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冬猎(二)

“皇上认错人了,微臣不是……”她想到白子夏是皇上器重的皇子,而且自己也穿着王府的侍卫服,“微臣是夏王府的一个侍卫。”

白桓蹙起了眉,这个侍卫让人难以捉摸,长得跟莫湘浅一样的脸,就是眼角多了一颗痣,而且是个男的,难道真是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父皇,他确实儿臣的近卫叫做莫玦,跟儿臣的侧妃——季氏,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白子夏上前解释,白子熙暗自松了一口气。

白桓不但是个英明的君主,也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早就知道季向浅就是莫湘浅。既然他们年轻人情情爱爱的事情,不做得太过,他也不愿意多管。

“原来如此……莫玦……莫玦……呵呵,你们姐妹倒是一文一武,倒是各有所长。”白桓的目光柔了下来,“朕有话与你详谈,来人,皇儿们继续打猎,莫玦你跟朕回帐。”

军帐。

“多谢皇上夸奖。”季向浅半跪着不卑不亢道,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任何人都骂得狗血淋头但是不敢得罪这个皇上。

“真看你银针使得不错,是谁教你的?”

“回皇上,民女的师傅只教了我怎么使用,其他的都是民女自己琢磨的,让皇上见笑了。”季向浅微微抬起了头,看了皇上一眼,他没有任何表情。

“来人赏赐莫玦黄金百两。”皇上忽而慈祥地一笑,这笑得季向浅浑身不自在,给她那么多钱做什么?太

“皇上……”季向浅尴尬地出声。

洪公公一拂拂尘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白桓有些烦躁地问,“还有什么事?”

“太多了……”

“大胆,你敢抗旨?!”洪公公这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一下就出来责备了起来。

“噢?太多了?”白桓饶有趣味地问道,“哪里多了?你是觉得朕的命不值那么多金子吗?”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认为民女只能拿自己应该拿的。黄金百两民女受之有愧!”季向浅一点也不退让,会被砍头吗?可是她总觉得收了这么多金子会很不安。

“那你救了朕的性命,朕总得谢谢你吧?”白桓难得地好兴致,第一次见到拒绝地果断而大胆的女子,噢,不,这是第二次。

“皇上,既然民女救了皇上。那也请皇上给民女一次免死的机会。”

季向浅淡淡道,垂下了眸子。

军帐外的三人听得都捏了一把汗。

莫玦撅起嘴不满道,“你说怎么会有人直接要免死金牌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白子夏沉声,“父皇喜欢不在意金钱的人,应该……不会对一个女子怎么样的。”

白子熙冷冷地哼了一声,依旧寒着脸,皇上今天心情确实不错,如果她把握了这次机会

,那么……呵呵……季向浅,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可是莫玦是个女子!她是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啊!

“好。朕就答应你,不过……”皇上略显苍老的脸颊上浮上一丝坏笑,“朕希望莫姑娘能穿上这套衣裙试试。”

说完一个下人就端上来了一套白色的衣裙,君命不可违。

军帐外的白子熙拳头已经握得紧紧的,俊美的脸上隐忍着心中的怒气与担忧。

“皇上……这又是为何?”季向浅有些不解,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自己换衣服?

“大胆刁民,皇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洪公公又摆起了一副凶脸。

“因为朕对你的女装打扮有些兴趣。”白桓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

季向浅倒吸一口凉气,“是,皇上。”

她立刻接过了那件衣裙,皇上背过了身去,她去了屏风处开始换衣服。

边穿边觉得皇上怎么那么奇怪呢?她把白色绣着一些素色花朵和藤蔓的衣带系上。

她从屏风中悠悠而出,立于白桓之前,万千青丝只是简单地用发带挽了一个髻,一袭白衣胜雪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美得令人不敢逼视。

她也发现了自己变得越来越漂亮,可能是因为快死了的缘故吧?

“二十多年没见她,朕都快忘记月薇的样子了……”白桓情不自禁地念叨。

“皇上?月薇是萧月薇?莫玦的生母吗?”季向浅更加不解,他们以前肯定有来往当然认识!可是……为什么皇上好像对月薇妈妈有那么深情的眼神?

“白子夏!你别拦着我!”白子熙怒气冲天地企图挣脱开白子夏的臂弯,瞧瞧这意思是他要跟他抢女人!都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跟他抢浅儿!不行,不行啊!浅儿跟月薇阿姨太像了……

他害怕,极度地害怕淹没了他的心,几乎快把他憋得窒息。

白子熙金眸中寒光一沉,如果皇上要莫玦,他是不是能名正言顺地就……

“皇上,您对我母亲……”季向浅脑袋里的问题多得快要爆炸了,怎么会那么复杂?

“月薇走的时候,已经有了朕的骨肉。”白桓的表情多了一些扼腕和懊悔。

“皇上,为什么月薇妈妈怀孕了您还让她走?”季向浅追问。

“命运弄人。不知道她有没有留下我的骨肉呢……你如果今年刚好十九便是朕的女儿,无误了。”

季向浅下巴都快掉了,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震惊到了,每天叫了无数遍的父亲竟然不是自己的生父?

主要是自己的生父还是个皇上,这也太、太、太不可思议了!

