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柳风华吃饱洗净之后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老叔去世前的话语。

“少爷啊!老奴快不行了....以后的日子都要靠少爷自己去闯了。老奴再也无法侍卫左右了。”说完老人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下。

“福叔...”男孩刚开口便被老人开口大断。

“少爷....老奴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少爷。少爷本命柳风华乃是柳族少夫人的第二个儿子。少爷出生便身无尘垢心若琉璃在修炼上没有任何阻碍。甚至是在柳族中不可能出现的金灵根。”

“金灵根不是最普通的灵根吗?福叔这有啥可稀有的啊。”

福叔缓慢的挥了挥手随后对着柳风华的眉心点了一下。一篇金灵根的修炼方法与心得出现在了柳风华的脑海之中。

“这个便是柳族第一任家主留下的修炼心得以及部分应用手段。少爷要好好的修炼记住不到渡劫钱千万不要去寻....”

正当柳风华躺在床上晃了晃头坐了起来。看来我的骗术又过了时效了。果然骗自己还是有点难啊。不过每次都延长了一些时间也算是有所进步了。柳风华盘腿坐在床上又开始了对自己新一轮的谎言蒙骗。使自己相信自己便是自己编造故事中的男子。

“至于那宗师榜第一的杀神江忘州最后是怎么被另外八大宗师合力击杀的......”少年人又喝了口杯中的春井,便又拿起醒目一放,啪!

“嘿,先给大家伙儿卖个关子,明儿我从自家先生那里听来了,再给大家念叨!”姜于通只洋洋得意地笑着,众人也见的今日的故事说完了,便各自离去,只剩下那几个未及总角的小娃娃耷拉着口水,望着正准备从说书台上下来的说书小先生。

“大哥哥大哥哥!”那几个孩童望着姜于通从台上走下,便立刻朝着他飞扑而去,姜于通见状也不躲避,只蹲下身形张开双手,任由他们扑到自己的怀中。

平日里这几个小家伙可是对少年喜爱的很,而且姜于通也没少吃他们送的糖葫芦,几人的关系有多好,这可是大家都见得的。

“大哥哥大哥哥,你说,以前的那些江湖侠客,跟我们如今的神仙相比,到底是哪个更强些?”一孩子只抬头望着姜于通的脸庞,就连口水都流在了少年的衣衫之上。

小娃娃儿总是喜欢问着这些谁强谁弱,那谁谁谁跟谁谁谁打谁会赢这样子的话。

这换了一般的说书先生,可就真答不上来,姜于通也不例外。

但他会化解这样的问题啊。

少年也不嫌弃,任由口水流落,也只摸了摸娃娃的头,笑意醉人:“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是惊动一时,强横了不知道多少光阴的大风流啊,又怎么需要比较呢对不对。”

孩童们似乎是听不懂,但也没说什么,只仿佛知晓了一般,轻轻点头。

然而,一个孩子一直都是比较大胆的,他只嘟嚷着小嘴,用着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我也好想成为那种神仙啊......但爹娘却整天叫着我读书,我可喜欢那些剑仙了。”

虽然声小,但姜于通却听见了,他抬起了那孩童的脸蛋,温声道:“读书也能修道,也能成剑仙啊,例如那手持名剑万卷书的诗剑仙,不也是靠着读书读出了一代剑仙嘛。”

少年这样安慰着,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这种憋屈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懂。

自己以前不也像他一样么。

“终有一日,你也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姜于通只笑着摸了摸那孩子的头。

时间已至正午时分,在一旁喝茶听曲儿的宋子义也走了过来打算带着姜于通一同回到小竹楼之中。

二人坐上马车之后,相对无言。

良久,年轻先生便看出了少年的端倪,只温笑道:“后悔了?”

