦知道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并且被戴上黑社会帽子的话,他岂不是也有被染黑的可能?起码也有给自己提供保护伞的嫌疑。

所以,韩震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如果自己还心存幻想留在这里,即使警察不动手,说不定也有别人动手,他明摆着就是让自己赶快跑路,免得给他们惹麻烦。

南亚君最近确实太疲倦了,这种疲倦不仅来自身体,更重要的还来自心灵,所以,在小罗轻柔的推拿下,她躺在那里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化妆间的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小罗轻手轻脚的过去打开了房门,就见一个老女人站在门口,她知道这是昨天才来的保洁员。

“有事吗?”小罗低声问道。

女保洁员伸手指指过道那边悄声说道:“院长叫你呢……”

小罗回头看看熟睡中的客人,就轻轻带好门出去了。保洁员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就伸手轻轻推开了美容间的门,站在床边看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人肤,嘴里低声喃喃道:“真是有点不忍心啊……”

而此刻在北京的尚平正和吴亚玲走进那栋预定好的小洋楼。

“欢迎两位贵宾光临古典琴韵。”

一走进别墅的门厅,就看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妙龄女郎,身穿一套紧身旗袍,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和颀长的身段,她朝着进来的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软绵绵地说道。

“都准备好了吧,前面带路……”吴亚玲随意吩咐道,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家里似的。

等到女郎转过身去的时候,尚平顿时就睁圆了双目,一双眼睛似被磁石一般吸引住了。

只见前面的女郎迈着猫步,优雅地挪动着一双长腿。

“走啊,就这点能耐啊,风景还在前面呢。”吴亚玲伸手推推尚平的身子,娇笑道。

尚平没来由地脸上一热,心想,这些人可真会玩啊,刚一进门就先给你来点兴奋剂,还不知道后面有些什么让自己大开眼界的美景呢。

刚来到二楼,就听见一阵悦耳的叮咚声,节奏舒缓,音色平和,就像是安魂曲一般令人身心放松下来。

尚平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在楼道的一角居然并排摆着一溜编钟,一个女孩头上扎着一条绸带,正专心致志地在每个编钟上敲击出一个个动人的音符,对进来的人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似乎沉浸在对远古的遐想之中。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前面带路的女郎已经沿着厚厚的纯毛地毯走到了一扇门前,垂着双臂,低眉顺眼地等着两位贵宾。

“请两位贵宾更衣。”

妈的,这辈子还没听说过吃顿饭还要换衣服的事情,张姿吟的父母为了迎合达官贵人的嗜好,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呢。

更衣房倒是不大,里面同样是软绵绵的纯毛地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在二十来平米的房间里,除了墙上的衣柜,就是房间中央的两张躺椅,上面铺着雪白的亚麻布。

两张椅子旁分别站立着两位美人,只是年纪比较大一点,看上去有个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都有着姣好的面容和傲人的身材。尚平注意到,自从进来看见的几个女人几乎无一例外地披散着一头浓密的秀发,好像这是古典的精髓似的。

尚平因为不知道程序,怕出洋相,所以就斜睨着吴亚玲,准备先看看看她怎么做,然后自己就依葫芦画瓢照着做。此刻见吴亚玲在躺椅上躺下来,于是也就走过去和她躺了个并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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