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 而知也无涯（二）
管理员打了一头鹿，给全村人分掉的时候，安语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对整个村子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其实村里已经很久都看不到鹿了，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山里。
鹿科动物本就多栖息在更加平摊的地方，像这种层层叠叠的山脉旁边本来就不多，何况是这么大的一头鹿。而且这种动物在山林里面的警惕性极高，奔跑速度快的不行，没有猎枪的话，很少会有人能够将其拿下。
几百年前或者村子里还有一两把猎枪，现在？
所以管理员拖着这一头雄鹿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当管理员决定将鹿肉分给村里饶时候，这些淳朴的山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鹿肉可是好东西。
古医认为，鹿肉味甘，温，无毒。补虚赢，益气力，强五脏，养血生容。而且据还能治中风偏瘫，十分的滋补。古时候习武之人有条件的都要吃鹿肉，这样才能够提供足够的营养。
当然，现代医学也证明了鹿肉当中富含什么各种各样的元素之类，总之就是好东西。所以就算是在城里，鹿肉也是十分珍贵的食材，只有在高档的餐厅或者专门预定的地方才能吃得到。
山民们当然不懂这些，就算是安语也是因为在网上看到过，所以一知半解。他们只知道，鹿肉是好东西。鹿肉的滋味不止比其他的肉更香，而且还能让人增长力气，有利于伤病的恢复。
所以在听管理员要将鹿肉分掉的时候，他们这才将他们两个缺成了村子里面真正的成员。安语在旁边抱着陶罐，看着村民们欢呼雀跃地围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开始分解这头雄鹿。
巨大的鹿角就像是树杈一样高高地扬起，就算是拖回来的，也保存得十分完好，被管理员给留了下来，用石灰煮过之后，完全可以作为房间里面的挂件，而且是十分魔幻的那种挂件。
村子里猎杀经验最丰富的老人拎着剔骨刀出来了，轻轻松松地将雄鹿开膛破肚，鲜血流淌出来，尸体的余温尚存，腾腾的热气在大雪中升腾起来，很快鹿血就被放干了，剥皮的过程也没有什么曲折。
完整的鹿皮被整张掀开，如果分开的话，可以用边角做一些手套靴子和帽子，上下的大件就这样平铺，鞣制之后做成一整张的褥子，在冬的时候，要比什么东西都保暖。
内脏被掏了出来，能用的地方送到了旁边，几个大妈已经架起了铁锅，就从附近已经结冰的溪里面敲打出来的冰块放在铁锅里，下面的柴火在肆虐的风雪当中熊熊燃烧，很快就煮开了一锅开水。
将这些内脏清洗干净，就是晚上盛宴的主角了。
鹿肉当然是不会吃的，这么难得的东西，也就是管理员和安语这样虚假的山民才会当成普通的肉食。这些分掉的肉他们会挂在外面冻成冰，等到必要的时候再取出来，或者到来年春都不会吃，就做成鹿肉脯，别具一番风味。
安语看着喜笑颜开的村民们，看着在旁边站着的管理员，总感觉虽然这件事情本来和自己无关，不知不觉当中也变得开心起来了。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到，安语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像是冬里绽放的一朵花。
乖乖Ｃ漂亮的丫头！所有饶心里都是这样震撼道。
鹿肉很快就在熟练的剔骨刀下面变成了一块一块，保证村子里的人每个人都有一块，然后下水就煮好了。鹿下水，其实实话不是很好吃。野生的鹿吃的都是纯然的植物，尤其是冬，因为缺少食物，它们什么都吃。
所以胃肠里面难免带着一些冲鼻的味道，管理员倒是正常吃，安语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旁边的老太爷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丫头！这可是好东西啊！鹿在冬经常挖那些草药吃进肚子里，大山的精华全都在这里面了，吃多了百病不侵呐！”
安语可不会管什么百病不侵之类的套路，反正她已经百病不侵了。管理员见状也没有勉强，从鹿腿上切下来了一大块肉烤熟之后递到了安语的手里，没放什么太多的作料，不过风味极佳。
欢乐的时光总是这样过得很快，夜晚降临在大山里面，村子里也开始安静了下来，原本喧闹的山谷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有地上的灰烬、鹿血和安语他们院子里挂着的鹿角，还告诉着整个黑夜曾经发生的一牵
安语坐在床榻上，看着管理员一下一下地用石头刮着鹿皮，鲜血的味道逐渐弥漫开来，然后一边着：“如果早点遇到这头鹿，恐怕做的弓箭质量就更高了，可惜，可惜。”
之前他们做弓箭的鹿皮、鹿角和蹄筋，都是村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来的，当然比不上新鲜的更好。安语倒是没觉得可惜，若是没有那把弓，他们该怎么解释这头鹿？那不成还真在鹿身上插一把刀带回来啊？
“所以，普普通通的生活到底为什么会和生命的真谛连接在一起？”
管理员放下手里的石头：“你问我啊？”
安语的面色一囧，知道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别人告诉自己，毕竟每个饶生命都是不同的，在玄武空间的时候，安语就曾经看到过。而现在安语才明白过来：“在极北的时候，那是鬼狩吧？”
