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追杀

以前罗白芍做桃夭院主人的时节,院子里光负责保养桃花林、修枝剪叶、培土浇水的下人就有二十多个,再加上主院里洒扫的、屋中服侍的、茶水上的、针线上的、浆洗上的、小厨房里的,给人感觉只要一走进桃夭院,就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时候,桃夭院称得上是整个罗府最热闹的地方。

今天早晨,汤嬷嬷来送银票并看望竹哥儿的时候,简直疑心是自己走错了院子,想起这里从前的那般热闹和繁荣,眼前的这一副萧条景象就显得更加灰败了。于是这一次,连汤嬷嬷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责二太太,实在太不像样了,就算女儿和外甥女要区别对待,又夏至于这样明显,让外人瞧见了不是又徒添一桩笑柄吗?如今罗府中可是住着两拨贵客呢C在三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通情达理,说她在桃夭院住的非常舒适,蝉衣和槐花服侍的很周到,不需要再增添人手了。

汤嬷嬷听得过意不去,于是下午去桃夭院送那一盒翡翠珠子的时候,汤嬷嬷又从老太太的福寿园调来了十二个洒扫浆洗的粗使丫鬟,开始热火朝天地清理各处各地的落叶和蛛网。汤嬷嬷寻思着,洗畅园与桃夭院距离最近,保不齐两位彭少爷哪天就来串一回门子,因此门面功夫一定要做好,这样才能尽快地协助三小姐搞定那二人之中的一个,才能尽快地让“亲家公”彭浩广给大少爷在京城谋个官职!这样想着,汤嬷嬷生怕桃花林的香气不够浓,引不来隔壁的两位彭少爷,于是她又指挥着园丁们把花房中几百盆香气馥郁的菊花都尽数搬来,围绕着整个桃夭院摆了两圈儿。

不知道汤嬷嬷的肚子中打着这样的鬼主意,夏暖燕还以为是自己的“萧条计”太过成功了,于是看着那满地耀眼的菊花心情大好,就这样,一老一小各怀鬼胎地眯着眼睛笑了……

不过等汤嬷嬷走了之后,夏暖燕的心情又不好了,因为对方临走的时候说:“对了,还有一件天大的喜讯要告诉三小姐,咱们家弄到了两个免试入读澄煦书院的名额,也有三小姐你一个呢,四日后就要开学了!这上学可是第一要紧的事,三小姐你赶紧准备一下吧,看看到时候穿什么衣服,戴什么珠花!”然后又耐心讲解了一些关于衣饰搭配的问题才离开。

“唉……”夏暖燕叹道,没想到她住了罗白芍的院子,还要捎带着替罗白芍上学。她刚得了一千七百两银子的补偿金加奖金,加上齐宝钱庄存的二百四十两,加上这一盒上好的翡翠珠子,再加上从香木棺上拆下来的那块沉香木,如今她已经有约两千七百两银子的资金了。设法溜出罗府,去扬州城的商业坊中调查市场情报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玩孝子扮家家酒的上学把戏。

“给,趁热喝,喝了就赶快去吧!”蝉衣带着一股子大蒜味儿走近,端过来一碗菊花茶,高兴地说,“刚才在院子里捡到了不少菊花,我都炒成茶了!”

夏暖燕奇怪:“去哪儿啊?”抓起茶喝了一口,立刻苦着脸说,“花都炒焦了,还有你为什么要加糖啊,喝起来味道很怪。”

“跟你学的啊!”蝉衣理所当然地说,“上次你的红果茶不就放了好多糖吗?老太太刚刚派人来说,晚上要请客人在福寿园用膳,让小姐你也过去吃,可你当时正在发呆没听见,我就替你答应下了,咱们这里三餐都吃素,你大病初愈应该多去吃点儿好的。对了,老太太着意嘱咐,让你打扮得漂亮一点,你要戴花儿吗?我刚才做茶没用完,我帮你戴上吧!”说着,两朵娇艳欲滴的菊花凑到夏暖燕的鼻子上。

夏暖燕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咽下口中的菊花茶之后,起身去里屋衣橱中找能穿出去见客的衣服。

一眼望过去,衣橱中衣服质量参差不齐。半年之前跟着母亲住的时候,虽然得了不少精致华美的衣裙,可大多数都是跳舞时才会穿的那一类广水袖曳地裙。后来到了罗府,家里的小姐统一裁春装、夏装和秋装的时候都把她漏掉了,因此只有一些西跨院的两个绣娘缝制的家常衣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罗白前在烧掉西跨院之前让人把屋里几个箱子给抬出来了,否则她连换洗的衣物也没了。

