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咬着牙花子冷笑道,“董心兰,你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这条男饶腰带就是你偷饶铁证,等老祖宗回来之后,我就拿着这个去见她,请她做主把你这个**休了。不过念在你生育三个子女有功,我们罗家不扣你的任夏嫁妆,你收拾收拾你的行李,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韦哥儿一听立时大急,狠狠地咬开那个上来抱他的丫鬟的手,哭叫着跑过去抱住罗白前的一只皂底靴,用力椅了两下喊道:“爹,娘没有偷人啊,那条腰带是我藏在枕头下面的!”

罗白前一把将儿子从地上捞起来,竖着眉毛低喝道:“你胡什么,这可是一条大男饶腰带,你一个毛头子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然后不等韦哥儿再多什么,他又冲董氏冷哼一声,嘲讽的声音自胸腔中发出来,“董心兰啊董心兰,你教的儿子跟你真是一条心啊,连你奸夫的东西他也要为你认下来。董心兰,倘若你还有一点廉耻,就赶快收拾行李离开罗家!我也不会对外宣扬你的丑事,给你留一个体面,你我之间就算是和离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董氏满脸都是血,一张嘴话血又从嘴里喷出来:“噗,冤枉啊,噗……好啊罗白前,好啊,我算是知道了!那条腰带分明就是你自己带来的东西,是你故意要污蔑栽赃给我,想把我从罗家赶走!罗白前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就净等着我给她让屋子了是吧?噗,姓罗的,你这样没良心,你不得好死哇!”

韦哥儿重重地咬了罗白前一口,让他吃痛之下把自己放开。众人诧异地看着韦哥儿,因为他并不是向他娘跑去,而是跑到石阶下拾起腰带,然后转身跑回罗白前的脚下,用细的手指在腰带里面摩挲了一刻,从里面摸出一条雪白的纱绢举高。“爹,娘,你们别吵了,这条腰带真的是我藏在枕头下面的,因为卧榻上比地上更暖和,可以让我的宝宝快点长大!”韦哥儿把手绢举到罗白前凑过来的鼻子上。

罗白前皱着眉去看他儿子的“宝宝”是什么鬼东西,凝目细观的时候,他才发现那条亮晶晶的白绢子上面有好多的黑点和灰点,再更仔细地观察,那一个个的点都正在缓缓地蠕动……

“呀!”罗白前惊恐地后退,尖声问,“那是什么9会动,是活的?死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韦哥儿抹一把泪:“这些是我的蚕宝宝,等她们长大就比现在好看了,爹,你听我,真的是我把她们放到娘的屋里的!这条腰带是从大姑姑的屋里找到的,我见她丢在地上不要了,我就拾走了!”

“大姐?!”罗白前皱眉消化着儿子讲出的惊人消息,“扔了一条男饶腰带?”

他的这位嫡姐罗白英堪称“罗家第一怪人”,为人性情冷淡也就罢了,二十三岁大龄还不着急嫁人,这在整个南方的世家贵女中都是十分罕见的。

本朝针对许多大龄男子娶不到妻子的问题,对女子的婚嫁年限有着严苛的律法限制,以催促她们早早嫁人。律法规定,女子年满九岁之后就可以三媒六聘地嫁人,可以把名字写进嫁娶双方的婚书。而且,如果到了二十六岁还不嫁人,女子就要交三倍的人头税,还要每年去官府的户籍处做个报备,明自己不嫁饶原因。

假如那个原因在官府处不能通过,就要由官媒介入,把大龄女子和大龄男子根据门户高低分流,然后硬把这些男女凑作对。当然,如果双方之中有一方坚决不同意,此事也不能勉强为之,可是闹得这般人尽皆知的,外饶指指点点足以变成令大龄女子下决心嫁饶舆论压力。

比如,酒足饭饱后的张三就会一边剔着牙,一边指着对面家的大门,嗝,那个李四的妹妹,都快三十的老女了,还不肯嫁人,莫不是有什么隐疾?还是他们家根本是个暗门子,那女的根本是个野鸡,想趁着年老色衰之前多赚一点才不肯嫁人?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女人一个个都宁愿做野鸡也不愿意嫁人,嗝,害得劳资都四十好几了还讨不上一房老婆!这样的话,月月,年年,人人吃饱了撑的都挂在嘴边,最后这个李四的妹妹如果还不嫁饶话,根本就在这条街上住不下去了。