少年置若罔闻。

年轻先生也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扭头望向窗外。

少年微微摇了摇头。

之后又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东西,又再次摇了摇头。

“每一条道路都会后悔,我们难得的,是在这条道路之苦内,仍能甘之如饴。”

年轻先生听闻,也是赞赏地笑了。

这也是宋子义打算教与他的心性。

尹青为女孩再度显示剑法,内门基础剑法“断光”共九招,他动作行云流水宛若游龙惊凤,招招劲风扫叶势如破竹,仿佛将晌午倾斜而下的日光一剑斩断。

叶翎儿拍手叫好,接着提醒了人别为了练剑忽视了一日三餐,贪玩的性子使她仅仅是过来晃了圈,很快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尹青目送她离开,坐回青石上却是一阵若有所思,他感觉体内灵气充沛,隐隐有晋升的迹象,却似乎缺少那么一个契机。

进城已逾半月,其间街头巷尾闲逛闻得见得不少趣事,算是得解心头烦闷。城东头的肉三鲜包子,城西头的小摊馄沌,今儿来了个杂耍班子,碟子顶得极好,明儿见了个脸生的说书先生,一把醒木,高谈江湖,阔论古今。真真切切,是好不热闹的小城,好不生动的市井。

她过去只懂得带兵打仗,穿的是红披铠甲,见的是边塞黄沙,听的是异邦胡哨,学的是阵眼枪法。一骑黑鬃硬闯敌方阵营,一杆长枪直挑敌将首级。除了战死,她都没想过别的结局。

所谓江湖修道,在从尸堆里爬出来之前,骆眠一只一知半解,不予置评。

如今身处其中也算一方游侠,她自然是想既来之则安之的,至于安不安得住,倒是后话了。

天边刚泛白骆眠一便起身了,她睡眠一向极浅,轻微的动静就能将她惊醒。近几日多梦少眠,午夜半梦半醒间总有过往风沙城墙一晃而过,意识聚拢前的最后一幕,总是旌旗破败倒下被铁骑践踏的样子。

简单梳洗下楼,店家起得更早些,刚好能吃上一碗阳春面。住了半月,店家小娘子早熟了她一贯的口味,二钱香油三勺醋,清汤鲜亮不烫口最好。

住了半月的客栈后身有块不大不小的四方空地,稀稀疏疏种了几株没名小树,随天儿渐渐暖起来,竟冒出了几个骨朵儿,一夜雨疏风骤没把它吹散,倒抽出了几片鲜亮的花瓣。

身上值点钱的东西悉数典当,数其中那枚玉扳指最为争气,换了不少银两。贴身只剩一身行头一杆枪,她如今可谓是实打实的身无长物了。

长枪如今当中拆分成两截被几条破布包的严严实实,形状看起来像把歪门邪道的破剑。

骆眠一吃完便径直往四方空地去了,昨夜雨过,卷落一地残红。她未作迟疑,一把扯掉破布扔在台阶上,握住两截半枪铁纹最密集处用力旋合,霎时一杆通身玄铁一人多高的古矛枪狠戾地横在身侧,连接处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起势,作态,倏尔突刺挥劈,枪势霸道暴虐,残影不断。她过去就是凭得一手好枪,将无数匪首尽数斩于马下。

长枪有魂,她相信。

踏步飞身,枪虽重却不显笨拙,乌金的枪柄顺势脱手飞速旋转连带着枪尖也转成一点冷芒向前突刺而去,所及之处残枝落叶,而她握枪而退劈风横枪身侧,不觉已经练了几个时辰。

“两个时辰了,打早就听得后院窸窣铮铮,客就算不累,也来喝口水吧?”店家捧着粗瓷茶碗站在檐下笑意盈盈。

骆眠一早收了长枪折回两截,悉心用破布包好,低低应一声多谢,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店家虽是年轻却有满腹才华,可怜女儿身局促困于方圆客栈,见骆眠一侠客负剑,意气风发,心生驰往,二人倒是甚为投缘。

“客,使枪?”店家语气小心试探。

“如您所见。”许是收得迟了,与其百般遮掩不如交代了。

“甚是少见,开这客栈许久,我所见的游侠来来往往,多佩剑。”

“游侠本就四海为家,多方历练,是枪是剑又何妨。”骆眠一将空碗放在台阶上。

“长枪有魂,于我,更胜于剑。”

