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岂能无你（四）
空家仙人也并非所有人都入了议事厅，他们有派出其中的一部分处理战后的事务，毕竟那些牺牲的空家族人们，他们也该好好安息。
进入议事厅后，众人并未入座。
“仙子，之前你说你是曌族人？”空祭礼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他想的那样吗？可是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样？太不合理了。
东方梓棠点头：“嗯，我母轻瑶，应是下界的现任曌族族主，若诸位不相信，大可用信物联系下界一问真假。”
众人：“……”
不，这不是不相信的问题，以他们的立场来说，自家后辈中出了一名智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为什么下界出了这么一个人他们之前却丝毫不知？而且……他们都是金仙，深知自己的修炼如何来之不易，极难相信眼前的这名智仙居然会是自己在下界的后辈。
“自然是相信仙子的，仙子没有理由骗我们，”空祭礼虽然心中存着之后的确是去询问询问下界的想法，但他可不能说出来，“之前看仙子手中拿着的剑……可是我们老祖的剑？”
东方梓棠再次召唤出了黑剑，其实这把剑本是银色，可自空家老祖死后，它的颜色便变了。
“嗯，老祖于临终之前，将它交给了我。”东方梓棠所说是真。
不过恐怕连空家老祖都没有想到，他布下的这一枚暗子居然这么快就能突破到智仙，救空家于水火之中。
空家老祖本以为，若是空落晴并未在时间来得及之时突破到智仙，他布下的这颗暗子也只能让空家置死地而生后了。
剑主死，剑心灭。空祭礼看到这通体为黑的宝剑，他的胸口猛烈地疼痛了起来。
老祖……是真的死了啊……
“此剑本便是老祖之物，应留给空家，你们拿着罢。”东方梓棠将黑剑交给了空家人。
这把黑剑珍贵，但它对于空家人的意义无可替代。
空家仙人们没想到东方梓棠居然会将老祖临终前托付给她之物交给他们，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把剑本就是老祖交付给仙子之物，且仙子既说自己是我曌族后辈，理应仙子保管。”空祭礼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东方梓棠是曌族后辈的说辞，但既然此剑是老祖交给她的，他们空家断然没有受了人家的恩，还把剑要回来的道理。
空家人并不收，东方梓棠也没有勉强，她如今有着慕弦赠剑，其实也并不缺把佩剑，这把剑在她身上的实际意义并不大。
但如今空家人的确也没有一个能掌控这把剑的存在——这把剑，太过沉重。
突然间，东方梓棠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眸色微动，之前想说的话皆被她抛之脑后：“看来，倒是我急了些。”
众人不解东方梓棠是什么意思。
东方梓棠察觉到了一些能量波动，突破过的她当然能察觉到那是金仙正在突破智仙才能诞生的能量，之前她并未察觉到空家还有这样的能量波动所以才说出自己是曌族后辈这一番话。
她说自己是曌族人，为的不是认祖归宗，而是为了给空家人一颗定心丸，好让他们继续在二重天生存下来。
可现在一看，却是多此一举。
既然空家本就快要有智仙了，她也就不必继续多留于空家了。
“我方才察觉到空家内有人正在突破，想来应该是要突破智仙的，你们忙你们的吧，在她突破之前，我会守护在空家的。”东方梓棠说完，也并未在留在议事厅了。
如果可以，东方梓棠并不想以空家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也不想被空家绑定。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像是去云中城找慕弦，像是在仙界寻找太白，像是为仙莲打听消息……这一切，都不适合待在空家。
东方梓棠走后，空家的飞升者金仙立即拿出了自己与下界通讯的信物，信物通过天启石为特殊节点，很快便与下界通讯上了。
东方梓棠从议事厅出来后不久便遇到了一个老熟人，那名女子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也遮掩不住她的瑰姿燕逸，她看着东方梓棠的眼神里有着世间无数的情绪。
若不是因为青墨知道对方是谁，他都要怀疑是主人在外面留情的小妖精找过来了。
“空妍雪。”东方梓棠叫出了空妍雪的名字。
那个空家的小凤凰。
没想到，她居然没有离开空家，而是在空家承担了为后辈们拖延时间、制造假象的存在。
空妍雪的确是能一开始便离开的，但她并未这样选择，她当时是这样道的——“如果我留下来，能减缓外界对空家的怀疑。”
是啊，如果空家最有名的后辈留了下来，谁又会怀疑空家的后裔们都潜逃了呢？
空妍雪看着眼前的东方梓棠，两纪元不见，眼前的这名女子变得比以前还要光辉亮丽。
她被东方梓棠打败后，小凤凰之名虽然保住了，但是她却没有执着于获得所有的先祖承认了。东方梓棠“败”给她，让她深刻地意识到或许自己只是一个仗着天资和家世的笨蛋……死而后生后，她发现自己的灵魂等阶居然优先于自己的身体等级突破了，她那一瞬间完全地明白了东方梓棠的用意，也完全地明白了自己的愚蠢。
现在的空妍雪，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空妍雪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不到三纪元的时间，那个还是人仙的仙子为什么就可以站在天上救空家于水火，但她知道，这是恩。
若是以前的她，一定会即便知道是恩也会强行撑着自己的脸说一句“看吧，我就知道她之前是隐瞒了修为”。现在的她可不会这样去想。
空妍雪说不出话来。
当她听到东方梓棠清晰地记住了她的名字时，突然泪腺并不听使唤，将双眼模糊。
或许是做过很久的心理建设，早就做好了准备为了空家赴黄泉了吧，又或许是绝望之中感受到了光的救赎，现在得空妍雪，竟然控制不住地流着眼泪。
她用手去擦，本想和东方梓棠说些什么，可是却哽咽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恶，她怎么还是这么狼狈？她可不是专门到她面前来哭给她看的啊！
东方梓棠走到了空妍雪的身前，空妍雪立即激动地抬起头来想要告诉东方梓棠自己只是控制不住才哭的，并不是想特地哭给她看的。
东方梓棠拿出了一张手帕递给空妍雪：“辛苦了。”
从前的空妍雪，东方梓棠认识，所以她才知道，如今的空妍雪有多来之不易。
能够为了空家而牺牲自己的性命，能够明白兴于空家，败亦空家这一点，当初那个偷来的小凤凰，恐怕已经褪去了青涩的羽毛，要真正展翅于天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