挑来挑去,还是段晓楼在道观送她的那几套衣裙最体面,于是她挑了一件颜色最素净的对襟羽纱裙换上。老太太说要宴客,还特意派人来叫上了自己,联想起前几日老太太对那两位彭家来客的殷勤态度,估计宴请的客人就是他们吧。而罗白琼也没让自己失望,“又一次”对那位彭时一见钟情,这样的诚罗白琼必然也会出席,自己穿得素净一点正好把罗白琼衬托得鲜艳一点。

换好衣服后,因为蝉衣坚决不肯摘下她的大蒜和照妖镜,所以夏暖燕没带丫鬟,自己一个人出门了。路过几个院子都没碰到人,却在拐弯的时候看到那个不知叫风言还是风语的小厮,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脚下走得极快,径往东南方向而去,夏暖燕一时好奇也跟了上去。

只见他揣着个小包袱,一口气跑到了东南侧的角门上,然后拉开半扇门将手中的包袱递出去,又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门外也传来一个叽叽咕咕的声音。夏暖燕借着树枝的掩护去瞧门外之人,乍看上去是个十四五的少年,一身紫色衣袍虽然质料华贵,却是又破又脏,发髻蓬乱,还沾着几根稻草。再定睛去瞧的时候,那个少年清秀的面孔中竟透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双眉弯弯,目若点漆,鼻尖微微上翘,讲起话来左边颊上有一个酒窝。

夏暖燕睁大眼睛,这个人是……高绝的小姨子!

没错,就是她,兔儿镇上的那个红衣少女!记得在群贤酒楼中,有一对八公少年和冷少年的组合也认得她,好像管她叫“凌妙艺”。夏暖燕心道,怪哉,这小妮子不是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家千金么,怎生这一次看起来如此落魄狼狈,她跑到罗府的角门上来做什么呢?

夏暖燕垂眸沉思了一瞬,再去看时,那两个人已经说完了话,站在外面的高绝小姨子转身跑掉了,那个不知叫风言还是风语的小厮把角门一关,哼着小曲儿往回走。夏暖燕斜刺里跳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笑道:“小兄弟,刚刚那一位可是京城凌府的……咦,她叫什么名字来着?一时竟记不清了,待我出去跟她打个招呼!”

风语被突然出现的夏暖燕吓了一大跳,听得对方不止认得凌妙艺,还要去找凌妙艺说话,急得连忙侧身拦住她说:“小姐止步,她……你绝对不能去跟她讲话!”

夏暖燕纳罕道:“为什么?四海之内皆朋友,我去跟‘朋友’打声招呼不可以吗?”

风语干笑着抓抓头,灵光一现地说:“啊,夏小姐你一定看见她那副破衣烂衫的样子了吧!她不喜欢以那副鬼样子见熟人,所以未免双方尴尬,你还是不要找她了!”说着拿眼打量夏暖燕,试探性地问,“你跟她不熟吧?连她名字叫凌妙艺都不记得了?”

夏暖燕摇头道:“哦,其实我只在大街上碰见过她一次,”看到对方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转而笑道,“不过我对她仰慕已久,相逢夏必曾相识,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跟她打声招呼!”

吓得风语张开双臂挡住道路,低声叫道:“你不能去!呃,实不相瞒,她……她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

“大恶人?”夏暖燕略挑眉。“”

“对啊,”风语额头冒汗,硬着头皮编道,“夏小姐你不要被她的表象迷惑了,其实她除了爱撒谎之外,还喜欢打人,骂人,呃,杀人,总之夏小姐你以后见到她一定要速速逃离,切不可跟她多讲一句话,也不可……跟她提起我家公子曾跟宁公子一起住在罗府的事,拜托啦!”

夏暖燕偏头想了一下,问:“莫非凌妙艺认得风公子和宁公子,我听她口音是京城人氏……那风公子和宁公子呢?他们是哪里人氏?”

风语大悔刚刚失言,连忙摇手补救道:“不不,我家公子和宁公子从未去过京城,呃,尤其是我家公子,他是纯正的扬州人,除了一个武当山,他有生之年哪里都没去过……虽然认得凌妙艺,但其实跟她不算熟,从没在京城跟她见过面,我们都很少出门的。”越说越觉得不妥,不知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急得他一时抓耳挠腮。

夏暖燕扑哧一笑,用手指顺了顺耳边的碎发,和声道:“小兄弟莫急,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我对你们家两位公子的事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你不愿说就别说了。对了,我还未及向你道谢呢,那一日多谢你们救了我的蝉衣!真的感激不尽!”

