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向死而行
“如果我拒绝的话，又会怎样呢？”
天道并不意外秦漓会这样问，在她之前，已经有不少人选择了拒绝。
但是正如它所说，秦漓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沉默半晌后，天道缓缓开了口，“如果你要拒绝的话，我现在还有力量可以把你送回原来的世界。”
“那，如果我回去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办？这个世界不是已经再也不能召唤出书外之人了吗？”
天道又是沉默半晌，如白瓷般的树叶飒飒而响，如泣如诉，带着几分悲壮。
它道，“我会把叶问仙唤醒，然后和他一起，彻底毁了这个世界。”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秦漓眸色微动，看着眼前挺拔高大的白玉般的树，忽然“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
她笑的捂住肚子，眼角都溢出了泪水，天道怔愣一瞬，看着她很是不解，“你在笑什么？”
秦漓稍稍止住笑声，抬手拭去眼角笑的出眼泪，眸色如日般明亮耀眼，“没什么，我只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了而已。”
她说着站起身，手习惯的要搭到剑柄上，却落了一空，秦漓手一顿，唇角扬起笑意，抬头看向眼前的世界树，“其实就算我回去了，也是一个人。”
在原本的世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因为童年发生的事，她拒绝相信任何人，即便后来被送去了孤儿院，所有人也忌惮害怕着她。
也对，不会有人喜欢一个性格冷漠到几乎麻木没有感情的孝，就算是一开始对她还不错的院长，后来也是一脸厌恶的说她是怪物。
没有人愿意领养她，等到她十八岁成年以后，就自己离开了孤儿院开始在社会闯荡，为了生存她什么都做过，她也曾什么都拥有过，却唯独没有家人和朋友。
本来以为自己大概就要这样孤独一辈子，到死都是孑然一身，却不想最后在一个书中的世界拥有了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一切。
秦漓眸色不由柔和几分，笑道，“我答应你的请求。”
她同意了，天道反而觉得不可置信，“你有可能会死。”
“那又如何？”
天道顿时哑口无言。
它在秦漓眼中看到了一往直前的勇气。
有人说向死而行的生命，都在热烈的生长。
它以前觉得说这句话的人大抵是在胡言乱语，若真是向死而行，又何来的热烈生长？
直到它看到了秦漓，这才明白，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她的生命，热烈而灼眼。
天道不免有些恍惚，半晌，回过神来，语气带着一丝颤抖，“拜托了，秦漓。”
秦漓笑了笑，背脊挺得笔直，立于天地间，自有一番浩然之气，“啊，都交给我吧。”
……
再次见到天道，秦漓大约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
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其实并不是和某人的战斗，而是一场牵连到整个世界的召唤仪式。
要召唤的是谁，以及召唤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为了将她唤来这方世界，那场仪式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鲜血流淌成河，整整百年不曾枯竭。
只是这次在召唤的途中，世界的意志有所察觉，对进行仪式的修士进行了屠杀，天道与当时还不是剑灵，拥有记忆的叶问仙联手抵挡，只是两人的力量在数万次轮回中已经变得相当薄弱，结果从一开始便能预见。
不过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仪式最后还是勉强完成了，但是因为世界线的干涉，仪式出了差错，原本应该在千年前便来到这里的秦漓，因为时空的错乱百年前才出现在这个世界，这个变故打的天道猝不及防，他们在这次轮回中的所有布置也都因此被打乱。
好在他们和世界的意志也交手过数万次，丰富的经验令他们立即重新布置了计划，身为主角的叶问仙自愿剥离记忆和力量，，上古龙族也自愿拨筋抽骨，以血肉铸成仙剑。
叶问仙的灵魂加上无数龙族的血肉筋骨——这便是秦漓手中那把举世无双的仙剑，问仙的由来。
秦漓想要解放世界需要武器，他们便化为武器。
秦漓想要解放世界需要力量，天道便给了她力量。
是以阴娑大墓地伴随秦漓而降世，化为了她的力量，是以天道将本属于叶问仙的天生剑体给了她，是以天道特意变化出此方空间每每在秦漓陷入危机的时候，帮助她领悟生死大道。
虽然这中间还是出了点意外，天道也是真没想到，秦漓竟然会把天生剑体一巴掌拍给路过的秦绝……
就很尴尬。
它当时就惊呆了，吓得随手一抓就把不知道是啥的逆天体质又塞给了秦漓。
后来在也不算漫长的一百年里，天道每每想起自己竟然把天生万道体当做补偿塞给秦漓就无比想抽自己一嘴巴。
你给什么不好给她这个！你看看就是因为你当初没看清楚就塞过去，她后来才不愿意学剑道非要当法修，变成了一个能用法术解决就绝不多走一步路，多动一下手的懒惰大人！！！
一想到它家的崽，不是，它家的主角早就化为剑灵眼巴巴的等着秦漓契约他好让两个人一起手拉手快快乐乐的学习剑道有朝一日把世界的意志那个小婊砸打的落花流水，天道就忍不住抹下一把辛酸泪。
崽！不是，主角大大！是它办事不利啊啊啊！它有罪它该死！
好在秦漓最后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走上了成为剑修的道路，不然它就是以死谢罪都不足惜！
天道每每回想起这次轮回差点还没开始就夭折在它手里，都要惊出一身冷汗。
简直吓死个人。
时间回到现在，天道想起这百年间发生的事，再次狠狠打了个哆嗦，看向秦漓时又是欣慰又是忧伤。
各种意义上的心情复杂。
秦漓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道理我都懂，所以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修剑道？我能领悟出生死大道也不光光是因为我的天赋吧，你是不是也有干涉其中？”
天道摇了摇树枝，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在数万次的轮回中发现最有希望可以打败世界意志的就是能够领悟出生死大道的剑修，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是我们从无数次失败还有鲜血中摸索到的唯一一种有可能成功的办法，当然，你能成功领悟到生死大道虽然确实有我的原因在，但大部分还是因为你自己。”
“这和你的过去有关，再加上天生万道体本就最亲和生死大道，种种因缘巧合凑到一起，便是现在的你。”
话落一顿，天道兴奋道，“虽然你出现的时机不太对，推迟了将近一千年，但是你的运气很好，秦漓，我有预感，这次我们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