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连雨不知春去4
“如今东林党势力正盛，从内阁到言官，几乎都是。说起来是众正盈朝，可是再如此下去，保不住也会成为第二个阉党。”
“既然温体仁想背这个黑锅，那么背就是了。”朱由检神色淡漠，看起来极为冷酷。“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这个朝廷终究是我在做主。”
“不是东林党，换成温体仁亦或是别的任何有能力的人，都可以。”
杨清一的笑容也消失了。
眼前这个人不是她温情的丈夫，只是个成熟卓然而又冷酷无情的政治家。
他做这一切，都是在巩固他皇帝的地位。
中央集权。
这张网密密麻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他却是那个织网的人。
可是有一点，却是由不得他的。
烛火愈发暗淡，照的对面朱由检的脸忽明忽暗。杨清一轻轻地开口，说道：“钱谦益是东林党的领袖，可他进内阁，却是钱龙锡极力推荐的。今日你贬了钱谦益，却也呵斥了钱龙锡。”
朱由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又如何？”
“袁崇焕是钱谦益推举的。”杨清一眼眸低垂，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上一次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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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新年了，向来沉闷着的皇宫在这段时间终于有了些活人的气息，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虽然行色匆匆，要做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可是自家主子们在这段时间的脾气都会格外的好。再加上除夕守岁那日，主子们总是会放个短假的。
虽然不同于民间大街小巷的热闹，可是对于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来说，已经是足够喜庆了。
“……她怎么还在那里？”
“……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谁让她夺了圣宠。”
“什么夺了圣宠，这里可是坤宁宫啊。”
“就是就是，咱们主子可是怀了龙胎的。你看她，就算是霸着皇上又怎么样？不是照样生不出个蛋来。”
“母凭子贵，没有儿子，在这深宫里哪里活的下去！”
“……年老色衰，就算是再好看的女人，皇上也有厌弃的一天。”
……
“太过分了！”个青咬着下唇，拉了拉杨清一的袖子，“娘娘，您听听这些下人都在说什么！今儿个可是除夕啊！”
“皇后各种借口，迟迟不请本宫进去，却又不让本宫回去，只是让本宫在这里耗着等着。”杨清一淡淡道，“这些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皇后怀了孕，又见她如此冷待本宫，自然是以为私下里本宫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站在这里这么久……”
杨清一顿了顿，一字一顿道：“受罚。”
“真是莫名其妙！”一边一直没说话的茯苓实在是受不住了，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当初皇上日日歇着承乾宫的时候，看见我们都一个个眉开眼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娘娘是她们的主子。现如今可倒好，仗着娘娘好欺负，真是无法无天了！”
个青到底还是个老实人，如此直白的骂人还是说不出口的。所以听到茯苓如此直白的骂人，心中也暗暗有些爽。
只不过那一句“仗着咱们娘娘好欺负”……
个青抬眼看了一下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杨清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哪看出来是个好欺负的主啊。
“娘娘，你不骂人，那是你宽厚，奴婢可是忍不住了！”茯苓摸了摸杨清一已经是冰凉的手，更是怒火中烧。“皇后娘娘身为一宫之主，如此失礼，哪里把娘娘您放在眼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沉下声音道：“还有，娘娘没有怀孕，那是因为娘娘的身子偏寒，陈大夫说了，必须好生调养，否则难以过了那一关妇人的坎！”
杨清一看了她一眼，只道：“这些事是承乾宫的私事，坤宁宫的宫人怎会知道？这个就不用说了。”
茯苓眨了眨眼睛，忽然一转过身去，方才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严肃。
个青不由得微微一缩，心道原来茯苓姐姐还有这么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这个说变脸就变脸的功夫，真是绝了。
之前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的那几个宫人，在方才茯苓说话的时候就闭上了嘴，朝着这边看着，似乎是在确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如今见到茯苓这么猛的一个转身，又是那样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纷纷如鸟兽状般散开。
“慢着，别急着走啊。”茯苓拔高声音喊了一声，那些心虚的宫人们立刻顿住了脚步，脸上却又偏偏要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可惜偏偏又盖不住内心那点小九九，显得不自然极了。
茯苓冷哼一声，又走了几步，离她们更近。“你们都是坤宁宫的？”
几个宫人互相看了看，一人站了出来，点点头道：“是，奴婢们都是坤宁宫的。”
茯苓双手在胸前环住，站在台阶上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我原先还在猜，你们究竟是不是坤宁宫的人。可是又想，若不是坤宁宫的宫人，怎么可能在这坤宁宫里转来转去的？”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茯苓反问道，“向来听说皇后娘娘最为端庄贤良，管制后宫更是井井有条。却不想自己宫里的宫人却是如此不知礼数，真真是丢了皇后娘娘的脸，丢了坤宁宫的脸！”
站出来的那个宫人脸一白，“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这不是很清楚吗？”茯苓眼神凌厉，“怎么，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还一点数都没有？你们刚刚围在这里，在说什么？嗯？”
“我们……我们自然是随便闲聊啊。”
“当别人都是傻子呢？这光天化日的，还是新年头上，这么说话也不怕接下来一年倒大霉啊？”
“你……”
“我什么我？”茯苓翻了个白眼，“我来问你。刚才你们说田妃娘娘夺了圣宠是何意？是在责怪皇上没有雨露均沾吗？”
“你这是在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