风语尚未答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焦灼的呼喊:“呀,三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老太太正找你呢!”夏暖燕回头去瞧,见是老太太身边的花嬷嬷。

对方颤颤巍巍地小跑过来,直接无视了站在一旁的风语,拉起夏暖燕就走,口里急冲冲地念叨着:“老太太要把你介绍给客人,今天的大型酒宴上还来了一位贵客,保定伯孟善!听说关家大少爷也要过来!”说着上下打量了夏暖燕一眼,迟疑地问,“三小姐你这样穿会不会太素了?今天来的可都是贵客中的贵客呢。”

夏暖燕摇摇头,反问道:“保定伯孟善?怎么家里突然来了这样一位大人物,我竟不知!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宴,原来老祖宗办的是酒宴吗,怎么突然间就办起这种大型宴会来了?”一般情况下罗府办一个中型宴会都要提前三日准备,三日间处处都能感觉到节日般的气氛在酝酿,更不用说是大型宴会了。

花嬷嬷解释道:“是这样,保定伯行军途中路过扬州,听别人说咱家老太爷现也在扬州,他就过府来找老太爷叙旧,可是老太爷前几天就云游去了。老太太苦留了半天,才留住保定伯和他家的小公子,这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如今家里的几个大厨房都正在热火朝天的张罗着酒宴呢。”她一边说一边拖着夏暖燕走,仍旧问,“三小姐你的衣裙会不会太素淡了点,老太太那里有不少四小姐的衣裳,不如你去挑一套换换?”

夏暖燕笑问:“呵呵,老祖宗要宴客,我不过就陪个末座应一应景,怎么嬷嬷你对我穿什么衣服这样上心?”

花嬷嬷讪讪地笑道:“这是老太太特意吩咐的,两位彭家少爷也都已经到了……”

原来还是在打着这个主意么,夏暖燕微微一晒道,难道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喜欢如此乱点鸳鸯谱?罗白琼已经明示出她对彭时有好感,连名节也愿意抛了,老太太不是应该撮合他们二人才对吗?

甫入福寿园,就见处处皆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笑容满面,弄得跟过年一样热闹。酒宴设在正堂的欣荣殿上,此刻距离开宴尚有一段时间,汤嬷嬷正风风火火地在正堂和厨房之间来回奔走,转头望见夏暖燕她们走过来,立刻喜道:“三小姐来啦,老太太和客人们都在殿上说话呢,大小姐二小姐还未到。花三娘,你先领三小姐进去吧!”

谢绝了花嬷嬷让她换一套彩衣的提议,夏暖燕往欣荣殿侧门走去,心中对那个引得罗白琼自愿跳水的彭时产生了一些好奇,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一个公鸭嗓响起:“哥,你这步棋可算是自断后路了,哈哈,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少时就叫你完蛋!”

夏暖燕往门边一站,发现是两个华衣少年正在下棋,只见穿湖蓝长衫的那个歪歪斜斜地倚在靠背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正仰头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另一个穿墨绿圆领袍。身子坐得笔直,并在她望向他的一瞬间立有感应,立刻抬眼往这边看过来。穿湖蓝长衫的那个少年发现兄长下棋的手悬在了半空,而且目不转睛地看着左边,于是也打着哈欠偏头去看左边,看到了夏暖燕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登时一喜,从座位上弹起来。

主位上的老太太也瞧见了夏暖燕,笑眯眯地招手道:“逸姐儿,快来这边见你表兄,”说着指了指正在下棋的两个少年说,“他们是你大姨的两个儿子,渐哥儿比你大两岁,时哥儿比你大四岁,都是很有出息的好孩子(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最后这句话是用眼神说给夏暖燕一个人听的,而后老太太又指着夏暖燕,对那两个少年说,“时哥儿渐哥儿,这就是你们三妹妹,这次她也要去书院里念书,你们可要多多关照她啊!”

那个穿湖蓝长衫的少年上前走了两步,嘻嘻一笑道:“老太君,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老太太奇怪地看向夏暖燕,问:“逸姐儿,你们见过了吗?”

瞧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夏暖燕心中暗呼,糟糕!自己一个“养尊处优”的闺阁小姐,女扮男装去酒楼吃饭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要被老太太数落上一通,自己要不要承认呢?

