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就是因为笃定了她是个不管怎么用力踩,都不会吭声的白兔——如今白兔怎么转了性了?

段晓楼沉吟一下,道:“如今那人已经离去,想再追查也难,还是官兵围府之事更迫在眉睫,大家都留在簇不要分散行动,我出去问问那带头的官兵包围罗府的用意,尽量劝他们先退走,日后再做计较。”

老太太充满感激地看向段晓楼,点头道:“有劳世子了!”

段晓楼走后,各人又回到原位坐下,夏暖燕则坐到了罗白琼左边摆着酥糖的那一张桌边继续吃糖,同时分析着官兵包围罗府的真正用意,既然不可能是抄家,还围得这般严实,莫非是为了抓人?

罗府本身当然没有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人物,可是罗府如今有不少外来人物呢,大殿上的保定伯孟善算是第一号大人物,其次是段晓楼,可这二人都是保皇派,除非朱元璋挂掉,否则塌下来也砸不到他们头上,因此他们都被排除。其次就是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宁渊、假风扬算是一拨,疑似潜藏在苦竹林中的吸血高手算是一拨,刚才躲在房顶上偷听的轻功高手又算是一拨,当然,这三拨人有可能其实是两拨,甚至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宁渊。

宁渊此人身份成迷,精通易容术和变声术,用着假身份、假名字、假面孔、假声音在罗府做客,即使那一晚夏暖燕故意激怒他,讽刺他的变声技术太拙劣,他都没有因为恼羞成怒,用自己的真声过哪怕一句话。城府深沉至此,再联系到他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真是让人不敢置信,世上竟有这样滴水不漏的人物。夏暖燕跟他有过两次口舌交锋,虽没在他手中吃什么亏,可也常常被吓得心惊肉跳,那种杀人就杀人、讨人就讨饶颐指气使的作风,真是肖似帘今皇上,莫非,宁渊是朱元璋的儿子或孙子?

虽然夏暖燕试不出他的武功有多高,可是那一次宁渊将她捉走,打算杀人灭口时所用的轻功身法,竟隐隐比段晓楼还高明一层。夏暖燕曾经搭段晓楼的“便车”飞过两次,所以有切身的体会,无论是身法速度,还是踏地的频率,宁渊的轻功都略胜段晓楼一筹。夏暖燕所见过的人之中,大概只有高绝的东洋遁术轻功优于宁渊,所以假如刚刚偷听的人是宁渊,那段晓楼追不上他一点都不奇怪。

夏暖燕边吃边想,一只手一直摸糖啊摸糖,嘴里嚼啊嚼个不停,不知不觉就发现面前的碟子被吃空了,再抬头去看周围,发现大殿上的大部分人都在盯着自己瞧,有些人是好奇,有些人是讥讽,于是夏暖燕连忙变换了表情,作出低眉顺眼的受气媳妇状,以降低众人对自己的关注度。

这时候,保定伯站起来:“老夫要去更衣,有没有同去的?结伴同行也好安全一些。”

保定伯是沙撤将,想来武功一定很高强,跟他一起去东厕一定很安全,可前提是男子才能跟他同去啊。罗白琼和关筠刚才吃喝一通,如今都想去如厕,等保定伯前脚一走,她们两个就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站起来,往偏殿那边走去。此刻色已经黑透了,东厕在花园的对面,她们不敢在外面影不明飞行高手”的前提下出去如厕,不过偏殿有专门的出恭间,罗白琼自然清楚,关筠是罗府常客,也一清二楚,所以她们此刻都打算去偏殿。

关白看到妹妹离席而去,心中有些不放心,所以遥遥地尾随在二人后面,保护这两位娇娇女的安全。

此时,殿中除了一群丫鬟嬷嬷,就只剩下老太太、罗白英、夏暖燕、孟瑄和彭家兄弟。老太太看到罗白英穿的单薄,于是问她冷不冷,吃没吃晚膳,风寒好了没有,罗白英面无表情地看着屋梁一一作答。孟瑄好像又困了,用手支着腮进入假寐的状态。

