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鬼老与月下仙子
“满月光辉，却洒遍庸才，可惜。所谓选拔青年才俊，注定只是过家家。”
在琅琊轩的一个角落，幽幽传出这个声音。
“或许，我该离去了。”
婷婷袅袅的身姿缓缓站起，雍容华贵的衣裙被月色照耀下，展现出更加光辉的流光溢彩。
她刚刚起步，被附近阴影中的话打断：“站住，你欲往何方？”
声音老迈沙哑，像没煮熟的老公鸭，难听刺耳。
“前往……我该去的地方。”温润的声音却带有一丝清冷，让人听出说话之人的高冷骄傲，非常人可以企及。
“你，很优秀，优秀到令我感到恐惧。”沙哑声音道，“不再努力一下？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
她摇了摇头：“上位灵师以下，不会再有我的机会了。即使我留下来，也没有意义，琅琊轩不会吧无数鲜血换来的至宝，交给我。我办不到，你也办不到。”
鬼老从阴影中走出，想再次挽留，却找不到理由，只能叹息道：“月下琉璃，你的实力不属于这个世界，去回到你的世界吧。或许，你不需要外力，依然可以走向无敌。”
月音公主回眸，却没有一笑，反而仔细打量鬼老，问道：“你很恨空城？为什么呢？”
鬼老嘴角抽搐一下，不答。
月音公主自问自答：“当初，空城九公子深不可测，连身为灵皇的第四鬼刀也没能取他性命，却死在我的手上……一位上位下阶灵师的手上……很梦幻吧！”
“但是，是谁把他赶到我这里的呢？还给他……更重的伤势。”
鬼老眼角闪现一丝痛苦，强行将眼角的泪水逼回。
“当初，你女儿死的时候，你恨古家，恨他们出卖了你唯一的女儿。可你没有拼命，琅琊轩没有处罚古家的时候，你没有拼命，反而忍受下来。你为什么忍受？”
“你一夜白头，差点哭瞎双眼。我难以想像，人真的能一夜白头；更难以想像，你能为了女儿一夜白头，却不肯为她疯狂一次，反而忍受下来。为什么呢？”
“一个断了希望的老人，为什么肯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不肯为女儿复仇呢？”
“别说了！”鬼老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
“我想了许久，似乎有一丝头绪。”月音……月下琉璃继续道：“人，是不能一夜白头的，除非……本来就是白的。”
“人，不是不肯拼命，而是不敢。因为，你要留着这条命，做更重要的事，一个比你女儿还重要的事。我说的对不对？翼族，鬼老。”
“你看出来了？”
“当年，翼族没人敢抛头露面，几乎现身必死。你染黑了自己的长发，就是为了修行、复仇。甚至，你女儿的生死，也抵不过——灭族只恨，对不对？”
“磕巴！”
良莠不齐的牙齿忽然碎了一颗，鬼老自然而然的舌头一卷，吞进肚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可惜，你老了，最终也没杀了空城九公子。万幸，无独有偶，刚好撞上我，让他死在我的手上。我一直感觉背后有人敢，却始终也察觉不到的那个身影，就是你，对不对？”
月下琉璃的声音凌厉起来：“连我也察觉不到能力，除了你们翼族那无与伦比的速度，我想不到别的了。”
鬼老露出一丝冷笑，更像是嘲讽：“你才上位灵师下阶，察觉不到的东西，多着呢。还有，别自欺欺人了，无与伦比的速度，若真是如此，当初怎么会被人堵在家里，端了个干净，绝子绝孙！”
“空城，不共戴天。”鬼老离奇般的声音格外平静，“只要没流尽最后一滴血，我就要睁开眼看着他们，看他们死，生不如死，抄家灭族！永世不存。我死了也不会闭眼，在地狱深处，看着他们一个个下来！”
月音公主猛然起来，道：“我要走了，杀他，是为了我自己，你没必要为我做什么。”
说完，转身离开。
“站住！”鬼老盯着月音公主的背影，看了又看，道：“你究竟，是什么实力？为什么连我也没能杀了空城九公子，你却能办到？”
月音公主没有回头，淡淡道：“如你所见，上位灵师、下阶，不过，我快要晋级中阶了。至于我怎么能杀了九公子？原因很简单，我够强，强到，即使是下阶的实力，也能杀了他。”
鬼老不信，目不转睛的盯着月下琉璃，希望能从表面的上位下阶中，看出一丝不寻常来。
“非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周围的人，包括你们，都太弱了吧，仅此而已。”
直到倩影消失，鬼老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许久后，鬼老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嘴里还在嘀咕：“天才？能和她在一个世界吗？也许……配和她在一个世界吗？”
咧着仅剩几颗牙的嘴，鬼老看向会场，准备参加历练的天才们都已经枕戈待旦了吧！
……
已经没人欢呼了。
灵晶的诱惑力相对于生命，还是不足为重啊。
“卑劣，可耻的卑劣。”几位宿老们看着面前十四位面带稚气的少男少女们，语气相当沉重，“峰主不安好心，灵晶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能染指重宝，明白吗？峰主在利用灵晶引起你们的仇杀，从而削弱一些宗族们的势力，你们给我记清这一点。”
