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杀人偿命

那人听到这话,面目扭曲,一双眼睛当中皆是恨意,他抹了一把脸,抹去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跟你拼了!”那人眼睛一瞪,突然发狠道。不过说话的功夫,这人就一拳打在了阿隽脸上。

阿隽只觉得眼角剧痛,再看向那人,眼睛里便像蒙上了一层红布,他眨了眨眼睛,再睁眼时,那人周身似是笼罩着一层血雾,阿隽暴喝一声,挥着匕首朝那人胸口刺去。

那人只握紧了拳头招呼阿隽,门户大开,接着那人胸口一痛,周围登时一片安静,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阿隽,又垂下脑袋看向自己胸口,可惜这次他再也没能抬起头来,他猛地扑倒在地,雪水混着雨水似是一番小溪,从他周身蜿蜒而下。

阿隽垂着头呆呆立着,直到血水混着雨水流到脚边,他这才“咣当”一下扔掉匕首,口中喃喃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是他自己非要撞上来的……是他自己非要撞上来的……”

眼见血水混着雨水漫到脚边,阿隽连连后退,他猛地抬起来,高声嚷道:“这人竟是为了一个女人,一时想不开,竟然一心求死,当真是脑子有病……”

阿隽边说边退,很快他就推到了路边的芙蓉树上,他倚着树,口中不停的说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细雨蒙蒙,湿了屋脊,湿了绿瓦,湿了衣衫,湿了双目,阿隽低头喃喃自语,不过片刻,他又抬起头来,慌不择路的闯入了一道小巷当中,他自踉踉跄跄而去,倒地之人的鲜血染红了周身,又溢向四处,有一条血道子蜿蜒而下,一路流到了芙蓉树下。

芙蓉树下蓦然多了一对革靴,革靴之上自是一身青衣,青衣之上则是一张冷漠的面孔,这人赫然正是青衣捕快方褚。

眼见捕快老爷来了,人群当中再次喧闹起来,他们潮水一般涌向捕快方褚,口中则不停的说着刚才的所见所闻。

那人的尸体很快就被带回了衙门,地上的鲜血也被雨水冲刷一净,有束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钻了出来,屋脊上的绿瓦泛着水光,仿若上好的玉石,雨住云收,天气又蓦然转晴,碧色当空,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再说这阿隽慌里慌张的奔去了周玢府中去寻阿姐,他慌手慌脚跨过门槛,撩起袍子,直奔正房。

他人还未到正房,声音先行,早一步到了正房里头。周玢娘子歪在美人塌上,新纳的小妾翩翩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为周玢娘子捏脚。

眼见阿隽急吼吼冲了进来,周玢娘子这才抬起眼皮子,爱搭不理的说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阿姐定要救我。”阿隽双目含泪,飞扑过去,跪倒在阿姐身旁。

周玢娘子懒洋洋的坐起身来,先是横了阿隽一眼,这才不耐烦的说道:“阿隽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怎地还是冒冒失失,不知何时才能稳妥些。”

“阿姐,只要这次阿姐能够帮我,我日后定然会事事都听阿姐的,再不为阿姐惹祸了。”阿隽扯着周玢娘子的衣袖,信誓旦旦道。

“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周玢娘子懒洋洋道。

“阿姐……”阿隽眼睛看向翩翩。

周玢娘子会意,只收回金莲,居高临下对着翩翩道:“我有些渴了,翩翩你去煮着茶来。”

翩翩起身,对着周玢娘子神色恭谨行了一礼,径自出门去了,只把正房留给阿隽两姐弟。

眼见正房之内再无外人,阿隽老老实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阿姐。

周玢娘子听到最后,挺起身子,对着阿隽肩背狠狠拍了一巴掌,口中斥道:“你这不省心的惯会给我惹祸,如今竟然胆大包天杀了人了,如今我可救不了你。所谓杀人偿命,你既然杀了人,就该给人抵了命去。”

“阿姐,这世间你可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你如何忍心看着我去死,求求阿姐救救我吧,我日后再不敢了。”阿隽眼见阿姐置之不理,眼泪登时滚落,他紧紧扯着阿姐的衣袖,口中仓皇道。

“若是平日里小打小闹,旁人看在你姐夫的面上,还能让你三分。如今你胆大妄为犯下这弥天大罪,你让我如何救你,你又让你姐夫如何救你?”周玢娘子一把甩开阿隽,口中冷冷地说道,一双妙目并不看向阿隽。

阿隽何时见过自家阿姐如此模样,登时唬得鼻子一把,眼泪一把的,他只跪倒在阿姐面前,口中不停哀求道:“阿姐,我原本不欲理他,谁知他当众羞辱我,你说我如何还能忍下这口气去?”

“你莫要话只捡好听的说,若是他先羞辱你,而你只是单单与他理论,他又何至于动了大怒非要与你拼命?”周玢娘子斜了阿隽一眼,显然并不相信阿隽的话。

“阿姐不知,他羞辱我时,街坊屋檐下皆是避雨之人,我好歹是堂堂正正七尺男儿,怎能任由他如此羞辱?何况我也不是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你说堂堂周司马的小舅子于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羞辱,即便我能忍下这一时之气,姐夫的颜面又该往哪里放?”阿隽梗着脖子辩解道。

“你倒还会拿着你姐夫的名声当幌子了?你若当真这般想的,就不会做下那么多的荒唐事,也不会每次闯祸的时候都由你姐夫出面来给你擦屁股。”周玢娘子恨铁不成钢道。

“阿姐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我了?我即便再过不堪也是阿姐嫡亲的弟弟。阿姐若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我,也也不再强求,只希望每年清明的时候,阿姐能够去我坟头上上炷香,如此也算是全了咱们姐弟一场的缘分。”阿隽听得不耐烦,他本就心乱如麻,结果非但没有讨到主意,反倒被说教了半天,于是立起身来,冷冷说道。

“你莫要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口无遮拦的,也没有个忌讳。”周玢娘子出口斥道,但是语调与之前又有不同。

“既然阿姐都不管我了,我还讲究什么忌讳不忌讳的?左不过是杀人偿命,做个孤魂野鬼罢了。”阿隽可怜兮兮道。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