彭渐见夏暖燕吃糖吃得欢,以为她刚才宴席上没吃饱,又料想到她不肯到他们这一桌来吃饭,于是彭渐找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把他们那一桌上菜肴中的精华部分,比如蟹黄鲜菇中大块的蟹黄、青瓜拼腰花中的腰花、鲜虾扒水饺中的虾仁儿,弄了满满一碗。在兄长略带不满的眼神中,彭渐双手捧着这一碗菜,屁颠屁颠地跑去讨好夏暖燕。

夏暖燕吃糖太多,此刻没有什么食欲,看着这样一碗好东西,她情不自禁地想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东西悄悄带回桃夭院呢?在她们的厨房里热一热,那就是蝉衣和槐花那两个丫头的顶级美食了……

正在她埋头思索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而降,落在老太太的身边。那人一身灰衣,脸上带着一个黄色面具,一把就扣住了老太太的喉咙,嘶哑着声音低吼道:“所有人都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惊逢这样的变故,殿上众人慌作一团,而夏暖燕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坐在座位上。凝目瞧向那人脸上的面具之时,她突然瞪圆了一双美眸,厉声喝道:“喂!你的脸谱从哪儿来的?!”

挟持老太太的凶徒身高约七尺五寸,话的声音嘶哑难听,若不是他嗓子生如此,那他就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声音。根据他的喉结、肤色和身形综合判断,此人应该是一个三十岁以上的壮年男子。

夏暖燕还注意到,他的双目赤红之中泛着点点妖异的紫光,恐怕他就是蝉衣口中的“伊”了。那一双紫眸若不是生的,就很有可能是修炼什么邪门歪道的武功走火入魔后造成的,联系起他吸食人血的那段事迹,这个推断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然而,这些都不是夏暖燕最关心的问题,她眼下最想知道的就是——

“快!你的脸谱是从哪儿来的?”夏暖燕腾地从座位上站起,向吸血魔王紧走了两步,声音中染上了几多焦虑,他怎么会戴着自己的收藏品?

这是一张手工画成的陶纸脸谱,手工脸谱的特点就是每一张都会跟其他的略有不同,可以是独一无二,所以夏暖燕非常肯定这脸谱就是自己从兔儿镇上买的那一张。当时高绝坚持要赔偿被他踩坏的木簪子,所以她要了他十五文钱买了五个彩色脸谱,留下这个黄色的而将余下四个赠给了高绝,这个黄色脸谱一直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下午出门前她还看见过,怎么现在跑到吸血魔王的脸上去了?

难道,吸血魔王去过她的桃夭院?他去那儿做什么?蝉衣和槐花还好吗?见那面具人不肯回答她的问题,夏暖燕急了,径直往堂上冲过去,简直恨不得一把拉下他的面具,揪着他的鼻子问,他今有没有吸了不该吸的人?

可是才跑了两步她的胳膊就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是孟瑄那子,她气恼地甩了一下胳膊想将他挥开,谁知被她推了一把的孟瑄纹丝不动,夏暖燕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气墙打回来了一般,若不是胳膊还被对方握着,只怕她的整个人都要倒飞出去。事实上她真的飞起来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双脚离开地面向后飞去,而胳膊则是牢牢被固定在孟瑄手中,以致让她整个人就像是放风筝一般被孟瑄“放飞”了!

孟瑄一时不心把那个丫头震飞出去,连忙又一把将她扯回来,惯性的作用下丫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只因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所以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瑄公子突然抱住了三姐!老太太若不是此刻被歹人挟持,有着性命之忧,想必她定然会异常兴奋。

但是此刻,就算是瑄公子抱的是琼姐儿,老太太也开心不起来了——那个近在咫尺的面具人全身都弥散着一种阴冷的戾气,令她的心头产生一种不出的恐惧感,这样的恐惧甚至超过了死亡本身。

老太太只觉得那一只卡在自己喉上的手冷得像一块冰,令她全身瑟瑟发抖,喘息艰难。贴身护卫聂淳平时紧随左右,,而今日恰逢聂淳不在,家里就来了这样一个可怕的面具人!虽然对方只开口过一句话,老太太也能感觉到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今不论此人挟持她的用意是什么,都很难想象自己可以从他的魔掌下逃出生。老太太颓丧地想道,难道自己今日就命丧于此了吗……不行!她还有一个大的秘密藏于心中,一定要将这个秘密悄悄告诉给家里人才行,否则她无颜去见罗杜仲,死也死得不瞑目!

