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可那将军不会笑,只是在行走间,流了很多很多血。

卿安还在纠结,那人却在她摇动的三叶树下晕倒。没办法,只得将那人带回花间。

卿安用了许久才治好了将军的伤,很累很累,就拥了那人的怀,睡得安心。

卿安醒的时候,是在傍晚。抬眸,那人手里举着朵白色的花,很眼熟。

卿安哭了,白净的脸,憋的红彤彤的。那人吓的紧,抱着她,问怎么了。

卿安说:“你拔了我的花。”

那人手忙脚乱:“我在给你埋上,你别哭。”

卿安说:“那是我的本体,离了土,我就回不去了。”

那人闻言,笑的眉目弯弯:“那你跟我走吧,我养你,可好?”

卿安抬眼:“你是卿安吗?”

那人笑:“我不是卿安,你是,你是我的卿安。”

后来,卿安走了,跟着那黑衣的将军。

后来,卿安才知道,她想要的,不是那人。

卿安想要的,不过一句,你是卿安,你是我的卿安。

[后记]幸识各位看客,若有幸能得各位指点一二,便是无上荣幸。

瞧她听不出这话中意思,九如早早就想好的数落一下尽数卡在喉咙里,平日里端得好好的架子也没来由的卸了个干净。

“你倒是自得的很,却不知我在场下瞧着心惊胆战,万一失手,丢脸事小,摔下马来事大。往后不许这样了。”

他甚少一次性说这样多的话,想来也是因为忧心得过了头,下意识便想揪着这丫头的耳朵好好叮嘱一番。闻其糯糯软语,眸光在小丫头脸上凝滞片刻,近来他忙于折醉枝,又不忘派出人手,想来还真是许久不见了。

“都好。”

他只回了两字,顿觉不妥,却不知该如何补救。斟酌良久,拇指与食指捏着衣袖轻轻摩挲几下,又道:

“你将眼睛闭上,我有样东西给你。”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舞女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这是人间的琼楼玉宇,这是天上的极乐之宴。”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前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内高悬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悬明月珠,熠熠生光。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也叫步步高升。

后院百花争艳,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店中每年八月十五皆设极乐之宴,有百尺酒池,琼浆玉露,美女无数,也称“天上人间。”

父亲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而不起义,无人能无故施舍,亦无人能孤军奋战。

温润公子的一番话,倒让我忘了父亲的所言,让我忘了自己只是一个臣,而他,是君。自古君臣而不同,纵使为夫妻,也未能改变他是君,而我是臣的事实。

我后退几步,行礼。

“君臣有别,殿下是君,臣女是臣。殿下之势,臣女不敢高攀。”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迎新之宴,金贵成流。上权贵之家众者皆聚于此。我随婢入场,我再寻找那人,未果。片刻,婢寻我换霓裳舞服,我随她去后室,又唤绿翘去寻姬昶。我本知道他可能不领我的情,只因那日我拒绝他在千里之外,只因我的君臣之礼,我将心爱之人拒绝。可如今,我的决定,我后悔了。今日我跳此舞,是为见他一面,更是想找个理由,和他说句话。

舞至歌头,渐至佳境。提手,转腕,正遇一个慢板的抒情乐段。回眸,甩袖,任由中间也有由慢转快的几次变化,按乐曲节拍边歌边舞。

垂袖再起,正至曲破,曲破又名舞遍,是全曲高潮,以舞蹈为主,繁音急节,乐音铿锵,速度从散板到慢板再逐渐加快到急拍,结束时转慢,舞而不歌。古人称赞此舞的精美道:“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

曲终,落足。谢过观众,后退离场。

一路过来听尽了夸赞,偏偏到了这心心念念的人跟前没得上夸赞反倒挨了训,像是猫儿身上顺得整齐的毛被骤得揉乱,心下有些烦闷还掺着几丝委屈,却也万万追问不出口节目好看与否。

“我晓得了..,以后万不会这样胡闹了..”

头一次挨他训的小姑娘一时间未将重点放在他对自己的关心上,字里行间最表层的训斥却在心里被无限放大,眼下哪里还有什么晏哥哥,是祁王发怒了呢。正自顾自难受着就听他说闭上眼睛,未多想,乖巧得很,闭上眼睛的同时吸了吸鼻子,微微耷拉着头不似往日神气模样。

马文才发现了梁山伯的秘密。

倒也不难猜,梁山伯一张脸面若好女,虽比不得未婚妻祝英台秀美,却也娇憨动人。梁山伯平日虽极力作男儿行径,举止间总落了些婉柔。两人同寝已久,朝夕相对,发现些许端倪不过迟早的事。他冷眼瞧着小姑娘每日战战兢兢,只觉有趣。索性存了戏耍心思,配合她这一出假凤虚凰的好戏。

戳了这谎言倒是意料之外。马文才推门而入,原以为马术课后女子喜洁,许会耽搁一会。不料阴差阳错,只惊鸿一瞥,梁山伯青丝披着,一双美目娇憨。马文才愣了半晌,才记得拽了帘子,将那傻愣着的姑娘同自己掩住。

“梁兄不妨解释一二。”

马文才收了折扇,神色倒是颇为正经,不复平日风流雅致,眉头皱着,似是恨铁不成钢。着重咬清“梁兄”二字,不出意料面前人会有什么反应。却没正眼瞧,只伸手一节节展开了折扇,掩去唇边笑意。

“个中缘由说来听听?梁姑娘。”

