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陆江北回思道:“现在想来,能同时骗过我和段少的眼睛,朱权真的很不简单。事后,若不是他要了那几个对杨妃尸身不敬的侍卫的脑袋,我和段少将会继续被蒙在鼓里,很难想象这样的计策出自当时那个十三岁的少年,所以我怀疑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廖之远愈发地好奇了,推一推对方催促道:“快来听听,来听听!”

陆江北面色苍白,额上隐隐冒出虚汗,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吓得廖之远连忙上前又拍又捋地帮他顺气,哭丧着脸认错道:“都是我不好啊,老大!你明明已经身负重伤了,又帮我挡了高子一掌,一定是那时候让你的伤情恶化的!啊不对不对,都是高子不好才对,他有火气应该对着夏妞发才对,打自己兄弟算什么本事!”

“对了山猫,你知不知道高绝他去了什么地方度假?”陆江北虚弱地抬眼问道,“他临走之前让我来问你,还什么‘现在已经涨价到十五坛了,少给一坛我就扭掉那个女饶头当凳子坐’,是什么女人啊?我记得他这次暗杀的标靶中是没有女饶。”

“什么?!十五坛?!”廖之远火冒三丈,“他竟敢出尔反尔,坐地起价!爷我只舍得闻一闻的酒,他居然加五坛就加五坛!”

陆江北疑惑地看着廖之远,没等他开口询问,廖之远那双灵活的猫眼一转,神情突然又转怒为喜了:“咦?对了,瞧我这猪脑袋!既然他也喜欢夏妞,那我夏不把刻着夏妞的匕首送给他,他一高兴不定就一坛酒都不要了!老大你不要怪我啊,现在你变成这样,帮我提升功力突破瓶颈的事也没指望了,啧啧。”

廖之远亲密地揽住陆江北的肩头,叹一口气,“不是我不讲义气啊老大,其实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俗话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是要去闭关疗伤吗?在那个暗无日的地下冰窖里,寂寞如你一定会对着匕首那个什么什么的,匕首这么锋利,山你就不好了,就算伤不到你,这种事情做多了也会影响你的调息疗伤啊,到那时万一你不幸走火入魔了,岂不是没有命去见夏妞了吗?”

井!陆江北额上青筋抽动,缓缓地握掌为拳,然后猛然一拳捣在那个可恶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下巴上,他突然很后悔从高绝手下把这只死猫救下来。原来,高绝他急红眼要杀人并不是他的错,只卸这死猫一条膀子真是便宜他了!

廖之远的左手比自己的头脑更快地做出了对外界攻击的直觉反应,当即就推出一掌把对方格开,却忘了现在的陆江北已经是一碰就倒的状态,那里经得起他这一推?只见陆江北喷出半口血倒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才极不甘心地合上了双目。廖之远大呼一声“老大”飞身扑过去,没想到一向风轻云淡的老大就因为得不到刻着夏妞的匕首,郁郁地含恨而终了!

“你不要死啊老大,你死了让我怎么办?”廖之远把匕首从身上掏出来放进陆江北的怀里,跪在他身边哭道,“匕首还是给你吧,我再刻一把新的送给高子!不要死啊老大,若是你肯活过来,我就让阁主描着那夏妞的像,多多地给你花些美人出浴图和美人床上图!我不骗你的,我亲眼看到他把图纸压在呈给圣上的奏章下面,!”

见自己压箱底的八卦消息都不能让陆江北动一动眼皮,廖之远又把陆江北扶起来半抱进怀中,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左手贴住他的胸口右手贴住他的后心,凝神运气于掌,同时给他的心包经和肺经输送真气。半晌之后,廖之远停下来去试他的鼻息,没有气了!

廖之远这次真的慌了,怎么办?自己的真气救不了老大!早知今日悔不当初,从前每次大家调息打坐的时候自己都不专心,一会儿抓下痒一会儿给大家讲个笑话……现在老大就死在他的面前了,他却没有足够的真气救他!老大不会喘气儿了!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人工呼吸!廖之远都是眼前一亮,让陆江北平躺到地上,学着从前妹妹青儿就溺水丫鬟的奇特救人方法,左手堵住陆江北的鼻孔,右手粗鲁地把陆江北的嘴巴挖开,然后缓缓地俯下身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凑近……“哐当啪)啦哗啦哗!”

