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心中的疑惑

“所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今后你最好少让你的那些个手下去刺探他的情况。免得自露了马脚。”褚太后接着说道,凤眸睥睨,流露出一丝不屑。

“母后说的是。会稽王何等狡诈的人物,是臣妾有些心急了。”何皇后不禁颔首颦眉,心悦诚服地说。

“呵呵。你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真是皇上不急皇后急。”褚太后一边轻笑着,一边摇摇头,“若不是哀家碰巧从你门前经过,真是不知道你要闹成什么样子,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倒还有回旋余地,若是传入会稽王耳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明白了。”何皇后说着斟了杯茶毕恭毕敬地端给褚太后,“母后口渴了吧,母后喝茶。”

“恩。这才对。”看到皇后回复了恭敬柔顺、含蓄内敛的神态,褚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母后,孩儿还是不明白。放着美人佳丽不要,司马昱为何要买一个又黑又丑的昆仑奴呢?而且还蓄养在别馆里。”何皇后问出心中之惑。

“你的疑问有些道理。所以你才派人去打探情况?”褚太后阴鸷地一笑然后反问。

“是啊。没想到探子回禀,那昆仑奴确实是司马昱的新宠。真是不可思议。”何皇后一脸不解地摇摇头。

“哈哈。”褚太后仰面一阵轻笑,“会稽王妃难产死后,会稽王广纳佳丽,王府里蓄养了数不清的貌美佳眷,如今却新纳了一个又黑又丑的昆仑奴。想必也是一时新鲜,过不了多久便会弃之如履的。”

何皇后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将沉沉睡去的李若姝抱到西屋的床榻上,司马昱扯了条毯子替她盖好。

燃灯如豆,摇曳昏黄。沿着床沿坐下来,司马昱背靠在床头,深邃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身侧熟睡的李若姝。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能从人贩子手中逃脱,不知当今何世,唐突地问皇帝的名讳,却又知道谢安以及谢安的才华横溢,甚至暗示他有朝一日会成为宰相吗?自言从小跟着乞丐要饭,却又知道石崇和绿珠的轶事。刚才来刺探的人,是与她一伙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对她不利的?

诸多疑问中,一天来与若姝接触的点点滴滴不禁如画卷般在司马昱脑海中倒流起来,丑陋邋遢的昆仑奴、被人贩子追赶毒打、真面目却恍若天人、自然大方中微带着小女生的娇羞稚嫩、有时又显得豪爽而慧黠、谈到感情时真诚单纯、被强吻时青涩生疏又恼羞成怒……总之都是她,一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如谜团般耐人寻味的小女子。司马昱想到此,嘴角边扯出不易察觉的浅笑,望着若姝的双眸不禁多了一丝柔和。

双眼突然神色一禀,一手向若姝的脖间探去,只见若姝白皙的脖颈间一条细细的皮绳若隐若现,司马昱小心翼翼地将绳子扯出来,发现绳子下端是一枚光洁琉璃的黛色晶石,那晶石仿佛鹌鹑蛋般大小,晶莹的石中依稀可见黛青的光芒。白天时被层层衣衫遮掩不曾留意,此刻细细辨认,司马昱竟然觉得这枚晶石有些与众不同。如何不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凭直觉觉得不像是中原之物,最少,不是东晋之物。

看向若姝的双眸重新变得阴沉起来,无数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

四更鼓声传来、铜漏沙沙暗响,司马昱神情冷峻地望着沉浸在睡梦中的李若姝,一手暗暗地将腰间的佩剑握紧,内心复杂而思绪万千。

又是一日阳光明媚,秦淮河畔乌衣巷间,朱门黛瓦之内,层层院落间棵棵玉兰娇艳欲滴。

一阕高台明堂之内,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厚重的声音,“羲儿,今天下午早点回来,会有重要的宾客前来。”

饭桌前,只见说话的人峨冠博带、锦衣华服,胡子中泛着花白,头上的发髻中夹杂着几许花白,看那端正威仪的神态和气质一看就是身居要职、地位显赫的人物。

“爹,是不是又有来王家选婿的人了?”一旁的王琬放下手中的红豆银耳羹好奇地问道,然后调皮地扫了一眼已经一脸彤红的表哥。

“臭丫头,这里哪轮到你插嘴的份了。有时间好好学学针织女红,少弄些丹方医药、管弦丝竹一类的奇技淫巧。”王导转而向女儿怒目骂道。

“医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音乐是用来陶冶情操的,这两样怎么就成了奇技淫巧了?爹,您才是个老古板呢。”王琬气得双颊彤红,快嘴快舌地反驳道。

“你这臭丫头,就会气爹爹。看来也该早日给你寻门亲事打发出去。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早晚气死在你手里。”王导又怒又怨地急咳了两声,身侧的继室赶紧替他抚着胸口。

“我现在就走,省得你看着心烦。”王琬气鼓鼓地说道,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厅堂。

“你!——真是气死老夫了!夫人呀,你在天有灵开开眼吧,看看你这宝贝丫头是如何折磨为夫的!咳、咳、咳……”仰首哀号中又是一阵巨咳。

王羲之望着表妹骄横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于是诚恳地安慰道,“爹爹在外为官,一直是大伯对侄儿照顾多年,情意甚比父子,将来侄儿一定好好孝顺大伯,报答大伯的养育之恩。哦,侄儿吃好了。先行一步。”王羲之俯身一拜,然后逃也似的跑出厅堂。

“好好好。那下午记得早点回来!”王导的悲哀郁闷之色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马上换上一副喜气洋洋兴高采烈的神色。

“知道了!”远远传来王羲之的回答声。

“老爷,你?!”身旁的继室不禁惊讶夫君神色变换之快。

“呵呵,不用点苦肉计,这小子能乖乖就范吗。吃饭。”王导得意地扬扬眉毛,接着喝起手中的银耳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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