“皇上……民女惶恐。”季向浅俯身跪了下来,她觉得难、以、接、受。

“起来……你是朕的女儿,朕的公主,这么怕你父皇怎么可以呢?”皇上的语气顿时变得宠溺起来,接着眸色一深,一缕胡须,“这几年真是辛苦月薇了。她还好吗?”

“已仙逝。”季向浅说得云淡风轻,对生死已经淡然,“莫玦过几个月也当随着母亲去了。”

“玦儿,你怎么了?”皇上面露担忧之色。

“莫玦中毒了。”

“那毒……”

“解药还在寻找……”

“莫玦,向浅,朕才找到你们,你们怎么就……”

“皇上,莫玦早就已经看淡生死,希望夏侧妃能当您的一个好女儿。”季向浅疏离一笑,福了福身。

“玦儿,朕一定会召集全京城最好的医师为你诊治。”

“天下第一神医奚墨已经为莫玦诊治过,正在配药,皇上的好意莫玦心领了。”

“那便好,玦儿,不能让你们成为名正言顺的公主是父皇亏待了你们母女啊……”

“皇上莫要为难,好在莫玦对权力地位都不怎么感兴趣。”

“哎……十九岁也不小了,瞧你这打扮应是未成家吧?”

“是的。”

“那可有心上人,父皇不如为你指婚如何?”

“不不不!”季向浅一激动失了态,连忙说了几个不。

白桓把她的反应都看在了心底,轻轻一笑,“瞧你着急这样子,定是有了吧?”

季向浅的脸颊微微泛红,“莫玦真的没有心上人。”

白桓也未坚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军帐外的白子熙听得一愣一愣的,季向浅是皇上和月薇阿姨的女儿,那如果他是母妃和皇上的女儿,他们就真的是兄妹?!

他第一次真心地希望老天不要对自己这么残忍,尽管本就残忍了二十七年。

白子夏更是惊讶自己差点爱上自己的妹妹,这个穿越来的小丫头,是他的亲妹妹?!

“皇上,三皇子求见。”

“嗯?他?让他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老三啊,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白桓刚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心情也挺好的,并没有问这个擅闯之罪。

军帐外被莫玦一针戳晕以后就倒在地上的白子夏正无辜地躺在莫玦的怀里。

白子熙恭敬地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很不合适但是……儿臣已经迫不及待了,儿臣想要娶刘尚书的嫡女刘青莲为妻。请父皇应允。”

“就这事?允了允了。莫玦免死金牌朕择日回京赐你,你也退下吧……”

两人应是。

于是……白子熙和季向浅一前一后走出了军帐,莫玦见季向浅淡然无比凤眸却有些朦胧而白子熙绝美的脸上则更是冷漠如地狱的修罗。

她立刻拔出了白子夏脖子上的银针。

“呃……”白子夏醒了过来,抿了抿薄唇,略有深意地一笑,“向浅,走吧……我们继续去狩猎。”

……

白子熙军帐内。

他本就没有打猎的兴致,悠悠然地擦拭起自己的剑来。

季向浅不安地坐着,绞着手指,看他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小心翼翼问,“你要去哪里?”

白子熙停住手上的动作邪魅一笑,“你不是想要钱吗?”

“你要卖了我?我可不值那么多钱……”

季向浅瞪大了眼睛认真地建议。

“南岭临海有珍珠,那里半年的产量足足有五百万两。”但是或许有更多,二哥定然是中饱私囊了。

季向浅溺过水,给她个潜水艇她都害怕,这还怎么去海下捞珍珠啊?

“我不会游水。”她爽快地承认。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白子熙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却俨然一副两人是队友的样子,“我们直接去山里拿现成的银。”

“你是说……偷吗?”季向浅蹙眉,低声问。

“不,是抢。二皇子向来贪财,他一定私藏了不少银子。”

“最近听说山里闹僵尸……”他身边的扶影突然开口道。

“切……世界上没有僵尸。”季向浅冷冷地哼了一声,表示她的不屑。

“可是一个僵尸能咬死几百个人并且把他们也变成了僵尸,你觉得可能吗?”白子熙突然有一种此事只有她能回答出来的感觉。

“我知道……我太知道了,人。一旦变成僵尸就再也变不回来了!子熙,让我一个人去。”

白子熙清眸如冰,寒冽地笑着说道:“白天僵尸的活动性相对较差,一到太阳落山你必须离开。”

白子熙严肃警告季向浅的样子让她心里觉得暖暖的。

而我们傲娇的白子熙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希望这个倔丫头能害怕了,别去了,只要她服软,他就马上娶她,她要什么都给她。

可是母妃的仇又警醒他,别轻举妄动,他必须隐藏好自己的感情。

“谢王爷!”季向浅不好推辞,凛然接过那个包袱便走出来军帐神不知鬼不觉地朝南岭山奔去。

军帐内的白子熙一袭白衣,修长白皙的指尖灵活地把玩着一枚柔若无骨的玉石,玉石背后用细楷体工整的写了一个“熙”字。

这种玉石特有的温润仿佛把世俗的绝望与寒冷都深深蕴藏于其中,他望着月光若有所思。

忽而,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月光石一挥手,“扶影去暗中保护她,别让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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