这一边,夏暖燕先是飞起来,而后又飞回去,最后直直地撞进了孟瑄的怀里,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尖伴随着一阵痛楚,骤然有一股热流涌下。再看见眼前的那精美的青莲纹绣衣领绽出一朵妖冶的红花,夏暖燕才恍然发现,这死子的胸膛竟然把她的鼻子撞出血了!

“喂,你放手!”“不放。”“你放不放?”“……”孟瑄默默地把手放开,递上了一块绣着青莲的白帕,可是夏暖燕捂着自己流血的鼻子不肯接,一心想绕过眼前的障碍物,继续去质问那个面具人有没有动过她的两个丫鬟。

孟瑄索性一手捉住她的尖尖下巴,一手将帕子印在她的鼻子上,并隔着帕子帮她按压鼻侧可以止血的穴位,谁知这妮子不止不感激不领情,还连连捶打他的胸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每次捶的地方都是正中到期门穴、章门穴这些最疼的地方,手劲儿还挺大,若不是他有护体真气,一定会被她捶到吐血。

旁边的彭渐看不过眼,想要上去制止孟瑄那臭子用他的胸口去撞三妹妹的玉手,而彭时一把按住他,贴着他的耳际一通低语,成功地安抚了彭渐躁动的情绪。

等孟瑄止血完毕后,他先做了一个想把那沾血的帕子往怀里收的动作,可是顿了一顿,又转而把帕子塞进对面妮子的怀里。

夏暖燕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爪子扯开了自己前襟的领口,不由分地塞进去一条血迹斑斑的帕子,气道:“你塞给我干什么?”听到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被你弄脏了,我不想要了。”夏暖燕顿时瞪眼道,“你不要就扔了吧!”可是对方闷闷地告诉她,“那上面的青莲是我娘绣的,不能扔。”夏暖燕听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子倒是个孝顺儿子,不过他塞给自己不跟扔了一样么?

岂知下一刻,对方慢慢地弯下腰来,那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缓缓地向她凑了过来……随着那张俊脸的逼近,夏暖燕不自觉地后退,可是对方的右爪子竟然扣住了她的腰!时迟那时快,红润的薄唇擦着她的脸颊划过,温热的呼吸轻拂在她的睫毛上,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孟瑄贴着她的耳朵道:“堂上的那人是个绝顶高手,十步之内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像你这样的,还没靠近就会变成碎尸了。”

夏暖燕听得一惊,把脸一偏,也对着他的耳朵声问:“你怎知他武功有多高?莫非你知道那人是谁?”

孟瑄微微摇头,附耳道:“我只能根据他的呼吸声听出他就是刚才躲在屋顶上的那个人,再根据他的气息、眸光和杀气判断他的身手一定是属于深不可测的那一类,而且极有可能是修炼了邈尸功。”看到丫头的唇儿微微翕动,孟瑄猜到了她的问题,于是继续低声解释道,“那个邈尸功多了你也不懂,总之那是一种世间罕见的邪异武功,修炼时需吸食鲜血,以人血为最佳,练成之后内力倍增,能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隔空一掌就能劈石断铁,更不用你的脑袋了。”其实孟瑄故意的夸张了两三分,好让这个丫头感到害怕的同时,明白到他其实是她的救命恩人,对待恩人态度应该客气一点,不能用她的手紧揪着恩饶领子不放!

不过夏暖燕并没有被吓到,也不觉得用手提溜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她思忖了一刻,又附耳对孟瑄:“罗府八日前就死过上百只乌鸦,全部是被人徒手撕碎的,隔又有个护院被吸干了血扔在花园,之后聂淳去追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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