不错,眼前这两个人,她曾在兔儿镇的群贤酒楼里跟他们打过照面。穿墨绿圆领袍的年约十四,应该就是彭时,是酒楼中那个一直闷头吃饭的冷少年。他生着一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瞳漆黑如墨,那种冷傲的光让人产生不可逼视的怯懦感。

穿湖蓝长衫的年约十二,大概就是彭渐,是酒楼中那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嫌她们点菜太多的八公少年。他的五官与彭时有几分神似,轮廓却更柔和一些,细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颚,薄唇有些刻薄的上扬,带了点嚣张的味道,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惊喜的光。

夏暖燕心中不由着恼,呿,这小子高兴个什么劲儿?竟然张口就道出了她的秘密行踪,害她少不得要受老太太的责备,而且,听说她偷溜出道观跑到酒楼中大吃大喝,老太太难免会对水商观的伙食产生不信任感,若是提前把罗白芍接回来,那之前一局她的一番筹划就白费了。想到此处,她的心中不禁哀叹道,天下之事夏其凑巧,在一个小镇上吃一回饭,隔壁桌子竟然坐着一对“表兄”?

这时,那个穿墨绿圆领袍的少年走过来拍了他弟弟一下,不悦道:“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夏时见过这位妹妹,你瞧,人家分明也是不认得你的。”说着,他冲夏暖燕颔首道,“三妹妹你好,我是彭时,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把“初次”两个字咬得很重。

夏暖燕不知就里,不过还是顺着台阶下了,转头对老太太说:“老祖宗,这两位彭家表哥我瞧着颇眼生,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于是各入各座,彭渐被哥哥重重拍了一下,才恍然想到,那一次他们去兔儿镇是追着道圣柏炀柏,请求拜师学艺去的,此事不能为外人道,只因父亲彭浩广对道圣大人有着很大的偏见,因此,他们在兔儿镇碰见过这个“小村姑”的事不可当众讲出来。

可是,望着对面末座上的那个小丫头,彭渐心中还是略有不满,哼,为什么她也要装作不认得他呢?那一次在群贤酒楼挨了她的数排,指他为“长舌公”,后来又被哥哥拉去跟踪突然出现的凌妙艺,等他再回酒楼想去找回场子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后来,他又在酒楼和兔儿镇附近打听了很长时间,也没能再找到她,把那日得的一通数排给她还回去。彭渐看着那个小丫头,心头涌起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当日的小村姑,没想到那小村姑竟然是罗家的三妹妹,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喊回去了——他才不是长舌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当日那个如明珠般耀眼的小村姑……光华好像黯淡了不少?脸蛋变黄了一些,是饿的吗?眼睛变小了一些,是困的吗?人明明还是那个人,为荷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上一次在酒楼见她,举手投足之间,一颦一笑之时,自有一种从容洒脱的气质流露,像暗夜中的明珠一般不自觉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可是,不远处末座上的那个三妹妹低眉顺眼,面无表情,虽然喝茶的举止很得体,可是上一次见她时的那种气质竟一分都不见了……

“咳!咳咳咳……”

彭渐惊得从座位上弹起来,只见三妹妹往他们这边的上座之上瞄了一眼,然后她就突然喝水呛到了!在兄长彭时的特别关照之下,彭渐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却忍不住关切道:“三妹妹你还好吧?”

夏暖燕顺了两下气,抚着胸口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拿起一块菊花糕挡住了自己的脸,心中是止不住的惊讶。对面上座上坐的人是年约五十的保定伯孟善,此人她前世曾见过几次,没甚可说的,可是,他旁边坐的那个白衣少年……不是自己在水商观的山道上救下的那个吗?

主位上的老太太没注意到夏暖燕呛水的一幕,兀自喜笑宴宴地向彭家兄弟、刚走进欣荣殿的假风扬和宁渊等人介绍道:“这是保定伯孟善和他家的七公子孟瑄,别看瑄小公子今年才十一岁,却已经是圣上亲旨册封的云骑尉小将军了,还上过战场杀过胡虏呢!”

夏暖燕记得保定伯孟善是有十一个儿子的,这个七公子孟瑄应该是他的嫡子,只是堂堂一个伯府的小将军为荷会被锦衣卫追杀呢?

据她所知,孟善骁勇善战,是皇帝朱元璋的心腹爱将,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手握重兵的开国功臣之一,与他同时受封的刘伯温、陆仲亨、陈桓等人都被贬了,而这孟善却是朝野之中一棵罕见的常青树,自三十年前跟着朱元璋打天下至今,他一直都圣眷优渥。“”能受到疑心病极重的朱元璋的信赖,还连续保持了三十年,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可见孟善此人绝不简单,跟普通的带兵打仗的莽夫大大不同。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