“平日里眼高于顶我们不追究，但是这次，记得自己有几斤几两。”翼晏一反往常的低调，昔日他是坚定强硬派，“你们不要去染指灵晶，有多远走多远，切记切记。但是，若我们的敌人争夺，螳螂捕蝉就行了，只要保证不让他们夺走，一切随你们意。”
灵晶代价太大，它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用到好处，它能再造十个巨擎。
十四位天才，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天才妖孽，也只有四个而已，剩下的实力上虽有所欠缺，却皆身怀绝技，也是百年难遇。
全体清一色中位灵师高阶！
无论如何，琅琊轩都不愿损失这么多天才。
鬼老暗处看着翼晏，眉头皱的一大把。这位新宿老年纪不大，是他费力才让翼晏坐上宿老的位置，目的是帮助自己。
然而这个翼族的小辈着实让他操心，太过激进，哪一次他都做出最激进的选择，丝毫不掩饰那头显眼的银色长发，恨不得告诉敌人，他是翼族人。
“年少轻狂啊。”鬼老轻叹。
忽然暗处阴影一闪，鬼老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咦？他不是那个住在小筑里的雪中行吗？平日吊儿郎当，这次在搞什么鬼？”
夏煜头疼欲裂，被人从昏迷中强行唤醒。
醒来时，大脑依然嗡嗡作响。映入眼帘的是雪中行，他惊讶的看着自己，仿佛见鬼一般的表情。
“醒了，小主子放心，人没死。哈哈，我说嘛，他怎么可能随便就死呢？”
“那钟……”夏煜摸摸脑袋，费力回忆。自己正在修炼，忽然一声钟声巨响，洪钟大吕，直接把自己镇晕了。那声响，简直震慑灵魂。现在想起还是不寒而栗。
“连钟声也承受不住。”小宫主开口了，声音清冷，直接给人一种寒气，“孤要你何用？”
夏煜战战兢兢，平日里不喜形于色的她罕见将怒气挂在俏脸上，绝对愤怒了。
雪中行急忙道：“他也是有原因的，这次就让他将功赎罪吧，相信他可以取得好成绩。”
夏煜还没分清发生了什么？小宫主缓缓伸出雪白的素手，放在他头上，像高高在上的女皇捏住了一只无力反抗的小鸡：“孤看着你，去拼命拼搏吧，这次月蚀峰的竞逐，希望你能让孤感受到一丝乐趣。”
夏煜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任由她摸着而不敢有一丝丝的反抗，苦着小脸保证道：“我一定会努力的，看我的表现吧……”
行尸走肉的出来后，夏煜头昏脑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到鬼鬼祟祟的鬼老躲着偷窥。
“发生了什么？给我解释一下。”夏煜哭丧道。
……
“什么，她让你去参加这次的月蚀峰大比。”一阵阵惊呼，宿老们不可思议看着夏煜。
“啪！”一眼手抚额头，“几个月换一次轩主，琅琊轩前所未有吧！”
“太危险了，九死一生，不明白那女人在想什么？”
夏煜满脑袋黑线，恨得牙根痒痒，“你们不能盼我点儿好？就以为我死定了吗？”
“要不我们去跟你求个情？你别参加了吧，太危险，我们都没信心活下来。”十四位年少天才们道。
夏煜脸色缓和，他们还是担心自己啊。
“我们都这么难了，再多一个拖油瓶，我们拖不起。”
“……滚！”夏煜怒吼。
……孤零零一人坐着，夏煜内心有些艰难。他不知道自己还如何是好。
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不知灵师为何物的小子。忽而成为了一位灵师，还是堂堂琅琊轩之主。以至于偶然他还在恍惚，这是真实的自己吗？
这不是真实的他，获得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清晰明白这一点。他更明白一点，虽然自己也做出过令人震撼的壮举，可那不是自己的能力。
自始至终，夏煜都只是一个花瓶，没有小宫主，夏煜什么也不是。
这是那个冷漠而高傲的女子第一次要求自己做一件事，也许，以后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自己能获得这一切的答案。
“他在低迷。”雪中行遥望着夏煜道。
小宫主难得表情凝重，无奈道：“普通人是无法承受母亲的力量的，他十几年没有修炼，继承而来的力量对他损伤太大。”
“但是他依然恢复的不错，最起码身体上没什么问题。”雪中行道，“只不过魂钟对于灵魂打击太强，他的灵魂还在损伤，这也许是他连第一道钟声也经受不住的关键。”
小宫主摇头，道：“所以你准备了修复精神力的灵药，给他试试吧。”
“那当然，”雪中行呵呵笑道：“这可是我雪氏一族的圣药，保证他几日内恢复。”
另一半，夏煜还在思索对策，这是一次机会，难得历练的机会。可是危机重重，所有人将杀红眼。灵晶的价值，比这些毛头小子们的命要重要的多。
“感觉就是腥风血雨。我别的能力没有，只能空影迷惑别人然后逃。同样是中位灵师，跑的比别人快没问题吧？”
“哎呀呀，我听到了什么？逃！堂堂轩主准备逃！”
猛然抬头，看到翼晏一脸揶揄。
“你来嘲笑我？”
“不不不，说实话，以你的年纪，能到达中位灵师的不多，我当初也只是堪堪到达中位灵师下阶，你却比我高两个等级。”
“所以你来干嘛？”
翼晏一脸得意，凑近夏煜道：“变强你是别想了，你在中位灵师中真不算多强，他们都有各自的灵技秘法，难缠头疼。”
忽然，翼晏神秘兮兮道：“不过，论逃跑，没人比我们翼族更好的。你现学现卖，能多跑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