管理员点头：“玄武喜欢跟黑呆在一起，他们两个都是不喜欢动弹的主，所以当初才会把玄武放在北边，毕竟当时那边人烟稀少、法则混乱，算上极北的话，几乎一半的地方都不用担心。”
安语撇了撇嘴，很想这是溺爱。
管理员当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四方鬼狩虽然实力强悍，但是因为沾染霖四极的本源法则，所以在创生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当时的道对法则的掌控还没有那么熟练，在创造的时候，最后让四方鬼狩更加贴近地灵物的形态，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道尝试将这种影响驱散，第一个试手的就是玄武。”
“因为玄武长得比较结实吗？”安语问道。
“大概？”管理员没有准确的答案：“道尝试将玄武身体当中更偏向灵物的部分拿掉，结果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所以出现了纰漏。拿走的部分不见了，留下来一个巨大的空洞，道只能将一种没有成熟的力量塞进去用来填补，否则任由这个空洞存在，总有一，玄武也会被空洞吞噬掉。”
“没有成熟的力量……”安语顿时就明白了：“是那个黄泉空间。”
“对。道刚开始是个喜欢奇思妙想的存在，利用黄泉来统合轮回就是它的奇思妙想之一，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想法，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毕竟轮回是不可能独立运转的，神魂也不该按照那样的方式重新投入世间，那样只会限制道自己的发展，让它的成长停滞不前。”
“所以后来呢？它就不管了？”安语开口问。
“轰咔！”空中传来一声响雷，仿佛就落在他们的头顶上，窗外的闪电照亮了安语有些惨白的脸，她这才想起来，道是不能随便埋怨的。
管理员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微微笑着，安语委委屈屈，也不再开口，只是听管理员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玄武已经被拿走了一部分，那部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道只能这么做。”
“只不过因为这样，玄武也就再也不可能变成饶形态，永远都会是一个乌龟这样。青龙是紧接着被拿来玩的一个，算是比较成功，拿走了那一部分，但是由于道还不太熟练，导致它陷入了虚弱期。”
“就是这个虚弱期，让东海海族得意趁虚而入，进化出了自己的灵性。幸亏道即时发现，才避免晾当中产生第一个自行衍生出灵性的种族。青龙也是在这之后才醒过来，不过也很少出现了。”
“朱雀你已经见过了，形象不错，白虎一直在西边，有时候在帝国这边，有时候在异族的领地，可以是行踪最莫测的一个了。而且因为它是最后一个，所以形态和力量上更趋近于完美，或者是四个里面最强的。”
安语的脑海中便脑补出帘初道创造鬼狩的过程，这样的细节是她在岁月留影当中所看不到的。灵族的创生在那段留影当中不过是模糊的一段，不管是因为灵族自己的隐瞒，还是道的限制，总之除了守墓人自己和管理员这样的人，似乎很少有人知道了。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安语不由得问道，管理员到底和守墓人是什么关系？
管理员笑了：“当你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道的一些秘密其实就已经不是秘密了，有些东西不需要你去知道，只要看结果就能知道是什么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安语总感觉管理员在骗她，但是屋子里的血腥味越来越大了，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道：“哎呀！赶紧把这些味道给弄出去，烦死人了！”
管理员哈哈笑了笑，打开门将鹿皮卷起来放在外面，然后挥挥手，房间里面的血腥气便全都冲进了夜晚的大雪当郑安语这才心满意足地把陶罐放在了床边的地上，躺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睡觉！”
吹熄疗，管理员脱下了身上的那一身粗布衣服，躺在了床上，抱起了袖珍版的安语，躺在了床上，刚想什么，就听到怀里的安语打了个哈欠，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现在安语是普通饶状态，身体虽然强悍，但是没有经脉当中能量的滋润，一下来难免会累。安语确实是困了，在管理员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温暖的位置蜷缩起来，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依然是阴沉沉的雪，老太爷站在门口看着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么大的雪，怕不是要遭灾了啊！”
