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8章 借刀杀人
宋如是从平康坊出来的时候，夏蝉一直送到了牌坊底下，口中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道：“娘子且心一些，莫要去那人少的巷子。”
“这平康坊白日里人虽是不多，咱们也该谨慎一些。奴家原打算让郁郎送送娘子，谁知他竟是出门去了。”
“这郁郎总是如此，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就随意出门去了，待遇到事情，便无论如何也找寻他不着。”夏蝉提起郁郎，心里头就不由得个不停。
“夏蝉……”宋如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夏蝉，“夏蝉你若是还要啰嗦，那便成那老太婆了。”
夏蝉一笑，瞧见对过巷子口躲着个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乞丐，于是又嘱咐道：“娘子还要心这些个乞丐，娘子莫要瞧他们可怜巴巴的，那不过是人前装出的样子罢，若是瞧见身子单薄的娘子落单，他们便要明抢，合着娘子身娇体弱，也奈何他们不得。”
“先前有个娘子就是经过平康坊的时候，被个乞丐盯上了，然后趁着那娘子进了巷子的功夫，抢了娘子的荷包。”
宋如是扯了扯夏蝉的衣袖，把那细微的褶皱抹平了去，口中轻松道：“夏蝉你莫要操心了，奴家这便去了。”
宋如是走就走，那夏蝉又撵了上来，口中又叮嘱了几句，翻来覆去的左不过是那几句话，宋如是好不容易这才脱了身。不过她毕竟没有抄近路进那巷，只顺着街坊慢慢的闲逛去了。
这街坊之间，处处皆是烟火之气，那来来往往的行人便是烟火之中的人影。
她心情松快，便是瞧见个打铁的，也会驻足看个一会儿，至于那打首饰的银匠周边儿更是围了一群人。
宋如是走到首饰铺子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身后似是有人一直在盯着她，她转头去看，那身后皆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并没有不对的地方。
她于是转头继续闲逛，那背后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宋如是不由加快了脚步，这街坊之中，行人甚多，那铺子里头也都有主顾，四周皆是热闹之处，她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她这厢越走越快，那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先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而后那脚步声越来越快，待到最后，竟是冲她跑了过来。
宋如是心中一惊，又来不及回头去瞧，只加快了脚步向前行去，身后那脚步声越越来越快，甚至还有越来越清晰的喘气的声音。
宋如是不由想起了石娘曾经提起过，是这西市不知何时多了个疯子，这疯子也是奇怪的紧，不吵不闹不打人，只镇日里追着人跑。若是被他撵上了，不跑出个三五十里只怕甩不脱他。
宋如是粗略一算，若是跑出个三五十里只怕就出了城了，她心里头有些担忧，但脚下不能停，只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
再身后那疯子越跑越快，眼看就要撵上来了，宋如是深吸一口气，猛地立住了身子。身后那人一个不妨，正撞到宋如是身后。
宋如是听着声音不对，于是回身扑瞧，只见着个揉着鼻子的乞丐。那乞丐局促的看着宋如是，双手掩住鼻子，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宋如是一眼就认出这乞丐正是方才偷茴香包子的那一个，于是口中惊诧道：“怎么是你？”
“的瞧见娘子一人，于是便想着保护娘子。”那乞丐挺起胸膛，口中道。
宋如是忍不住笑道：“你不过还是个孩子，哪里能保护得了奴家？”
“这街上多了个疯子，他平日里只捡着落单的娘子撵着跑，若是的跟在娘子身后，娘子便不是一个人了。”那乞丐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宋如是，面上带着认真的神色。
宋如是看着那乞丐，心里头不由柔软了起来，她伸手去摸那乞丐的脑袋。
乞丐却躲到一旁，只垂着脑袋道：“的身上不干净，莫要污了娘子的手。”
宋如是叹了口气，从荷包中取出一钱银子递给乞丐。乞丐急忙摆手，口中低声道：“娘子若是想给，便给个两三个大钱就成，不然到最后还是被旁人抢了去。”
“那你方才还要保护奴家？”宋如是笑道。
“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虽然还，但是也不好惹。”乞丐挺起了胸脯，涨红了脸道，“这条街上，的也有几个兄弟。”
“哪里来的江湖气？”宋如是收起了那一钱银子，又从荷包中掏出五个大钱，递到了乞丐手上。
乞丐的手又黑又亮，似是打从娘胎出来之后，就没有清洗过一般，他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赶忙的把大钱贴身放了，而后口中连连称谢，“娘子是个好人，以后娘子若是再来这西街上，的定然会护着娘子周全。”
宋如是低头看着乞丐坚决的眼神儿，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另外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少年特有的倔强的眼睛。
那破落的院子，谁曾想竟有这般热闹的一。
六娘子手上捧着茶盏，神色闲适，身旁站着的是一贯战战兢兢的丫头米儿。
“六娘子，奴婢方才瞧见那元阳姑娘把老夫人引到了后头。”米儿低声道。
六娘子冷笑一声，“这元阳姑娘倒是跟变了一个人儿一般，这般快就学会了借刀杀人。”
“这元阳姑娘日日去讨老夫人欢心，自然是有些打算的。”米儿思量着道。
“奴家倒要瞧瞧，看她能在院子里头翻出什么风浪来？”石娘复又冷笑道。
“元阳姑娘哪里是娘子的对手……”米儿附和道。
“米儿，你可是觉得奴家心思歹毒？”六娘子看向米儿。
“奴婢并非这个意思……”米儿惊慌失措，急忙跪下身来，只口中急急忙忙的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那元阳姑娘即便是再有心机……在六娘子面前不过是个跳梁的丑罢了……”
“你如今倒是还知道跳梁的丑了？”六娘子挑眉道。
“奴婢再不敢了……”米儿急得趴在地上给六娘子磕头，口中又苦苦哀求道：“那元阳姑娘哪里比得过六娘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