学医,最最基础的,便是理论知识,如果连这点儿功夫都不愿下的话,那也没必要继续学下去了。

仙谷藏书阁三层,便是学医之人的天(di)堂(yu)。若是有有心人留心观察,便能在三层的一隅看见那仙谷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少主,时千歌。

她一手捧着一本药学巨着,另一手在一堆药材中穿梭着。再仔细一看,药材堆得满满当当,剪子镊子研钵药杵秤……这些东西一个不少,简直比药房里还全。

她仔细地调整着药的分量,一一确认着,生怕出了一点儿差错。额头冒出点点汗珠,嘴唇微抿,双目凝神,最终调出一份看起来还不错的药。

“小千歌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书阁干这种事情,你要书可以直接借走,但是真的别再把草药和工具带上来了。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去了啊。”

书长老就是这书阁的主人,他强忍着想动手打人的心情,在那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上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嗯,书爷爷再见。”

并没有理会书长老的警告,千歌径直离开了藏书阁,向后殿走去。

“千歌,怎么了?”

“姐姐,这是我挑的预防风寒的药,你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了,要小心点儿。”

“嗯……”

接过药包,谷主姐姐无奈地笑了。

自己身体再怎么弱,但好歹是修炼之人,怎么可能染上风寒呢。至于这药……不是她不相信千歌的水平,而是她不相信初学者的水平,回头扔给药长老看看吧……

岑清眠自从当上掌门以来便忙了许多。

上任掌门几月前因意外去世,死前在多人见证下说要传位给他,因为掌门关门弟子唯他一人,他便赶鸭子上架地做到了这个位置上。

只是这个位置着实不好坐。

他首先得处理师尊后事,虽然大部分闲杂事情长老们都帮他解决了,但是那些个繁琐流程依然让他头晕脑胀,更不用说他们帮派传统是要师尊去世后在灵前长跪三日——即使大家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只让他跪一日,那也不甚好受。

其次是帮内的一些琐碎事。

有些人早有反心,长老们只能帮他挡下一部分来,当人也有想看看他本事让他历练一番的意思。他最烦的就是这些劳什子的打斗,几乎全都摆摆手让余鸮帮忙解决,自己偶尔出手扔几个自制小型炸*药玩玩,但大多数时候是打不中的——他不太愿意杀人。最终还是将那些杀伤力大的“玩具”全部交给余鸮,自己到后山寻清净去了。

还有一些或巴结或交好的帮派送过来的贺礼,他也一一回礼,至于交情不错的,便也领着二三侍从亲自登门拜访过了。

他师父是在数九寒天去世的,等他处理完大大小小的事务,能够缓一缓歇口气时,已经立秋了。

岑清眠盘腿坐在后山上,把玩着偷偷溜下山时在拍卖行带回来的精巧小玩具。那东西只有巴掌大,圆不溜秋的一个小球,据说是凌山派前任掌门最喜欢的香囊。岑清眠听到这介绍时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师父平生最讨厌人擦香抹粉,连他有时身上不小心蹭到了味道重的花粉都要被训斥一番,哪来的心爱香囊。

不过这香囊倒是造得精巧,盛香灰在上即使在地上翻滚或是上下抛动也不会漏出一丝,倒是像师父手笔,估计是早年送给哪个姑娘的定情信物,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真惨啊。

临溪村,古有文士名家择溪流觞,得名于此。本该是屋舍俨然民风淳朴之地,却因前阵出了悬案引得怪谈纷纭,村民大多悉数收拾细软舍家而逃,唯有几个胆大不信邪的独留此地。

天色渐晚,荒僻小道有山风吹出呜咽低诉,艳红似枫的红衣与这颓然场景截然相反,地上落叶阵阵被马蹄踩的清脆作响。少年仰面倚马而躺,瞧着那片云不遮的天上稀疏星点。

终是近了村前,长绳挂连的一串纸破肚烂的灯笼映入眼帘,垂了些蛛丝随风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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