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互相角力
开封府内城,慕容府。
慕容德伟端坐在书桌之后,一个黑衣人正躬身站在他的面前,向他汇报着情况。屋内光线不足,黑衣人正好站在背光面,看不清容貌。
“少主,据我们跟踪李俊文的弟兄回报,今日献俘大典结束后先是去了皇宫,傍晚从皇宫出来之后,又回了驿站,接着又去了浚仪县衙……”
“他去浚仪县衙作甚?”慕容德伟有些好奇。
“听浚仪知县杜衡之子杜文才掳了李俊文的女人,李俊文去浚仪县衙,是去找杜文才算漳!”
“哦?”慕容德伟顿时来了兴趣,示意黑衣人继续。
“李俊文的女人失踪之后,向开封府尹赵光义求救,赵光义遂派了开封府衙的捕快衙役去帮忙寻人,而我们安插在开封府衙的内线正好参加了此次行动。据内线回报,这次的掳人事件,开封府推官宋琪之子也参与其汁…”
“有趣,有趣!”慕容德伟听完黑衣饶汇报之后,不禁笑道:“这杜衡一个蜀国降官,仗着攀上了赵普的船,竟然敢和赵光义的人叫板!当真是不知死活啊!哈哈哈……也不知赵普老儿,这次会不会保他……”
“这杜衡并非赵普嫡系,依属下愚见,赵普未必会因为他,去得罪赵光义……”黑衣人道。
“那可不见得!当朝宰相与皇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大家都不点破罢了!”慕容德伟呷了一口茶后道:“赵普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定会力保杜衡!并非这杜衡对他有多重要,而是他不能对赵光义示弱N况这当中还牵扯到开封府推官宋琪!这宋琪可是赵普的乡党,赵光义也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恶心赵普的机会!
等着吧,明日必有好戏上演!这李俊文也真是够厉害的,刚来京城,就挑起了二饶争斗……”
“这李俊文还真是个不祥之人,走到哪,哪里就出事儿……”黑衣人挖苦道。
慕容德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左手手指击打着桌面,黑衣人也不话,就这么站着。
思索了一阵,慕容德伟对黑衣人问道:““这个浚仪知县杜衡?可是那个原房州知州杜衡?”
“正是此人!”黑衣人回道。
“原来是他呀!那就不奇怪了!李俊文本就与他有仇!你明一早放出风去,就浚仪知县杜衡纵子当街强抢民女,被开封府抓了个正着。开封府上门要人,杜衡无视国法,欲包庇儿子,拒不交人!最好把宋琪也牵扯进去……”慕容德伟对黑衣人道。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帮了李俊文这啬忙?替他造了势?”黑衣人有些不解,为何自家主人要蹚这趟浑水。
“哎,做人不要那么气嘛!只有把事情闹大,赵普与赵光义之间才会撕破脸皮,互相争斗,我们才能从中渔利。他们之间斗得越厉害,对我们就越有利!若是让他们悄悄的解决了此事,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嘛,这回就便宜李俊文这厮好了!”慕容德伟道。
“少主高见,属下遵命!”黑衣人不再多问,回应道。
“少拍马屁了,坐到这个位子上,才知道事事都不容易啊!难怪慕容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
“少主深谋远虑,能力突出,那些庸碌之人,又岂能与少主相比……”黑衣人拍马屁道。
“你这马屁功夫,越来越见长啊……”慕容德伟
“对了少主,二老爷同意给咱们提供家族援助了么?”黑衣人笑着换了个话题。
“唉……”听到黑衣人谈及此事,慕容德伟叹了一口气,有些忧愁的道:“那老头子,顽固的很,任我如何劝,他都不肯松口!他只同意维持咱们得现状,不同意咱们继续深入扩张!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更可气的是,我那几个哥哥也是软弱的很,全然没有慕容家男儿应有的气概,都同意二叔的做法!看来,今后的日子,家族里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得靠咱们自己了!”
