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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无心插柳

云箩地处灵劫环覆之内,地域内虽无任何灵珍产出,可四季如春,风雨调和,田野里到处可见花实木果,无虞饥寒,这也是云箩成为人世净土的原因之一。溪岸垂钓人是个六七十的老头儿,旁侧燃着一个火堆,插着三条烤鱼木枝。老人看了看来到近前的狄冲霄一行,转过头,继续垂钓。

此处是地理图上打圈地之一,狄冲霄心知定是要找的人,看了看七姐后问道:“你是云老爹吧?卫圣城大哥让我来的,有事要问一问。”

云老爹道:“喔,就是你啊。原以为你很快会来,难为你能找着我。吃鱼么?这条溪河里的鱼细嫩无刺,云箩一绝哟。”

狄冲霄又看了看七姐,道:“刚吃过,不用了。老爹,你看一看她,是不是和你见过的淡紫长发年青人有些像?”

云老爹看向七姐,道:“发色是一般,可脸半点不同。咦,她的脸色怎么这么怪?”

话音未散,心月凄尖叫一声飞冲上前,揪住老头,远远扔飞。

狄冲霄张目远望,道:“七姐,乱扔人可不好,这是要扔他去哪?回村?彩云村,还是隐士村?”

心月凄道:“大骗子,说谎,难怪七姐没找着人。扔他回村就是客气的。”

狄冲霄看了看灵灵,见孝尊只是打哈欠,不禁笑道:“七姐说他是骗子就一定是,只是他未必在这件事上骗了人嘛,很可能是年纪大了,眼睛花,一时间没认出人来。再说了,卫大哥行事一向细心,不会听人随口一说就相信,问一问不为坏。你们等一等,我去接人,顺道问一问。”

“都是小弟弟想得对,七姐去接,等我等我。”心月凄飞一般跑了。

狄冲霄由得她去,拿起一条烤鱼,吃了一口,忍不住大笑起来。

任婷秀拿出食墨纸书,飞快写道:你这是怀疑卫圣城与七姐是一伙的?为什么?

狄冲霄将鱼递给百花姐妹,接过食墨纸书回写:我是遇村就找人,可从没说过狐念悲是淡紫长发,只对你们说过。当年,狐念悲死后发色转为淡紫,只有埋葬他的师父、师娘、宁馨与马伯知道,我是事后听宁馨说的,外人绝无可能知道。卫大哥突兀来了一句有人见过一个淡紫长发年青人,这可不对,圣大哥行事谨细,他要是局中人,绝不会犯下此种错误,必是七姐说给卫大哥的,要么是她与心愿使者有关系早知真情,要么是她跟在我们后面偷听到的。

蔷薇探头看了看,拿笔写道:定是七姐又犯迷糊了,累得卫圣城露出破绽不自知,只是我不觉着七姐与卫大哥有恶意。

狄冲霄接笔写道:这就是疑惑处,解开了,必能找到人,所以在我拿到地理图的一刻就明白单是找着云老爹必定没用,得到的只会一个必然有用但不会有结果的美好线索,必须要让七姐现身才有希望破局,谁让她最迷糊呢,接下来就都当自己是傻瓜好了,陪着七姐玩一玩,寻机套话,有些事我隐隐能连在一起了。

任婷秀会心一笑,拿回食墨纸书,抹去所有字迹。

不多时,心月凄扛着云老爹跑了回来,放人下地,不停埋怨。

云老爹拍着心口,道:“原来是你这怪力姑娘,老爹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没认出你来,你说一声就是,为何又将老爹扔了?”

狄冲霄抢先道:“我这七姐脾气是极善的,可一向最怕别人误会她说谎骗人,先前犯急做错事,老爹千万别介意,我有些上品兰花种子,送与老爹做赔礼。”

云老爹大喜道:“老爹最喜兰花,就不与小哥客气了。你来缘由,老爹知道,只是老爹后来转遍山里也再没见过人,多半不是隐居此山。不过极意打听之下还是有些线索,每到年底,那个年青人都会出现在边界某处,远望界外,像是在等人。东南附近还有些山,眼下离劫环云箩还有些时间,彩云山离此最近,不妨去彩云村问问。”

狄冲霄取出兰花种子相赠,再行谢过之后离开溪河,重回山道,向彩云村行去。不多时,抵达彩云村,问了一转,毫无消息,准备离村时巧遇一个刚从彩云山下来的樵夫,得知前两天彩云峰上正有一个淡紫长发少年远望界外。狄冲霄谢过樵夫,带人兽奔行上山,果在峰顶发现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黑哥红姐成长为邪灵后犬鼻更为灵奇,尽管留下气味的人极力隐藏行踪,于山间左折右转,还是难逃追踪。狄冲霄一行翻山越岭,远离彩云村百多里,终将一对野宿鸳鸯堵在一个山洞里,着实将恩爱小情侣吓得不轻。原来昨天酗子在峰上等姑娘,可等了一夜也没等着人,天明之后急急下峰,终是寻到记错地点,同样白等一夜的姑娘。

