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6章 泼皮郎君

官道上车来车往,穿云不好跟得太近,只远远跟着张婆子。

太阳越升越高,才不过辰时一刻的就热了起来。

前头的张婆子掏出帕子,搭在头上,又捡了有树荫的地方缓缓走着,她此番倒是不再休息,只一路顺着官道向西而去。

官道上远远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先前还在数十丈之处,不过是一息的功夫,就险些冲到身前。

穿云急忙闪身躲在一旁,待那马车疾驰而去,在向前看去,那前头哪里还有张婆子的身影。

穿云险些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也顾不上官道上车来车往,只拧身上了树,举目看去,那张婆子竟是无端赌消失不见了。

穿云疑心那张婆子是趁乱上了马车,趁机便甩开了自己,但是昨夜自己一直守着张婆子,并未见她跟人搭茬。

再宋如是一早醒来,正对上李诃的笑脸,宋如是霍然起身,口中惊奇道:“郎君怎么回来了?”

“那桩事情总算是了结了。”李诃凑到宋如是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满意的道:“阿如先前是怕黑,我总担心阿如睡得不好,此番特意提前回来,没想到阿如睡得倒是不错……”

宋如是坐起身来,打着哈欠口中道:“那是自然……”她伸着懒腰,又去看隔壁的海棠,谁知眼神儿扑空,海棠竟是不见了。

宋如是打完了哈欠的嘴巴,几乎合不上,只口中惊慌道:“海棠呢?”

“昨夜她还在……”宋如是心中想着,不由想到了前些日子纵横在街坊的拍花子,于是白着脸看向李诃,“海棠莫不是被拍花子的抢走了?”

宋如是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她方才举起了胳膊,就又听到李诃轻笑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瞧见春花在前院抱着海棠看景致……”

宋如是的一颗心这才重重的落到了实处,她面上带着心有余悸的神情,“昨夜奴家睡得晚……到了明的时候……奴家就实在熬不住了……”

“阿如莫不是思念成疾?”李诃笑道。

“昨夜张婆子出门去了……奴家让穿云跟着……所以这才熬到了三更……”宋如是捶打了李诃一下,口中不由又打了个哈欠。

“张婆子?”李诃面上笑容微收。

与此同时,穿云正焦灼之际,无意之间瞧见前头五丈远的地方,竟有一条岔道。

穿云急忙纵身下了树,朝着那岔路而去。那岔路正被树遮挡着,所以若非上了树,只怕一般人不会留意到这树后竟然还别有洞。

穿云远远瞧着,果然在那绿树掩映间,瞧见了张婆子靛青色的身影。他这才放下心来,朝着张婆子的方向疾步而去。

径通幽处。

路两边的女贞树越来越多,先前炙热的阳光,在头顶树叶的掩映下,成了柔和的甚至带着凉意的碎光。

前头张婆子靛青色的衣裳,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之中,缓步向前,穿云此番不错眼的看着张婆子的身影,直等到他远远瞧见那道观的红墙之上飞起的屋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李诃,与宋如是了会儿话,突然告诉宋如是要出门。

宋如是有些惊讶,“郎君方才回来,怎么又要出门?”

“城外庄子上的荷花开了,咱们瞧瞧去。”李诃饶有兴致道。

“荷花?”宋如是奇道:“荷花不是七月才开花?此番只怕还不到荷花开的时节。”

“庄子里的荷花又有别处不同。”李诃卖了个关子。

“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又有什么不同之处?”宋如是敷衍道。

“出淤泥而不染?”李诃双眼一亮,口中称赞道:“这话的极好。”

“这一句……也是奴家的家乡话……”宋如是讪笑道。

李诃也不再纠结此事,只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簪,递给了宋如是,“阿如,这玉簪原是两枚,这一枚你且瞧瞧看。”

宋如是仔细一瞧,见这玉簪温润通透,旁的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看着这玉的成色像是和田玉,至于别的她再也瞧不出半分。

“这玉倒是块儿好玉,玉簪式样古朴……”宋如是有些词穷,但是看着李诃眼中隐有期待,于是口中又添了一句,“不过这玉簪看起来虽是平平无奇,但是仔细看起来,又别有一番韵致。”

“阿如,这是你的生辰礼。”李诃眼眸微闪,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期待。

“生辰礼?”宋如是随口道,“奴家的生辰是冬,此番还早呢,郎君若是想要送给奴家礼物,即便不是生辰也是使得的。”

“阿如的生辰并非冬……”李诃道。

宋如是蓦然回神,于是口中强行转移了话题道:“不过是生辰罢了,奴家自来不拘泥于形式,这玉簪奴家甚是喜欢。不过方才听着郎君起这玉簪原是两枚,那另外一枚呢?”

李诃指了指发髻,宋如是抬眼一瞧,果然李诃头上的玉簪,与自己手上的这一枚正巧是一对儿。

她于是笑道:“郎君有心了……”她这厢起了兴致,索性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儿袍子,把头发束成高髻,装扮成了俏儿郎的模样。

既然装扮成了男儿模样,宋如是行事间也豪爽了起来,她踮起脚尖,胳膊搭在李诃肩膀上,口中调笑道:“这是谁家的俏郎君,这么一个人随随便便的出门,就不怕撞见了泼皮,被劫了色?”

“若是泼皮有阿如这般姿色,那也使得。”李诃腼腆道。

“好一个不知羞的郎君。”宋如是调笑道。

“阿如此言差矣。”李诃纠正道。

“错在何处?”宋如是问道。

“错在郎君……”李诃一本正经的道,“我此番已经老了,早已不是郎君了。”

“莫不是不知羞没有错处?”宋如是笑道。

“不知羞没有错处。”李诃肯定道。

宋如是大笑出声,只搭着李诃的肩膀,口中笑道:“你这不知羞的郎君,且等着大爷好生疼惜一番……”

“如何疼惜?”李诃问道。

“你怎么疼惜?”宋如是突然笑道:“自然是你怎么疼惜,就怎么疼惜?”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