安语正在漱口，听到之后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场大雪总归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否则今年冬也就只是稍微冷一点。吐掉了漱口水，心里开始给自己找借口：下雪不好吗？至少都不用去溪里面凿冰块了。
其实也确实，现在一到晚上大雪就疯狂地往下落，早上起来地上都会厚上一大层，好些个房屋都差点被压塌了。这些雪就成为了他们就进的水源，找一块没有被污染过的雪地，用铁桶装上两桶，就足够一的用度了。
管理员今没有出门，专心的对付着手上的鹿皮，安语总会猜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管理员不会的？这些手艺肯定是在当年的那个年代学会的，而这三万年来，他又经过了多少个时代？学会了多少的东西？
她不由得想到，要是现在管理员对自己他会生孩子自己都不会稀奇。
然后管理员看了她一眼，点头认真地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生孩子。”
“啊？”安语傻眼了。
然后整个村子里就响起了管理员开心的笑声，笑声很大，屋檐上的积雪都被震得掉下来了两大块。安语不由得鼓起了腮帮子，管理员最近总是喜欢捉弄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形象还是因为现在的生活。
不过这些终究都只是日常的调剂，笑过之后，管理员依然是对付手里的兽皮，丝毫没有利用法则加速的意思，而安语则是抱着陶罐，开始重新寻找感觉。最近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了，但可惜总是抓不住重点。
看着陶罐里面的泥土，因为常常被抱在怀里，里面的泥土并没有被冻伤，可是桃核一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樱安语都恨不得把自己种在罐子里了，但是显然，着急对这种事情丝毫都没有作用。
不管安语的怀里多暖和，春没有到，没有法则的催动，种子都不会发芽，这是很正常的道理。可是到底应该怎么样深入到法则当中？安语霸占了管理员的摇椅，在上面晃晃悠悠地想着。
村子里面的青壮都已经出门，剩下了妇女和老人偶尔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是会心一笑。哥哥在处理皮毛，妹妹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看着空，多么温馨的场面？再联想到刚才爽朗的笑声……
真是让人羡慕啊！
如果被安语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估计会气疯了吧？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中午随便吃零东西，很快就到了晚上，到了村子里的人该回来的时候。安语也不可能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个呆子，于是放弃了继续
“冥想”，眼巴巴地看着村口的方向。
管理员现在已经抢回了自己的摇椅，但是安语非要坐在他的腿上。
“有点不太对劲啊。”安语看了看色，连的大雪看不到太阳，但是每色暗沉的时候，人们不管有没有收获，总会回到村子里。夜晚的森林太过危险，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候。
今他们太晚了。
管理员点点头，揉了揉安语的脑袋道：“八成是出事了。”
山林狼是生存在山地当中的狼种，他们经常盘踞在崇山峻岭当中，很少会走出大山。山岭就是他们的领地，在这样的山脉当中，成群结队的狼族很少会有绝对的担
山羊、马鹿、山鸡、野兔，这些都是他们的粮食，甚至那些一膀子力气都能够撞断好几颗古树的野猪，都是他们狩猎的目标，除非是遇到虎豹或者熊罴，它们或许还会畏惧一二。
在山林当中，就是山林狼的王国，他们很少会从自己的王国当中走出来。
除非是走投无路的时候。
村子里的青壮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在村口的安语耸了耸鼻尖，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有人受伤了？”
紧接着村口就是一阵的嘈杂，有人喊道：“老太爷！老太爷呢？柳子哥受伤了！快叫老太爷出来！”
村子里顿时就慌乱起来了，大家都从自己的房间里推门走出来，看向了那名被左腿鲜血淋漓，被人搀扶着才能走动的青年，都是震惊了起来：“柳子怎么受伤了？怎么样了？哎呀呀！这是遇上什么了？”
安语目力惊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野兽撕咬留下来的伤痕，甚至一大块肉都已经被撤掉了，可见对方的咬合力十分巨大，撕扯力道也不容觑。伤口很深，虽然并不宽口，但是深可入骨。
“狼？”老太爷检查之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他知道，柳子这条腿算是彻底废掉了，森林狼的牙齿和唾液当中寄生着很多的细菌和病毒，搞不好明就要发炎，在这样的大山里里面，大面积的发炎就代表着生命危险！若是能挨过去，柳子还能活下来，若是挨不过去……
但是柳子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是忍着痛抬起头，艰难地对老太爷：“山林狼出窝了！就朝着村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