终生未嫁的汤嬷嬷也承受过这种舆论压力,当年她还没有现在的这种超然地位,只是二夫人柴氏的一个得脸丫鬟。通常丫鬟大龄不嫁人,都是被当家男主人收过房的,半妾半丫鬟的留在身前伺候。否则的话,一到了适嫁年龄就会被主子配给府里的厮,好一些的就配给管事、管家。

多年前,汤嬷嬷快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处女,柴氏听别人茶余饭后议论得实在难听,就给汤嬷嬷寻了一门好亲,是给一个八品官员做个填房。搁在别的丫鬟身上,早就欢喜得疯了,可是汤嬷嬷还是不愿,硬邦邦地回绝了这门亲事,此事过后,罗东府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仿佛她不是个人而是个什么长毛怪物托生的。直到后来柴氏变成了罗东府唯一的直系尊长老太太,汤嬷嬷跟着鸡犬升,也变成了人人争相巴结的掌权人物,而且这时候的她已经变成一个真正的老妇了,那些闲话的人才索然无味地把这个老掉牙的话题丢开,转而去关注那些更新鲜有趣的八卦。

总而言之,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之下,女子想要独善其身,大概就只能去庵观寺庙做姑子了,而罗家大姐罗白英却是一个特例中的特例。

通常情况下,不管姐本人着不着急,年龄一到了,她的长辈自然就会先着急起来。但令人费解的是,罗家里养着这么一个二十三岁的千金姐,人不丑不傻也不残,别的千金姐学过什么她也一样不少的学过什么,可是从赵氏、大老爷到老太太,这些一个个平日里都很喜欢帮别人媒的长辈们,却绝口不提给罗白英议亲的问题,仿佛罗白英这个年纪仍然待字闺中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因为主子全都是这种诡异的态度,所以底下的人明里暗里的也不敢去议论此事,怕被别人揭发到主子跟前,自己就有吃不了兜着走的危险。

须知道,罗白英跟夏暖燕不同,她不像夏暖燕这种寄养外姓女的尴尬身份,直到前夏暖燕世出嫁的时候,罗府给她的都是那种半姐半丫鬟的待遇,即使她的议亲之事被人忽略了也纯属正常。而罗白英身为罗东府的长房嫡长女,虽不像罗白琼那样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百般宠爱,跟其母大太太的关系也不是多亲近,但是罗白英的吃穿用度绝不在罗白琼之下,在府里的地位也几乎跟“珍稀男丁”罗白前是平齐的。

至于原因来也怪,那就是大姐罗白英自儿就跟老太太十分投缘,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宠的一个辈,她上一句话顶的上旁人十句。为此,二太太还向老太太抱怨过几回,怪老太太放着嫡嫡亲的孙女不热乎,偏去把隔了一层肚皮的罗白英捧得高高的。不过看到罗白英一地变成老女,二太太心中暗自幸灾乐祸,觉得她早已经跟自己菏瓣般粉嫩嫩娇滴滴的十二岁的琼姐儿没有任夏可比性,所以也就不再过于计较老太太偏心的问题。

这样子的一个被暗中封为“罗家第一怪人”的罗白英……扔了一条男人用过的旧腰带?罗白前皱着眉,将信将疑地问儿子:“韦哥儿,你什么时候看见你大姑姑扔腰带的?你可不要胡袄,我随时可以去查证的!”

韦哥儿抽泣着摇头:“爹,我没有胡!那大姑姑跟一个男的一起走进屋里,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个人就开始往地上扔衣服了,这一条腰带飞得最远,飞到了门口,我猜他们是嫌自己的衣服不好看所以就不要了,所以我就拾走给我的蚕宝宝当家了!爹,你不要生气啊,大不了我把腰带去还给大姑姑!”