女扮男装本不容易,加之性格好强使然,我何事都不愿落同窗一头。马术课欲拔头筹,换得满头淋漓,待夫子道下课,我快步回至房间,企图趁无人前去沐浴。回手拔簪,指拨盘扣,忽闻背后窸窣音响,我回首望进一双澄澈眼瞳。许是天上星子误入,碎光缀在眸里,连同惊讶与不可置信一齐熠熠。

是马文才,我的舍友。

他聪颖过人,观其态定是知我身份秘密,果然他话中有话,刻意加强的“梁兄”二字表明些许愤恨。大抵是怒火中烧,他不屑于我虚与委蛇,掩了帘子直唤一句“梁姑娘”。

我沉眸思索对策,复回手再盘发,收拾好沐浴事物挑帘而出。言语丝毫未有慌乱,只是同寻常一般淡然道。

“在下先要去沐浴,回来后定会详述缘由。若马兄等不及……”

我莞尔,带了一点狡黠,又言。

“同我一齐前去,也未尝不可。”

英台,英台,为什么你叫祝英台?

今天是英台没有理他的三天零六个时辰。

王世玉辗转反侧,索性坐起身,对着蜡烛发呆。灯花忽的爆了,王世玉心猛的一跳。灯花爆,喜事到!没错,他今天就要向英台表达他的心意。

天蒙蒙亮,王世玉已经守在学堂门口了。远远的瞧着祝英台的倩影,王世玉便觉得无比幸福。他想,英台必然是那下凡的神女吧,他就是英台最虔诚的信徒。

祝英台走近了,今天的她也是那般美。美得他神魂颠倒,魂牵梦萦。

王世玉跑上前,一把拉住祝英台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英台的手又软又暖,柔若无骨,王世玉的心似三月冰融,大地回春。

“英台!我..我心悦你已久!”

“你为何不理我?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

“你同我讲,我都改,只要你别不理我就好。”

剪翠妆红,本白交窬裙,浅粉对襟衫,下裙里为月白色,胸前一抹枯橘点缀,上绣鹅黄楔,又有细长系带深浅搭配,如萦空惭夕照,破彩谢晨霞。

踏步上前,握着锦绢,而后被他拦下,不知所谓,我此来是为阿姊,旁白言言,为了看看是谁将她欺负了去,可是眼前人?像是,因而懊恼。

谁想他胆大包天,握住我的手,也就是阿姊的手,怒由心生,些微狰狞,狠狠将他甩开,怒冲冲,却又掐着嗓子,柔柔道:

“你作甚!不可无礼!”

掌心还有残留的余温,炙热又滚烫,不是他,他爱慕着阿姊,其中情愫我都能听出,可我能同他讲吗?正打算开口,面前晃过一人影将我护下,是谁?

孔繁筌着高丽服,持高丽手鼓,缓步上台立于正中,落拓潇洒,视若有情,甫一露面,满室寂然。

闻得一声手鼓轻响,那少年郎君便展歌喉,虽说唱的是高丽歌谣,然而音色清越舒远,内蕴情深,亦能令人感同身受。仿佛得见有少年怀鸿愿,别家园,张远帆,持酒遥望;虽路遇良辰,终过尽千帆;立誓永不抵岸,只赴云外青山。

然而在座诸人无不头顶缓缓浮现一个问号:这孔家大郎,何时有了女子的声音?

听得台下议论纷纷,至缘不禁抿唇一笑。眼下她也同在台上,只不过静坐于一围纸屏后,于外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再加上前有俊美郎君击鼓作歌,自然少有人注意。殊不知那孔大郎君不过做做样子,真正唱歌之人,正是围屏后的她。

这歌谣至缘虽从小受小娘耳濡目染,自己平时也多有哼唱,但似今日这般唱与众人,尚是头一遭;本是心中惴惴,可前方那鼓点声声,恰似引领,而她则无需多虑,只要应和即可。如此惬意,倒教她找回了在自己的临风楼凭栏吟唱、意向远方的感觉;也又让她有了闲心思及前事,起了捉弄之意。

自上次恼他孟浪匆匆离去,已过数月。若说她心中未留下半点涟漪,自然是谎话。好容易有个机会能光明正大的相见,谁承想瞧见的却是他与权家七娘子在台上一唱一和,真真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到头来却讲得过分忘情坏了嗓子,巴巴托了人来求“薛家那位通高丽民谣的小娘子”帮忙替唱。

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至缘虽然一时也闹不清此事究竟应当是何道理,但这心中忿忿却是明明白白,想着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孔大郎,略一思忖便计上心来。

鼓声歇,余音落,曲至结尾。然而围屏后言语未停:

“今日迎新,方才一支青山别曲,赠与诸郎君。孔某不才,便再演一阙新词,送予诸位娘子——

对镜理晨妆,巧笑贴花黄。

尤爱远山眉,寄愿岁月长。”

至缘有意放缓了语调,声声慢,意缠绵。只不知这孔大郎君,要如何在众人面前演这一出“晨起梳妆”呢?

似是无心却有意,纵使朝夕相处,我也有法子与他毫无交流。或许是秘密曝光的恼怒,又或许是难以宣之于口的隐秘情感,诸多事宜混杂交织,叫我不辨西东,更不知所言。

故而几日我独行,着黛色寻常衣衫,女儿家的春暖盎然许是再与我无关。神游时却见二人争执,本不欲多言,却见嫩色衣裳。定睛确是祝英台,我自知女子于学院内的苦楚,一时间恻隐之心微动。我沉眸,快步上前,将祝英台挡在身后,面若覆寒霜,言带厉色铮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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