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生而为人

苏慕寒面色惨白，神识海中突然动荡，一柱冰柱破碎，一位男子站在了苏慕寒的面前。

男子一身白衣，黑发披于肩上，黑发不曾束起，窗外有微风拂过，白衣飘拂，发丝也落下几缕到面前。

月光撒下，柔和的光衬着男子这身影，竟是显得如同神明降世。他的面容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白银之光泛过，那里藏着诸多未流露的情感。

男子默不作声，看了眼苏慕寒，便上前将苏慕寒抱起，然后轻放到了床上，这是一位很温柔的男子。

“九重天的人？”

苏慕寒枕在枕头上，歪过头看着床边的男子问道。

“是，谢如琼便是来自九重天，可是公子？”

谢如琼看了眼床上虚弱的苏慕寒，含笑点着头。

“是吗？真好，你们还能活着。”

苏慕寒闭上眼睛，尽数气息皆敛于体内。

谢如琼听闻此话，身体微颤，他看向那扇窗户。

“好什么了？我们活着，却永久不能忘怀，我想这是当初少爷与小姐对我们这些人最大的惩罚。”

“呵，也对！”

苏慕寒笑了一声，闭着的双眼动了动，眼角有莹光，却不见泪水。

“的确是惩罚，就像我被惩罚一下，想着所有人，可他们却永远不会再来找我，包括小金。”

苏慕寒的声音永远如此平静，平静地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悲伤，感觉不到他在诉说着一段难以忘怀的感情。

可以这么说，先前与仙道直面，让他想起了无数往事，也让他想起那尸山血海皆由他而起！

人，是什么？为什么拥有着无法解释的感情？为什么无法忘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为什么无法生而不是人了？

生而为人，苏慕寒一直觉得很抱歉，每一次闭上眼，血液漫下，无数双手向他伸来，哀嚎声响在耳侧，刺激着他的神经，往他心上捅刀，刀刀滴血！

“的确可怜，我曾以为善良可以走遍天下，可我后来却被善良害得满身伤痕，谁如我可怜？”

苏慕寒喃喃低语着，谢如琼扭回头看着苏慕寒，白衣之上慢慢有花朵浮现，那是一朵朵鲜红的曼珠沙华，传说之中的引魂之花！

“传说，天下有引魂之花曼珠沙华，和天引之花曼陀罗华。我有幸得一曼珠沙华，却永不得见天引之花。公子，您觉得我这一回能见到传说中的天引之花吗？”

苏慕寒睁开眼，一眼看过去，竟不是看的曼珠沙华，而是看着谢如琼身后的一扇门，一扇古朴有种的双开门。

“你是地府守门人？”

“得一传承，堪堪守住。”

谢如琼回道，身后的大门更加凝实。

这扇大门上雕刻着曼珠沙华，紧紧闭合，无一丝缝隙。

“地府接引门，守门人，曼珠沙华。如此说来，我可能知道你想见到的天引之花在哪里了。”

苏慕寒盯着那扇大门，看着上面的曼珠沙华，突然一笑，惨白的脸也因此有了生机。

谢如琼也是笑了起来，手一翻，一玉箫出现在他手中。

谢如琼持萧向苏慕寒行了一礼，“敢问公子，天引之花何在？”

“天引之花不是一直在你这里吗？”

苏慕寒将视线移到谢如琼手上的玉箫，抬起手，一股淡灰色的气流飘了进去。

而后，玉箫脱离了谢如琼的手，大门之上的曼珠沙华脱离门扉，偌大的曼珠沙华红艳艳地摇摆在玉箫旁边。

淡灰色气流尽数进入玉箫，而后玉箫便是自起声音，清脆婉转。

最后，萧声尽落，玉箫之上白色龙影窜起，而后形成与曼珠沙华一样的花形，只是颜色是白色，白色曼珠沙华，又名曼陀罗华，而且正是传说中的天引之花！

谢如琼转身看着两朵摇曳的花朵，手不由自主地探了过去，触碰到了那花瓣，花香瞬间弥漫在他鼻间。

“没想到，没想到传说中的天引之花一直都在我的弑神龙萧中。真是无比美妙的一幕啊！”

“传说中的天引之花啊，请问我该怎么见到我的少爷与小姐了？天引之花啊，伟大的天引之花啊，请您指引我吧！指引我找回少爷与小姐！”

谢如琼突然面对着两朵花跪了下来，神情狂热，一声高过一声，这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信仰者。

“生而为人，便再无可能。很抱歉，我早就不是了。唉！”

苏慕寒突然叹了口气，侧过身子，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接下来的场景。

谢如琼还在高呼，两朵花开始重合在一起，弑神龙萧跌落在地上，空中突然出现一位红衣少年。

少年穿着红衣，却绣着朵朵曼陀罗华，一双眼睛一白一红，没有眼珠，额间有一朵曼珠沙华。

少年名叫彼岸，正是曼珠沙华与曼陀罗华的精灵。

彼岸看着跪在地上高呼的谢如琼，手中一朵曼陀罗华落在了他的面前。

而后，彼岸稚嫩的声音响起。

“天引之花不过是凡人予曼陀罗华的名字，事实上，曼陀罗华，曼珠沙华皆是彼岸，而彼岸便是我。所以，你所请求的，彼岸并不能帮你，请起来吧。”

谢如琼听完彼岸的话，直起身子就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