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琅琊王氏（二）
在今朝更是大兴互相吹捧抬举，要知道这个时期正是九品中正制影响最大的时期，家族中只要有一个名人吹嘘一下自己的后辈，再加上本就有点小本领，这等于拿到了金字招牌，相当于北大、清华的毕业生，这也是天下大小权利都掌握在这些士族之手的主要原因。
王澄称王衍，“兄形似道，而神锋太俊。”
王戎评价王衍，“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司马炎曾经问王戎，王衍这个人名气这么大，可以和当今的哪个名士相比？王戎吹嘘道：“还没发现当今有谁能和他相比，只能从古人中去找。”
王导称赞王衍，“岩岩清峙，壁立于仞。?”、“此君特秀”。
王敦称赞王衍，“夷甫处众中，如珠玉在瓦石间。”
这些人吹嘘王衍起来，也真是不遗余力啊。
当然，王衍也是投桃报李，王衍尝为天下人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处仲第三。”子嵩即为庾敳，出身于魏晋名门颍川庾氏，擅清谈，他把自己的亲弟弟排在了第一位，庾敳排第二位，从弟王敦排第三位。认为王澄高出王敦许多。而王澄所写过的文章题目，若再有人撰写，王衍便不再多加评价，只说“已经有了平子了”。
当然王衍不仅是嘴炮，更是行动派，掌握实权后，让王澄为荆州刺史，王敦为青州刺史。并对王澄、王敦说：“荆州有长江、汉水的坚固，青州有背靠大海的险要。你们两个镇守外地，而我留在京师，就可以称得上三窟了。
王澄这人虽然也有点才学，但上任后，不亲理政务，日夜纵酒，草菅人命，非常自大狂妄。于是内外离心，导致百姓怨愤，但是王澄依旧是“犹傲然自得”，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只知道兵败即逃。
当路过王敦的地盘，拜访王敦之时，对王敦出言不逊，屡尽侮辱之意，使王敦越发愤怒，最终被王敦所杀。
这俩人虽然是同族兄弟，但早就有矛盾，王澄也是咎由自取，典型的嘴嗨，最终落得人头不保。当然这都是真实历史上，12年后才发生的事情，此时俩人只是互相看不惯，有这么多族人在，还远远达不到不死不休的境界。
此事暂且不提，单说这一次即使没有多少炒作，但这种八卦的事情甚至根本不需要多少煽风点火，只怕明日早晨，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和他的大姨子睡上了。
到那时刻，马玉就是骑大姨子难下了！
但对王衍来说，这就等于上了双保险，只要有一人立为太子妃，琅琊王氏自然跟着水涨船高！王雄一支依旧可以将王览一支牢牢地压在身下。
看到这么多人都以他为中心，王敦很享受这么族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谁叫现在太子殿下如今非常宠信他一人呢！这都是当初自己冒禁违令，悲泣痛哭以送太子，不惜获罪，赢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和赞赏。
王敦与自己的族兄王戎、王衍很不同，甚至与整个琅琊王氏的家风都不一样——比起顺势而为，按捺隐忍，他更愿意彰显自己的个性，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作为旧臣，在对待废太子一事上，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也该是他的收获。
他今日是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到这个家族聚会，这才引起王衍、王澄兄弟俩人的不满。
人是非常势力眼的动物，即使亲生父子尚且如此，何况族人之间更又如此，他们知道这王敦现在已经时来运转，现在是东宫的大管家，一旦太子登基后，那就变成了整个朝政的大管家，宰辅之位肯定是跑不了的。
此刻看到这么族人开始对其奉承，刚刚和王澄生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他非常心安理得地接过众人又重新送过的美酒佳肴，侃侃而道：“别的不说，但说这围棋，在座各位兄弟可不少是大家，可宇宙流、大模样，你们听说过没有？简直是闻所未闻，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说什么，再说一遍！”
“宇宙流？”
“大模样？”
一提到围棋，这座中之人更是来了兴趣，满脸都是吃惊之色，眼巴巴地看着王敦，十分好奇！连自顾吃喝的王导都起了精神，竖起了耳朵。
“这不算什么，最令人惊讶的还是他的筹算之术，短短几息时间，就将双方棋子算的清清楚楚，丝毫不差！”王敦如同看着一群乡巴佬一般，姿态非常高。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么快！”
“肯定是做了手脚，他早就算好了吧！”
不少人脱口而出疑惑道。
若不是因为王敦的身份，这几人绝对认为他是吹牛，其中几个已经是喝的面红耳赤，几乎就要上前将其拉起来好好争论一番。
王氏弟子作为士族代表，字写的丑，围棋下的差，根本就不好意思出门，这座中人当然皆是围棋爱好者，其中有数人的棋力在整个大晋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王敦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被万人瞩目的感觉，两杯酒一下肚，就将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众人。
“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改日一定要和殿下切磋一下，这宇宙流是如何地经营大模样，是如何地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王戎捋了捋胡须感慨道。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若能坐下来对弈一局，能胜了本公子，这才服他什么‘宇宙流’、‘大模样’”看到王敦如此成为众人焦点，王澄早已按耐不住，直接冷哼一声。
这些大家子弟，一向是狂傲的很，况且又是家族聚会，自然是口无遮拦，即使是皇室放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如此，这天下可不是他们司马家一家的天下，是他们几大豪门世族将司马家共同推上了台前！
五十年前的高平陵之变，历历在目！司马懿只所以能窃取到政权，那是因为背后站着满朝文武，三公九卿等所有元老、朝臣基本都站在司马懿这边，跟司马懿合作放翻曹爽，司马懿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两晋时期，皇权衰弱不堪，这也是天下大乱，整个华夏大地始终无法拧成一股绳的主要原因。
因此这些豪族家庭聚会，私下里鄙视一下当朝太子，也并不是什么媳之事。
但是在王敦眼里，这当然就是拆台，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怒叱道，“只怕是你一辈子也没和太子殿下对弈这资格！”
王敦满脸得意之情，那是嘲笑这个王澄虽然靠着“裸奔”等举止放诞，标新立异的举动，再加上自己亲哥哥不予余力地吹捧，很早就成了闻名天下的名士，名气很大，虽然靠着祖荫，但是这官职却不过芝麻绿豆大小，不用说和太子对弈，只怕是见一面都很难。
若是威慑王澄诸如目无尊长、藐视皇权等罪名，这反而显得王敦小人之心，毕竟大家同属琅琊王氏，属于阶级内部矛盾，远不如这一句讽刺来的一针见血，直接说到了王澄的痛处。
王澄直接气的嘴歪眼斜，只是一句“你！你……”半天憋不出个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