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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调节神经(一)

工地上的高音大喇叭响起来,它告诉民工们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此时,到处都有了民工走出自己的工棚出来。他们都是拖着疲惫的步伐,陆陆续续地,向食堂方向走去。

食堂里挤满了人。人们你挤我,我挤你近凑地站着准备打饭。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偶尔才能听道一句:

“金嫂子你回来了!”

“嗳!刚刚回来。”金根姬说着,一边笑脸相迎,一边忙不迭地盛饭。

人们打完饭,转身找到一处地方蹲下来,或围坐在木板或木箱边,慢吞吞地吃着。

“大玉妹子,高兴一下吧,他们都太累了。”金根姬用胳膊肘儿,碰一下她的腰肢说道。

“干吗?他们不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呢,真是!”

“噢,是这么回事!”金根姬说着,仍露出开朗的笑容:当他看到吃饭的民工,有益的事情,她总是这样微笑着。“俺一会儿,在告诉你吧。”

一会儿民工们吃过饭,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去了工具房。然后扛着锹、镐、扁担,抬框,绳索,一步步向工地迈进。

金根姬却一动一动。她看不到他们的眼睛,却能感到那目光,感到包围过来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是食堂里涮碗的时间,她们在一起收拾碗筷。见到摆放在锅台的三碗咸酱豆,剩下了一碗多。

两个女人开始无拘无束地交谈起来。体现心满意足过后,又开始倾吐衷肠了。她们倾吐完了,全都讲出来了。接着,金根姬开始直截了当对她说:

“大玉妹子,你今天的心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她回答的声音极低,好似一股清风,几乎听不见:

“别问那事情了!你明明是知道的,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太困了。”

金根姬身子一沉,坐在石凳上,全大玉也挨着她坐下来。二人再没不说话了,金根姬用眼睛扫了她一下子。

“咱们对待民工,一定要热情,”金根姬开始说话了。“这是一个大集体,他们是来吃饭的,不要让他们吃出情绪来……”

“是这样?真没有看出来呢。”全大玉似乎随意一答,但没有惊慌。

到了中午,锅台上放有三碗咸酱豆,让民工们给吃光了。

全大玉伙房里匆匆出来了。把两只胳膊伸直,扭动腰肢,高兴地说:

“劳模嫂子咧!我也开始微笑了,对民工也热情了。劳模嫂子说话真对呀!让他们把饭吃好吃饱,才是称职的炊事员。”

“呵呵……你精神换发,像一名女战士,比早上的时候漂亮多了……咱们是炊事,!没有男人的时候可以哭出来,男人在的时候一定要眉开颜笑。”

“切!没有男人的时候,俺才不哭呢,哭有什么用。”说吧,她干咳了一声,便急速地去了工程管理处。

金根姬知道,全大玉是打起精神勉强说出了这一句,那是暗示她,让她忘掉痛苦和悲伤,没有男人的时候不要再哭了。

……夜。一片寂静。伙房的窗口慢慢地被一种模糊的,仿佛很低遥远的月光照亮。

接着墙边和灶台都亮起来:一道模糊的,谈蓝色的微弱光线照入了沉睡中的房屋,它慢慢地沿着墙壁和屋顶,沿着盛水的水桶,沿着一堆旧木箱子移动。这是月亮升起来了。

金根姬猛地爬起来,坐在床上。

“你干什么?……上哪儿?……”全大玉睡意朦胧地嘟嚷嘴说。

“哪儿也不去。睡吧。”

于是她又躺下了。而月亮仍在向上升,越升越高。已经是半个伙房都被它那透明的,轻纱般的光线照亮了,把她们俩睡的人字棚也给照亮了。刚才隐藏在幽暗中的一切,现在都逐渐显露出来,——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然而这神奇的寒光的照耀下却显得是那么地异样,不凡。

金根姬坐起身来,迅速地穿着衣服。

“你干什么呀?劳模嫂子,上哪儿?”全大玉又模模糊糊地问着。

“我到伙房地看看。”

“这么深更半夜的,到伙房里做什么?”由于诧异的缘故,全大玉立刻完全清醒过来了。

“你睡吧,早上要蒸馍的,我去和发面去,如果太晚了,和的面就不会发的……睡吧!”

“呀!……你这积极弄啥哟,俺的劳模嫂子唉!”全大玉想了一下拉长声音说道。

金根姬已经迅速地走向伙房,这时全大玉也坐起来了,正穿衣服,并笑着说道:

“劳模嫂子不睡,我也不睡了,向劳模嫂子学习,咱们一起和面吧。”

……早晨天光大亮,民工到伙房吃早饭。接着,陆陆续续地走开——知道这里并不是他们的战场。他们的战场就是参加劳动……有的唱着小曲,有的打打闹闹,他们三五群地向工地迈进。

一团团地矮树丛、草丛在民工们的脚下缭绕。鸟声啾啾。远处可见一面面红旗,那里是人群如海,喊声鼎沸,那气势,仿佛要涌破河床似的。

而时下,有一群民工摆起了长队那边向郭刚集大队的伙房走过来。可以看到干什么的。排头的民工举着大旗,里面还有人敲锣打鼓。

“是不是批斗陆三客的民兵过来了?……咱村的民工已经上工地了呀——看不太清。”全大玉说道。

“俺看清了。大旗是写的是……蒙城县治淮总队、锅北中坛集中队。”金根姬看了半天才念出来。“蒙城的民工,来咱们怀远县的工地上干什么?”

“哎哟!快、快、快劳模嫂子,是来参观学习的,快收拾一下,准备迎接蒙城的参加团吧!昨天管理处就通知了,你看!我给忘记了,没有告诉你了。”

全大玉这样一说,金根姬完全呆住了。就好象全大玉用尽全力照她的后脑上拍了一巴掌似的。心迟疑了一会儿,又拍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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