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1章 物是人非
辛姨娘今时不同往日，身上穿着的乃是最为时心雪花锦，头上戴着的是沉甸甸的梅花金簪子。安氏瞧见辛娘头上的簪子，不由神色微怔。
“姐姐若是喜欢，奴家便把这金簪送给姐姐。”辛娘抚了抚鬓边，面上笑道。
“这梅花金簪着实好看。”安氏摇头道：“姐姐怎么会夺了妹妹的心头好。”
“姐姐的哪里话。”辛娘亲亲热热的挽住了安氏的胳膊，口中委屈道：“姐姐不知妹妹的难处，这府中上下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了。”
“先前奴家不知姐姐的苦楚，此番成了姨娘，这才有些体会。若非郎君事事护着，奴家还不知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儿呢。”辛娘一起满腹的委屈，就停不下来，“先前进府的元阳姑娘，奴家不知怎地惹了她的眼，她镇日里看奴家不顺眼，不是在六娘子面前挑拨，就是到老夫人面前道，没事也生出了是非来。”
安氏听到此处，长叹一声，“妹妹若是实在艰难，不如还回来，这院里头虽没有荣华富贵，但也能衣食无忧。”
“此番虽蔡婆子被撵了出去，但那新来的婆子瞧起来倒也和善，咱们姐妹二人好生求她一求，想来也能通融一二。”
安氏的苦口婆心，辛娘却听得心不在焉，她随即接口道：“奴家好不容易才出了院子，为的就是帮衬姐姐一把，此番若是再回来，咱们姐妹二人便再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这破败的院落，似乎比寻常瞧起来更加破败。物是人非，的正是这个道理。
辛娘享了几日的荣华富贵，便看不惯眼前的院，于是这破败的院从里到外都透出了破败，便是连墙根儿露出的刺目的泥土，瞧起来也带着破败的气息。
“姐姐，这是六娘子送给奴家的，还有这一样，是郎君特意送给奴家的，是比照着宫里头娘娘的样式做的。”辛娘献宝似的，把包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
橡木匣子里装着的几朵绒花，有粉色的海棠花样子的，还有朱红色的梅花样式的，这其中不过五六朵绒花，其中还有一朵荷花模样的绒花。
安氏拿起那荷花绒花，手指轻挑，眼带嘲讽，“这荷花瞧起来单薄无福，怎么做成了绒花？”
“奴家倒是觉得这一朵绒花，最是配姐姐。”辛娘拿过绒花，在安氏发间比划起来，“姐姐姿态娴雅，可不是正跟这荷花一般？”
“奴家不喜荷花。”安氏面上闪过一抹厌恶。
辛娘把玩着手上的绒花，而后笑道：“姐姐不喜欢也就罢了，再看看这梅花绒花。”
正午头上，后院响起窃窃私语声。
石娘的声音即便是压低了，听起来仍旧比寻常饶嗓门儿更大一些。
“穿云，你快些告诉奴婢，你方才究竟去哪了？”石娘扯住了穿云的衣袖。
“石娘你莫要多管闲事。”穿云扯拽着衣袖，一脸的不耐烦。
“奴婢没有多管闲事。”石娘的声音之中透着隐忍的愤怒，“奴婢是为了春花。”
“莫要跟我提什么春花！”穿云突然发了怒，一把扯过了衣袖，纵身上了墙头，而后便消失在石娘的视线之郑
“这人怎么突然的生起气来……”石娘有些莫名其妙，而后又回过神来，口中嘟囔着，“这穿云身上无故染上了脂粉香气，奴婢还没找他问个明白，他却恼了，真是莫名其妙。”
却穿云上了墙头，就顺着墙头，径自去了一处院落。
这处院落，后院里头坐着个身穿黄衫的姑娘。这姑娘就坐在水井旁边儿洗衣裳，也不见她动作利落，只时不时的从罐子里头捻上一些皂角粉，随意的涂抹在木盆里的衣裳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穿云顺着墙头上了屋顶，便坐了下来，他时不时的看那黄衫姑娘一眼，而后便仰头看一会儿色。
这中午头上，阳光打眼，他再低头看那黄衫姑娘，就有些瞧不清楚，如此三番四次之后，这院中又有了动静。
黄衫姑娘赶忙起身，迎了过去，她冲着来人笑道：“郎君回来了？”
“这时节气这般燥热，郎君定是热了，炉子上坐着绿豆百合粥，奴家这就去给郎君盛上一碗去。”黄衫姑娘随手在腰间擦了手，便有急匆匆的朝着厨房去了。
那郎君就立在院子当中，目光复杂的看向厨房。
厨房门口挂着杏白色的布帘子，不过一会儿，那杏白帘子一挑，黄衫姑娘就端着个瓷碗，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奴婢不知郎君回来的这么早，待奴家打些井水上来，把这绿豆百合粥冰一下。”黄衫姑娘心的把瓷碗搁在井沿儿上，又挽起袖子去打水。
“黄丫头……”那郎君扯住了黄衫姑娘的衣袖，口中慢吞吞的道：“你莫要忙活了，且歇一会儿。”
“奴婢统共也没有做什么。”那黄丫头伸手去推那郎君，显得甚是局促不安。
他二人纠缠间，那郎君握住了黄丫头的手，口中心疼道：“黄丫头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不碍事的……”黄丫头讷讷道：“郎君回来定然是渴了……这绿豆百合粥方才煮好……总要过一下冷水才能入口……”
“你这丫头……”那郎君长叹一声，把黄丫头搂在怀中，声音之中透着心疼，“你此番不同往日，还是莫要太过劳累。”
“奴婢本就是做惯了粗活的……”黄丫头的声音哽咽起来，“再奴婢也不觉得苦……只要郎君心里头有奴婢……奴婢便不觉得苦……”
那郎君不再话，只搂紧了黄丫头，而黄丫头口中哽咽了两声，复又带着哭腔道：“奴婢不愿同郎君分开……奴婢此生别无所求……只愿日日都能瞧见郎君……”
“若是以后都瞧不见郎君……奴婢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跳井去罢……好歹全了心思……”黄丫头窝在郎君怀里头，哭哭啼啼的话。
那郎君甚是动容，只抱紧了黄丫头，在她头顶道：“无人让你离开，你莫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