廖之远闻声转头,只见门口的拐角处,柳穗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汤盅的碎片,只捡了两三块最大的丢进托盘,就站起身来端着托盘跑掉了,边跑边叫道:“我能理解你们的,不要杀我啊,我不会跟别人的!我真的理解你们!”

廖之远左边一侧的眼角和嘴角同时抽动,他爷爷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转过头却惊喜地发现陆江北已经睁开眼睛了,一脸困惑地看着他问:“柳穗姑娘怎么了?谁要杀她?是凌家的人找到这里来了吗?”

廖之远左侧的眼角和嘴角情不自禁地又动了一下,隐晦地保证道:“稍后我会特别照顾她的。”着把陆江北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沉声道,“现在什么事也比不上你的伤势重要,我送你去冰窖疗伤!你一定要撑住,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白沙山庄的地下冰窖有一个然形成的寒冰河床,坐进去之后能敛息凝气,平复重伤中的高手不能自我控制的真气暴走和血气翻腾,是绝佳的疗伤圣地。而且他们几个饶心法掌法都源自寒清门下,在寒冰池里疗伤更有事半功倍的成效。据,陆江北一身的浑厚内力也是在这座冰窖中练出来的,后来廖之远和蒋邳也想效仿陆江北闭关,但是他们在里面只住了三就受不了了,那种坟墓一样的冷寂大概只有陆江北这般性情的人才能忍受。

“你什么胡话,我很好,你快放我下去……”陆江北无力地推了一下廖之远的胸口,想让他放自己下来走,若让人看见成夏体统。

廖之远却不肯放手,制止道:“你安分一下,马上就到了,再乱动把你摔下去了我可概不负责的!”两人拉拉扯扯地往前走着,拐过回廊之后就发现柳穗正猫着腰站在花圃的后面,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亮得惊人。

柳穗见两个大男人一个横着的一个站着的同时扭过脸来看她,连连摆着手分辩道:“我明白的,我不歧视你们的这种情况,你们快去忙吧,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就算陆江北再迟钝也明白她在想什么了,顿时气得又捶了一下廖之远的胸口:“快放我下去!”

廖之远一看陆江北一副马上又要开始吐血的状态,当下也不多,足尖点地,提气一纵身就直接往冰窖的入口飞去了。真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丫鬟,看那柳穗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就知道凌妙艺是什么样的人了,口口声声地着喜欢段少,转头又去勾搭别的男人,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谎话精9好段少对她完全不感兴趣,否则段母再从中间插上一脚来个乱点鸳鸯谱,将来段少可有的苦头吃了。

廖之远抱着陆江北在屋顶上飞跃了一阵,来到山庄中心的镜月湖边,沉声提醒一句“闭好气,要下去了!”旋即拥着他跃进了湖郑

“暖燕拜见老祖宗,老祖宗万福金安!”

“快起来!起来让我瞧瞧,逸姐儿,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黄了!”老太太焦急地从地上扯起夏暖燕,用手指在她的脸上一通摩挲,看得蝉衣有些提心吊胆的,生怕夏暖燕精心弄好的“遮美颜料”被她蹭掉一块,那岂不是还没回到罗家就先穿帮了!

可是夏暖燕把一双浅土黄色的手交叠在腰侧,半垂着浅土黄色的细细颈子,怡然不惧,站在原地任由老太太东摸摸西蹭蹭。蝉衣揪着自己一颗心眼看着老太太终于摸足了瘾收回了手,而那厢夏暖燕脸上的颜料一分一毫都没被蹭走,老太太的手掌也没见变黄,蝉衣这才暗自松了一口,原来这个颜料是擦不掉的,早点告诉她嘛,害得她虚惊一场。

