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委屈

太后知道皇后要提起往事，知道她心里有自己的委屈，却万万没想到，话是从这个地方开始说起的。想到当年起兵的场景，一向沉稳的太后都有些沉不住气。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太后的声音已经带了恐吓。

皇后拍着自己的胸口，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本宫怎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打皇上娶了我，本宫就是连御花园的一草一木都不如，整日活在这深宫冷院里，就是个活生生的摆设。本宫成日受尽了委屈，怎么不见太后出来主持公道？”

“你受委屈？”太后的手紧紧的攥着椅子的把手，指甲划在上好的黄花梨上，有些许的刺痛，“哪怕你不得宠，也是这满宫的皇后，是母仪天下的**。觅遥再得宠，故良再年轻，也都要敬你三分，且不说你的儿子还是当今的太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还有什么不满足？”

“是啊，本宫还有什么不满意，”皇后瘫坐在地上，发丝未乱，可怎么看怎么觉得憔悴，“只是，本宫在深宫待了半辈子，活的像个木偶，本宫是皇后，是太子的母亲，可本宫也是一个女人。本宫没什么不满意，也没什么不知足，只是，不服气。明明本宫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年轻貌美的女子层出不穷，为什么皇帝始终不愿意多看本宫一眼。”

“皇后啊，”太后似是叹息，一句话说的无奈，“你要做什么，哀家管不了，哀家早就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可很多事，哀家自己都没活明白呢。只是无论你做什么事情，也好歹想想太子，他现在是国之储君，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和他紧紧连在一起。”

太后没有再管瘫坐的皇后，借着叶元霜的手，太后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往寝殿走去。太后上了年纪，操劳了这么久，已经是筋疲力竭，几乎是整个人都栽在了叶元霜肩上。好歹，叶元霜也是在御膳房做过粗活的，身上有些力气，纵然是太后倚靠在自己身上，也能撑得住。

扶着太后洗漱，擦脸，更衣，直到叶元霜打算熄了蜡烛的时候，太后终于又开口了。“叶子，过来。”

太后上了年纪，什么事情都以简单好记为主，包括“叶子”这个称呼。叶元霜当然是不介意的，自己的名字不好记，又容易冲撞了哪位贵人，太后这么一改，也顺口了不少。

“您有什么吩咐？”叶元霜小心谨慎，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旁人不以为意，自己却可以明显的看出太后的力不从心。

“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太后闭着眼睛，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叶元霜心中警铃大震，面上却是一脸的惊讶，“您怎么会突然讲出这样的话来？”

“没什么，”太后不以为意的笑笑，“哀家这把岁数，也该享享清福了，总管着这许多烦心事，岂不是自找苦吃？”

叶元霜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明明不久前，太后才费尽心思的将后宫的大权握在自己的手中，又是惩治太后，又是提携新人，怎么这么快就想着退出。

叶元霜不善掩饰，这副不解的模样实打实的落在了太后的眼中，太后笑出了声，“下去吧，你还小，这些事情，你不明白。”

叶元霜的确不明白，可她总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敢去问老嬷嬷，怕被老嬷嬷训斥，于是去找了尹漱衣，反正她聪明又能干，更何况她现在一定忙着，还没有休息。

尹漱衣此时当然没来的及休息，此时此刻，她奉钰婕妤的命令给觅遥送孝子的用品，刚从觅遥的寝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