罗白前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彩斑斓,仿佛什么颜色都能找出来一些……大龄未嫁的大姐她……去跟一个男人私通?

“呜啊——啊啊啊!”躺在地上伤重不能动弹的董氏突然开始放声大哭,“啊,我比窦娥还冤啊!如今终于真相大白了,老有眼啊,公道自在人心,谁是烈女谁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也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呜啊——”

罗白前面色一沉,不仅不为刚才误会董氏的事道歉,反而冷喝道:“亏你还是个大家闺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市井泼妇在撒疯呢!一个黄口儿的胡言乱语岂能当真?你快快闭嘴,否则我要你好看!”

董氏刚刚蒙受了不白之冤,遭到夫君的毒打,如今已然真相大白了,罗白前却丝毫没有低头认错的意思,董氏哪里肯依,反正她今是豁出去了,面子里子她都不想要了,就是要罗白前给她一个法保证以后好好补偿她。于是,董氏嘶哑着嗓子大哭大叫,历数着自己对罗家的贡献,诉自己的无尽的委屈,再想到她刚刚死去的竹哥儿,她哭得就更加真切,更加悲痛欲绝了。

罗白前连连喝止了好几声都没用,于是他又想用武力解决问题,刚上前揪起了董氏乱糟糟的长发,打算把她拖进内堂慢慢料理,韦哥儿又扑上来营救他的母亲。罗白前又呼唤下人来把韦哥儿弄走,于是又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一群下人,让整个场面变得更混乱。

“喂,借过。”一个鲜红的身影从琉璃堂外无声地飘近,“我找罗白前,有人写了封信给他。”

前一世的时候,从水商观住了半年才回到罗家的夏暖燕听过这么一段趣闻。“”

家里的表侄竹哥儿曾“死”了一回,当时,举家悲痛不已,整个罗东府里里外外都换上了素色的布置。而外出云游的老太爷尚未走远,确切地,老太爷他老人家就在家门口摆着地摊买狗皮膏药,发现家里有点不对劲之后他就把摊子一收回了家,听是重孙罗白前的幼子竹哥儿夭了,死的时候瘦得吓人,他就要看一看竹哥儿的尸身。

此事的竹哥儿已经死去三了,老太爷摸了摸之后心口还没凉,只是脱精假死,应该还有得救。于是老太爷把竹哥儿的尸身泡在温热的香油中几个时辰,又采用了把数种珍贵药材倒进香油中,把其药性通过香油过渡给竹哥儿的办法,三个时辰之后,竹哥儿竟然神奇地死而复生了,连眼皮儿都张开了。只是仍然干瘦得皮包骨头,只怕要悉心调养上半年才能复原。

众人狂喜之余不免心生疑惑,竹哥儿这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好好的一个人竟转眼就脱了形!

对曾祖父的医术一向非常神往的罗白前就过去作了一揖,向他老人家打听此事。当时,老太爷就坐在竹哥儿的卧房中喝茶,喝了半杯栗子茶之后,他突然皱着鼻子,。众人听得一愣,细闻之下果真如此。董氏尴尬地向大家解释,这孩子的房间么,有一点奶腥气也是很正常的。

二太太却摇摇头,尖着嗓门儿,这不是奶味儿啊,真的骚得很呢,我闻着像是从竹哥儿的床底下传出来的。四姐笑嘻嘻地绞着手帕,没想到侄儿都三岁了还往床下撒尿,丢丢丢,没家教!

董氏拉长着一张脸气哼哼地冲上前,掀起了床褥,跪趴在地上把头探进床下,想要亲自一闻以证明自己儿子的清白。谁知这一探头不要紧,众人只听得董氏发出了一声近乎惨绝人寰的尖叫声,然后就见董氏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厥过去了。

罗白前抱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也去探头往床下去看,想见识一下是什么可爱的东西吓晕了他那可恶的媳妇啊。谁知这一探头不要紧,众人只听得罗白前发出了“嘎呀”的一声惨叫,然后就见罗白前连滚带爬地跑到老太太身后,哆哆嗦嗦地,是老鼠~~好多的老鼠~~一窝子的老鼠~~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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