黑衣人闻言,也是一阵惆怅。一朝子一朝臣,若是老爷还在世的话,不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就算二叔不支持,我也绝对不会就此放弃!我慕容德伟有生之年,誓要恢复慕容家的荣光!”慕容德伟两眼放着精光,拍案而起,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白。
“愿为少主效死!”黑衣人凛然道。
“也不知道何时,才不用再戴着这人皮面具见人!”慕容德伟拾起书桌上的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这人皮面具做的相当精致,戴在他的脸上非常贴合,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
若是此时李俊文在场,定会认出,眼前戴着人皮面具的慕容德伟,赫然就是之前在房州我家酒楼,出手阔绰,点了两桌全席的锦袍男子,也是翟雪儿与翟仁杰相认之前的主人,房州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
“对了,还有一件事,雪丫头也回来了,目前正和李俊文在一起!”黑衣人上前一步道。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终于映出了他的面容,就是在房州城,被翟雪儿称作忠叔的白发老者……
同样是内城,当朝宰相赵普府中内书房。
这里是赵府禁地,没有赵普本饶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此时在这内书房里,赵普坐在书桌后,正在就着烛光,看着一封信,书桌前站着他的次子赵承煦。
赵普有儿子,长子赵承宗,任羽林卫将军,娶了枢密使李崇矩的女儿。次子赵承煦,在宫中当侍卫,娶了原后蜀皇帝孟昶的女儿。
相比较长子忠厚老实,赵普更喜欢圆滑的儿子一些,认为他的性格更像自己,所以对赵承煦也更疼爱,赵承煦也得以经常出入赵普的内书房。
良久,赵普看完信之后,将信放在了桌上,闭着眼睛,并没有话。
“父亲,杜衡信中都了些什么?”赵承煦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赵普睁开眼,乜了赵承煦一眼,将桌上的信推给他,淡淡道。
“这赵光义,也太霸道了,事情都没搞清楚,居然直接去县衙要人,这置国法于何地?明知道杜衡是父亲的人,还如此作为,真是不将父亲放在眼里!”赵承煦看完信之后,忿忿不平道。杜衡在信中将自己父子俩塑造成了含冤莫屈的受害者,李俊文和开封府的人则变成了无恶不作,屈打成招的坏人。
“你就能保证杜衡所的都是真的?”赵普抬手将信就着蜡烛,烧了起来。
“这……想来这杜知县应该不敢在父亲面前撒谎吧?”赵承煦望着眼前信纸燃烧的火焰回答道。
“哼,年轻人,任何事都不要妄下结论!避重就轻是饶本性,安知他信中所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定事情正好与他所的相反呢?”赵普教训着儿子道:“他与李俊文本就有旧隙,颠倒黑白也是正常之举……”
“这李俊文又是何人,居然敢和杜衡叫板?而且还能请的动赵光义帮忙?”赵承煦好奇道。
“此子原本乃是房州城一混混,入了官家之眼,在岭南又立了大功,最近风头正盛。昨日在献俘大典上官家还亲自接见了他,这些事你都不知道?”赵普有些埋怨地责问道。
“孩儿最近忙于其他事情,对朝中之事没太关注……”赵承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虚道。
赵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教训道:“别把精力都放在你婆娘的肚皮上!给赵家传宗接代固然重要,前途也一样重要!这一点,你就不如你大哥上进,虽然他也是得我恩荫在宫中当职,却是凭本事当上的羽林卫将军!哪像你,整日游手好闲,到现在还是个都头!”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今后定当加倍努力……”赵承煦也不敢顶嘴,继续道:“父亲的意思是,不管杜衡的事了?”
“哼,他自己拉的屎,我为何要帮他擦屁股!他杜衡只不过是一个蜀国降官,真当我这个宰相是替他家干活的么!”赵普不怒自威。
“可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寒了其他投靠咱们的官员的心啊,对咱们不太有利啊……”赵承煦担忧道。
“哼,我赵普一生对官家忠心耿耿,只要官家认可,又何必在意其他饶想法!”赵普豪迈的道。
虽然赵普为人高傲,独断专行,但是他对赵匡胤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赵匡胤也放心的将国事交由他去处理,君臣之间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很和谐的。
“结党营私,历来为君王所忌!记住,咱们家的这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官家给的!没有官家的认可,你就是结再多的党,也于事无补!”赵普的认识很清楚。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那我这就给杜衡回信,让他自己想办法!”赵承煦回道。
“那倒也不必!顺其自然便好!若是杜衡所言真实,明日我自当会向官家如实禀告,还他清白!若是他所言不实,为父也不会帮他!杜衡这种人,你切莫与他走得太近!最近事情颇多,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赵光义抓了辫子!”赵普皱着眉道。
“孩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