小情侣听完原委后原谅了狄冲霄,又说了无意中看到的一件事——昨天是有一个紫发青年在彩云峰,但不是在峰顶,是峰腰流云崖。

狄冲霄送出一对闪亮耳珠作为赔礼,带着人重返彩云山,果在流云崖上捡到一根淡紫色长发。黑哥红姐嗅气追踪,半个时辰内来到西向最边界细雪村。此村是云箩极为少数能看到雪景的村子,为时一月,灵覆重现就会重归四季如春。

一行人寻了一转,没找着人,可得到了更为令人惊喜的线索:那位青年在山中猎人家里买了些兔肉,与猎人孩子说他也养着一只狐狸,比雪狐可爱,就是跑丢了。

狄冲霄按着猎人大哥指引的方向一路追踪,在云箩打着圈地折转,一连两天,绕了数十村,得了很多有用线索与年青人遗落之物,可每一次都是没能遇见人。狄冲霄离开大风村,看看天色已晚就在野外露宿,极尽美食,令心月凄馋心十倍。

次日天明,心月凄起得最早,坐在桌前等着吃早餐。

狄冲霄今早准备的是鳞粉珍珠玉浆粥。粥米不是米,是月虹草结出的草籽;鳞粉是由大鱼哥落鳞磨粉而成,玉浆是阴阳玄玉浆汁;珍珠是楔蕊镜结的蜜皇珠,是专属于皇兽的蜜食,在灵珠中属于下等,却是少数可以直接食用的美味灵珠。

心月凄欢呼吃粥。一连四大碗,意犹未尽。

狄冲霄盛了一碗递过去,道:“七姐,份量有限,最后一碗啊。”

心月凄应下,接过就吃。

狄冲霄又道:“七姐,粥是没了,但这两天你很辛苦,小弟就特别多给你一点连灵灵也舍不得给的好东西。”自幻形袋取出一根极大极粗壮的紫色狐毛。

是在假死之地得自七尾狐身上的魔神狐兽的狐毛。狄冲霄于此拿出是觉着火候差不多了,为防骤然深问引起七姐疑心,就打算先从看似无关的事开始,探一探七姐到底是怎么遇见魔神狐兽并得到落毛的,若是能得到答案,对于破局一事实有天大助益。

心月凄这两天过得极是幸福,半点警惕也无,随口就道:“不要,吃自己的毛一点好处也没有。”继续吃粥,忽觉边上静得怪,心下一品,一声尖叫,抬头急道:“七姐是说,这毛,

这大毛,这粗毛一看就知道是七姐捡到送给小七尾的那两根。嗯,嗯,七姐不喜欢吃毛。送人的东西也不能要回来。”

极度意外之得,狄冲霄盯着心月凄,道:“七姐,你身后是什么?一条大尾巴露出来了。不信,你摸摸。”

心月凄道:“小弟弟真爱说笑,七姐是人哪会有尾巴嘛。”手向后摸,惊觉摸到一个毛茸茸、肉乎乎的东西,惊呼起身,逃向远处,神光一闪,没了踪影。

任婷秀收回放在心月凄身后的灵灵,眨巴眼道:“吓人了。”

狄冲霄轻语:“的确是吓人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灵劫之地的迷题有答案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只有一人一狐同为一体才能解释得通。只是七姐的兽赋并不专擅幻形,绝无可能拥有足以瞒过七尾狐尊与我的幻形灵技。此种事是灭神师相对专擅的。答案就要出来了。裘魔王,第三赌开始,就赌我要多少时间才能找到人。”

裘必三道:“很机灵的赌局,必能找到人,以时限为赌,这就将本魔的赌战神预压制在最弱程度上,好在并非无用。你要找人就要先找到七姐,她岂是容易找到的。用美食引诱是唯一方法,可她现在既惊又吓,短时间内绝不会现身,一个时辰。”

狄某人果然与狐有缘,蔷薇极是欢悦,催着狄某人赶紧作新菜。

狄冲霄道:“笨小弟,这么想我输给裘魔王么?裘魔王所说无误却是故意歪说,引人思偏,进而得到最大胜算。找人有间接找人与直接找人,七姐只是间接找人的关键。七姐若是当年大狐,她必是早就盯上我了。这些天来,我们看似走遍云箩,可有一个地方其实不算去过。就是我们第一次去的地方,也是七姐重回云箩的第一村,北界添福村。我赌百数就能找到人,超过百数,七姐绝对带着人换地方,再也休想找到。灵灵,大兽身!七姐人身移速绝快不过你!”

灵灵变做大兽身,载上狄冲霄,电光一闪就没了踪影。

任婷秀飞速收妥东西,与百花姐妹、裘必三分坐两犬,全力赶向添福村。

云箩内界方圆千五六百里,对于人来说极为宽广,可对灵灵来说不过刚可展翼,全力之下,从东而西、由南至北,五十数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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