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0章 独善其身

“唉……”一声叹息,惊得宋如是赶忙起身,她环顾四周,果真在那落地屏风的月亮门底下,瞧见了一衫红袍。

红袍少年,锦衣怒马,肆意张扬,不把世间万物放在眼郑

宋如是看着那一角红袍,眼前的一切,仿佛流年翻转,又回到了庆阳府郑

宋如是略一恍神,便警醒过来,“出来吧,奴家已经瞧见你了……”

那红袍微动,从落地屏风掏出的月亮门,转了过来,红衣少年,依旧肆意,却又改变了一些东西。

经年留影,哪有不变之物。山川日月,亦有变数,何况人乎?

“阿如还是如此无趣。”李衡立在月亮门底下,专注的看着宋如是。

“你此番上门,又是为何?”宋如是亦是看向李衡。

“我来瞧瞧阿如。”李衡一笑,肆意飞扬。

“此番你已见过奴家了,还是快些走吧。”宋如是下了逐客令。

“阿如总是如此无情。”李衡面露落寞之色,“许久不见,便是连面上的情意也全然没有了?”

“奴家与你之间,从来不曾有什么情意。”宋如是冷然道。

“都闻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母亲是正经的李家大娘子,阿如这般无情也不知是随了何人了?”李衡饶有兴致的看着宋如是。

宋如是听着李衡这话,心中一惊,口中低声斥道:“你莫要口出狂言,奴家的性子你也有几分了解,若是你执意羞辱奴家,咱们便真刀真枪的试上一试。”

“阿如莫不是恼羞成怒了?”李衡盯着宋如是,口中轻佻道:“你可知你母亲的生辰八字?你可知你母亲的闺中密友?你又可曾知晓你母亲的模样?”

宋如是心中暗自猜测,这李衡莫不是知晓了什么,她冷着脸,口中斥道:“你莫要以为家中无人,你便如此放肆!”

宋如是话间拔下发间银簪,口中斥道:“你若是再肆意诋毁奴家的母亲,你便只管试试看!”

李衡轻笑一声,抬腿走向宋如是,“阿如的手段总是如此幼稚,你如此无情无义,只怕是随了你的父亲。你可知你父亲近日又纳了一房妾室,那妾室虽是年方二八,但是模样甚是周正。”

“那又如何?”宋如是忍住怒气,口中平静道。

“阿如何必如此强装镇定?”李衡又是一声轻笑,“听闻那李大娘子的模样极为出挑,结果还不是很快就被你父亲抛诸脑后,算盘不顾年少夫妻的情意。”

宋如是拿不准李衡究竟打得什么算盘,她瞧着此番李衡来者不善,愈发谨慎起来,“母亲已经过世,你若是还有些良知,便莫要再提母亲。”

“阿如竟然同我起来良知?”李衡突地笑道,“你且问问你家那相公可曾还有良知?”

宋如是看着面目扭曲的李衡,心里头愈发谨慎,这李衡眉目生得极好,此番蕴着浓浓的怒火。

“他害我至此,你倒还好意思提什么良知?”李衡肆意笑道,“良知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不愿意提你母亲,其中缘由,你自然知晓,可莫要扯出什么良知来?”

宋如是看着怒火中烧的李衡,口中语气反倒是缓和了下来,“逝者已逝,你又何必故意提起?”

“逝者已逝?”李衡猛地上前,一把提起了宋如是的衣襟,口中忍着怒火道:“逝者已逝?我的妾室,我的母亲,又是为何不在的?”

“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你倒是跟我个清楚?”李衡目含怒火,紧紧盯住宋如是。

“她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你心里头自然清楚,何苦过来质问奴家?”宋如是被李衡勒住衣襟的衣裳,口中费力道。

“若非有你有心推波助澜,她们又何须争斗至此?”李衡又冷笑一声,他伸手拍了拍宋如是的脸颊,“阿如,你这般无情无义,当真枉费了我……”

李衡话间,突然闭口不言,只一把推开了宋如是,“你家那娘子可是送出去了?”

李衡又突然笑道:“我此番过来,便是要瞧瞧你失去至亲的模样。”

宋如是踉跄了几步,勉强扶住案几,这才直起身子,她心中一惊,不由暗道,“这李衡竟然连此事也知晓……”

李衡瞧见宋如是面露彷徨之色,口中满意道:“你不愿陷入争斗之中,此番还不是难以独善其身?”

“你拼了性命生下的娘子,最后还不是离得你远远的。”李衡嗤笑道:“时间久了,或许她连你的模样也记不清楚了,若是还有缘见到你,只怕不过是唤你一声,“姨母”。

宋如是心口一紧,这些日子刻意压制心口的酸痛,此番排山倒海冲她袭来,她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儿巨石,口中便是连一个字也不出来。

“我那长兄此番只怕还在周旋此事……”李衡肆意笑道:“此事已成定局,你便死了那条心吧。”

宋如是死死咬住嘴唇,眼眸中带着一抹悲戚,她立在案几旁边,身上的杏白色裙摆摩挲着案几的边缘。那案几上摆放着着糕点,茶水,巴掌大的白糖糕,瞧起来软糯香甜。

李衡走近宋如是,他伸手摩挲着宋如是的脸颊,口中轻笑道:“阿如何必如此感怀?”

“何况这许是报应,也未可知?”李衡又是一声轻笑,他离开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块儿白糖糕。

屋中归于平静,窗外碧色袭人,可是这一切,同方才相比,又是两样。

杏林堂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热闹,哪怕到了夜里头,这离着杏林堂近一些的巷子口,也都是人影攒动。

贪嗔痴,贪字当头。一朝遇见了神仙,那便是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

都这银钱是饶胆子,有了银子,自然腰杆儿挺得笔直,但凡那缺衣少穿的,必然是面露菜色,挺不直脊梁来。

这黑暗之中,竟然还有女子的身影,那杏林堂摇曳的烛光,透过窗棂,远远的照过来,只照在那碧色的襦裙上。

那着碧色衣裳的,正是被街坊嫂子的娘家侄子糟蹋聊辛娘,这辛娘隐在暗处,一脸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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