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悟心

黑岩镇中，冲天血气而起，令人作呕，苏慕寒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窒息，也是闭上了眼睛。

这等惨状，这无尽的冤魂，这滔天的怨气，到底该怎么诉说了？

“怨气滔天，你就不管管吗？还是说，让我们第一站就是这里，是想让我们管这个事情吗？”

苏慕寒忽睁开眼，看着天空。

天空之中响起一声雷响，便再无动静。

苏慕寒收回视线，扭头看了一眼陆念寒，再没有说什么。

妖都城外，胡寂变回了自己真正的面目，手中一把折扇轻摇了起来。

“啧啧，父王叫我过去看看那一带的妖兽，却不想居然会碰上玄冥冰体的承载者。不过那女子身上居然会有种让我欲行不轨的冲动，真是奇闻。那人说妖族藏书阁中会有记载，我可真得好好查查族中古籍了。”

轩辕寂望着妖都庞大的城门，开口说着，声线之中透着不可察觉的迷离。

轩辕寂，妖都八大妖王之一的天马族族长之子，也是隶属于妖都八大皇子之一，拥有无上的权利，以及作为妖修强横的实力。

轩辕寂脖子扭动之间，身形便渐渐消散了，再出现便是在妖都之内。

黑岩镇外，苏慕寒等人下了小青山，来到镇门前。

黑岩镇镇门已经倒了一边，苏慕寒几人直接就走了进去。

一步又一步，脚步声回荡在小镇大道上，带动着一丝又一丝惑人的尾音。

小镇的道路上，尸体支离破碎，血肉横飞，血腥气曼延，头颅之上眼睛始终不能瞑目。

那一张张枯如死灰的脸庞之上，已经看不出他们曾经是怎么样的情绪。

惶恐？

慌张？

害怕？

无奈？

一时之间，苏慕寒说不出什么样的情绪适合这里。

“来，这个应该是爹爹了，我们一起抱回去吧。”

一个充满沧桑的女声响起，说出的话却是让苏慕寒的心啾的一下窒息了，很痛很痛。

苏慕寒闭上双眼，却是当年那一片被火烧过的小村庄，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躺在那里，周围再无一丝人烟，枯木，草灰，都是那样的焦黑。

曾经他的心也很痛，也很怨恨自己。

可是，他当年太可怜了，也太过于悲哀，直到后来才知道所谓的真相。

苏慕寒吸了一口气，微摇了下脑袋，才睁开双眼。

“娘亲，爹爹，爹爹他，呜呜呜。”

女子的身边，一位长相可爱的姑娘哭了起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苏慕寒只想上前抱住这个小女孩。

只是当苏慕寒再仔细看那边的情景时，脚步轰然停下，溅起些许血迹。

只见，这母女的面前是被撕裂的尸体，残破不堪。

苏慕寒有些不明白这妇人是怎么辨认出来的，这样的尸体，这样的尸块真的还能辨认吗？

苏慕寒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这种感觉真的无法呼吸！

曾几何时，在苏慕寒的面前也是一具具尸体，七窍出血，白发横生，令人心生疼惜。

曾几何时，佳人不再，苏慕寒狂怒，疯狂的提升力量，让人心生畏惧。

曾几何时，苏慕寒心事沉淀，压榨所有潜能，使人望尘莫及。

直到最后的最后，还是失败了，那些人也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又一个在轮回之中的传承！

苏慕寒也是人，哪怕被囚禁了千万年，被欺骗多年，他依旧是人，依旧拥有着人所有的七情六欲。

修道，追求长生，必要清心，而清心首要目的便是斩断七情六欲！

可说起来的话，苏慕寒走的就不是一条斩断七情六欲的路。

因为千万年的囚禁！

因为内心对于重登血魔之路的渴望！

因为自己对于当年众人的承诺！

更因为自己那可悲的过往！

苏慕寒抬眸，沉重的脚一点一点抬起，出声叫住了各抱着尸块的母女二人。

苏慕寒看着她们的神情和汗珠，有些呆滞甚至是不解地问“你们凭什么能确认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这里有的只是尸块而已，为什么了？”

各抱着尸块的母女，看着神色古怪的苏慕寒。

“年轻人，因为我爱他，我很清楚他身上的气息，所以无论他是什么模样我都会认出来。”

妇女看着苏慕寒，脸上带着一丝哀伤和释然。

听到这话，苏慕寒浑身都颤了一下。

这个答案该怎么说了？

意料之中？

还是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吗？可是，明明自己只剩下仇恨，只剩下对仙界的恨意。

意料之外吗？可是，又觉得这个答案就是自己心底所期待的。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不管苏慕寒再怎么想变得杀伐果断，变得双手沾满无数鲜血。

他的心依旧是柔软的，他的心依旧留着对世界的善意。

不管是什么样的苏慕寒，都只是苏慕寒自己。

一旁，陆念寒脸上浮现着笑意，嘴唇隐约之间浮现出些许血珠。

“感觉越来越强烈，看来是真的非去冰域不可了，但愿能多留些日子。”

苏慕寒伸出手，抓住前面的空气。

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真的，真的很痛，痛的让苏慕寒宁愿当年没有走上那一条路！

没有曾经，就没有现在的这一切。

可是，他终究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当年因他而死的众人一个交代！

这条路上的风景，亦真亦假，似幻似梦，早就分不清楚了，又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了？

对于人心而言，时间是最好的见证者！

命运则是最强大的引导者！

苏慕寒终究还是要一步一步踏上血魔之战的道路！

因为，他因此而生！

所以，从一开始，所有需要面对的人就已经踏入了轮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