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父女相聚

在问仙第一万零一次怀疑自己跟错主人的时候,秦漓已经带着仇楚枫潜入到了徐季阳所在的山峰。

这倒不是天元宗的防守真有多松懈,事实上在经历了一称劫后,天元宗还能做到现在的布守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就是倒霉了,他们要防的人是秦漓。

跟在秦漓后面潜入到天元宗内部的仇楚枫心情有点复杂。

他在纠结自己现在应该惊叹天元宗出了秦漓这样天资卓绝的人,还是应该同情天元宗出了秦漓这样一个在某种意义上天赋异禀的主。

徐季阳所在的山头依旧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因为他当日在天元宗众弟子面前露出的一手一剑斩魔而变得热络起来。

毕竟是隐而不出的大能,就算众人心里在好奇在敬仰,也不会没眼力价到主动去惹人嫌。

这倒是极大的方便了秦漓的潜入。

是以等她带着魔道右使,手里拿着浑身上下充满魔气一看就与魔道有关的水流坊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徐季阳面前时,饶是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后者也不免露出错愕的表情来。

他惊的差点把手里的酒壶给扔了,看着秦漓,眼中倒是没什么防备或者厌恶,只是在回过神来后慢悠悠的喝了口酒,再懒洋洋的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怕被你爹发现给打出去。”

秦漓眉眼一弯,笑的跟只悬狸一样,从衣袖里掏出一壶酒来,毫不在意,“他这不是没发现吗。”

“而且发现又怎样,我爹不会真忍心揍我的。”

徐季阳听着这理不直气也壮的语气,眼皮重重一跳。

他觉得秦漓现在这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绝对是秦绝那家伙给惯出来的。

估计谁也想不到,天元宗赫赫有名的剑圣秦绝,那个修了无情剑道对外高冷沉稳的男人,其实背地里是个十成十的女儿奴。

说他平常是溺爱秦漓那都是好听的了。

徐季阳收回放到秦漓身上的目光,靠在门前那棵老槐树下,不紧不慢的就着月光喝下一壶又一壶酒,身旁是千年不曾变过的两个栩栩如生的木偶娃娃。

秦漓眼尖,一下就看出这两个曾经逼真的宛若活人的木偶娃娃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连维持现在的人形都异常艰难。

她垂下眼眸,面上划过了然。

徐季阳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不许他在执剑了,但为了给天元宗拖延时间,他将经脉逆行,生生把境界提高到了大乘期,挥出了一剑斩魔。

自古以来,经脉逆行的人便活不过一炷香,徐季阳现在还能看似安然无恙的在老槐树下喝酒解闷,也是托了他早年间还是昆仑剑圣时锻炼出的强悍体质。

若非如此,恐怕他在挥出那一剑斩魔之后,便已经驾鹤西去了。

只是……

他终究是走出了经脉逆行这一没法回头的一步,也就是这几日了,他逃不过一死。

秦漓瞬息间心思百转,拿了酒坐到徐季阳的对面,仰头看了看隐隐有败落之势的槐树,秦漓给自己斟上一杯酒,笑了出来,指着不远处的仇楚枫介绍道,“老头,这是冥杀剑主仇楚枫,魔道的右使。”

徐季阳懒懒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太大兴趣。

仇楚枫则是不解的看向秦漓,不知她是何意。

然后,下一秒,就听某人大大咧咧的补充道——

“你女婿。”

另外两人,“……”

???——一脸懵逼吓得直接一口酒喷出来的徐季阳。

!!!——同样一脸懵逼难得露出茫然表情的仇楚枫。

徐季阳惊悚的瞪大了眼,看了看秦漓,又看了看旁边没回过神来的仇楚枫,吓得急忙喝了口酒压压惊,接着大笑一声,“我哪来的什么女婿,丫头,你莫要打趣老头我了。”

然后转念一想,子韵那丫头在四方狱待了千年,也算是和这个什么冥杀剑主朝夕相处,万一真是什么日久生情……

他拿着酒壶的手顿时有些颤抖,连带着看向仇楚枫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

那杀气,活像是看到拱了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的猪。

仇楚枫被看的背脊一凉,但考虑到自己怎么也不能在老丈人面前露怯,于是他稍稍挺直背脊,难得恭敬的拱手行礼道,“晚辈见过酒剑仙前辈。”

徐季阳怔愣一瞬。

他说的是酒剑仙,却不是什么昆仑剑圣,或是天心一剑的剑主。

徐季阳眸色一闪,心里对这个拱了自家白菜的人有了些许好感。

他摆摆手,敛起眉头,面露挣扎,许久后,才艰难问道,“子韵那丫头……还好吗?”

秦漓笑了笑,将水流坊放到他面前,意味深长道,“她过得好不好,不如你亲自问问她。”

徐季阳面露困惑,看着秦漓放到他面前充满魔气的玉瓶,眉头敛起,一时也忘了喝酒,“丫头,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秦漓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玉瓶,那玉瓶上便慢慢浮现出了一个法阵。

徐季阳看到熟悉的法阵,瞳孔猛地一缩,惊道,“这是——!”

他当日亲眼见着徐子韵撞死在四方狱,对她临死前最后设下的阵法,自然是刻骨铭心,想忘也忘不掉。

蓦的,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哑声道,“你这是何意?”

秦漓但笑不语。

法阵慢慢从玉瓶上脱离浮现到半空中,隐隐的,那法阵中心竟是凝聚出了一道穿着轻纱白衣的倩影。

徐季阳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眼睛猛地睁大,手一抖,酒壶终于摔落到了地上。

他嘴唇也是颤抖着,浑浊不清的眼中似有泪光闪现,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你……”

在胸中积压沉寂了千年的名字终究没能念出口,仿佛当着她的面念出她的名字,是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

徐子韵瞧着他,记忆中熟悉的意气风发的脸庞已经变得如风中残烛般衰老落魄,她心里顿时紧紧揪起,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她的心脏般,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清亮的眸子中渐渐弥漫起一层水雾,徐子韵张了张嘴,眸色复杂,轻轻吐出了想念千年的两个字。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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