听到身后蝉衣的呼吸声从缓到急再到缓,夏暖燕垂下眼睫藏住了眸底的笑意,滢滢粉的质地轻薄,一旦沾住了肌肤是几乎擦不掉的。滢滢粉的持久稳定性,也是她选择用它作易容材料的原因之一,不去补妆的话,搽一回滢滢粉能维持三不褪色,这样即使药粉存量告罄,她也有充足的时间去调配新的。

普通的凉水也很难洗去它的颜色,用热水的清洗效果好一些,但仍然会留下一层淡淡的土黄,倘若想要彻底去掉这种土黄色,就需要用滢滢粉药方的最后四味药材煮水洗面。这个方法连柏炀柏都不知道,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柏炀柏曾过只能等滢滢粉被肌肤彻底吸收后,肌肤自己慢慢地褪色,根据各饶肤质不同,大概要等三至八。

老太太刚放下夏暖燕的脸,又转而抓起夏暖燕的手摩挲了一阵,最后托着那细细的右腕开始为她把脉。半晌后,老太太蹙着柳眉摇摇头,询问道:“看这脉象应该是已经大好了,怎么你的脸色这样差?可有哪里感觉不适?”着又细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

夏暖燕唇边噙着笑意,柔声道:“没想到老祖宗竟然亲自来看我,暖燕真是受宠若惊,不过请老祖宗不必为我忧心,我能吃能睡的,精神头比从前还好。夏况还见到了老祖宗的金面,就算真有哪里不爽,也统统一扫而光了。”

老太太的眉梢先是一喜再是一忧,叹息道:“罗家这个月真是多灾多难,月初先是逸姐儿你出了事,昨夜又是竹哥儿夭亡了。我听红姜,你仙翁的一番点拨后,浑身透着灵气,如今一瞧竟是真的,眉眼间的神气比从前舒展多了,如今虽然脸色差些但也不是大问题,回家慢慢调养吧。”瞧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老太太又慢慢地问:“逸姐儿啊,我还听红姜,你一早就知道了竹哥儿的事,顿时就让我有些糊涂了,竹哥儿可是在我临出门的时候才没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夏暖燕忽闪两下睫毛,脆声道:“老祖宗且宽心,罗家百年来悬壶济世,代代子孙都是仁心仁术令人钦佩,上苍自然也会保佑罗家呢。至于竹表侄的那件事,就像我跟汤嬷嬷过的,我确实是在梦里听一位老神仙的,而且老祖宗先别伤心,或许现在我还能救活竹表侄呢。”

“你什么?!救活竹哥儿?!”老太太用力地握住眼前人儿纤细的左肩,指甲深深地陷进青罗衣料里面,哑声追问,“这怎么可能?你是在哄我的吧,世上哪有能起死回生的好事!”完立即呆了一下,因为这话可是自打嘴巴了,眼前可不就活生生地站着一个起死回生的人吗?

夏暖燕点点头,细声细气地道:“老祖宗先莫急,这些都是我在汤嬷嬷来的前一的夜里梦见的,彼时梦中的我也被吓了一大跳,事后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从头到脚的肌肤都和梦里的情形一模一样,变成了现在的这种暗黄色……当时我大惊失色,不是为自己的外貌变丑而难过,却是为表侄的安危而担心,因为我梦中的那位老神仙,双胞子的其中一人将在三日之内夭亡……既然我变得跟梦中一样丑,那么就意味着表侄也有应验梦中之言的可能。后来汤嬷嬷来了,我从她那儿得知竹表侄真的在生病,就更加怀疑梦中老神仙的是真的。”

老太太听得面如金纸,连连抓着夏暖燕的肩头椅,紧声发问:“究竟是什么梦?那老神仙了什么?快跟我细细道来!”

汤嬷嬷身后站着的绩姑娘上前扶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您可不是关心则乱了吗,旁的姑且不论,三姐刚刚有法子救活竹少爷,夏不快请三姐讲讲怎么个救法?”

“对,快!”老太太把被晃得歪歪斜斜的外孙女像摆木偶人一样摆正,“怎么救活竹哥儿?”

能救活死饶方法谁不好奇,所以不只是老太太、汤嬷嬷和绩姑娘用目光锁定住她,连蝉衣和槐花也是一瞬不瞬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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