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计议病症
屋中人皆是心下一震,一个盒子也能令楚飞扬吃亏,能产出此种木料的木灵必是洪荒异株,实力绝不在天地四极之下,多半还真是竹毒神话中的万年神树。
梅慧慈拿起木盒,道:“老哥哥是越老越浑,好意思抢我孙儿东西?这盒子倒是稀奇,还知道拿它的不是主人来着。”
楚飞扬道:“瞧老妹子说的,不试上一试怎么能确定它是拥有竹毒神树神魂的晶魂器,与魔皇身边的木灵器一般无二,绝世奇宝不为过。当年官老大拉着老楚六往竹毒,都是无缘得见,没想到那小子居然逃着命就撞见了。机缘这鬼东西真是想让人骂娘。里面都有些什么?”
狄冲霄如实道:“除去树祖果实,其余尽是树祖这些年来精心种育的灵花异草所结的花果。反正没人吃,都叫小子摘来了。”接过乾坤盒,指蕴神光重启木盒,自内里取出青丝果、碧玉桃、合欢果、赤焰芝、玉魂浆果等各三十杖,林林总总,放满一桌。
厉醉枫诸女各自上前,按狄冲霄以往说过的法子为众老人家削皮切果。
厉凤鸣接过侄女递来的玉魂浆,轻吸一口,顿觉一道暖线顺着血脉游走全身,直如体内有道灵脉存在,不禁暗赞仙品,放下玉魂浆,道:“臭小子,犯了那么大错,就这么将人打发了?别说你在树祖那没有打灵花异草种籽的主意。树祖既然愿意见你,就绝不会小气。”
这话正合诸位老人家的心意,齐齐伸出手来。
狄冲霄是只要老人家们不追究就好,忙道:“有是有,就是树祖没有收存种籽的习惯,我见到树祖时只有部分灵花异草结籽。因树祖灵气而来的灵花异草不是一般灭神师能伺候的,必须要是元灵木觉醒或是通灵神系木灵类神魂,兼有元灵水、元灵光、元灵土最好。若没有合适人选,就不要抱着万一心情种育了,一旦离了树祖灵叶的保护,三个时辰内,灵种就会枯黑不可用。”自盒中取出各色花木种籽,以树祖绿叶包好,一人分了一份。
楚飞扬收籽入怀,道:“狄小子,礼物不错,爷爷很满意,可想让爷爷忘掉所有事,还差了那么点份量。只要楚爷爷忘了,别人想起来都是个屁。明白么?”
狄冲霄满脸肉痛,叹道:“楚爷爷要是去做恶盗,哪还有环姐什么事。不能一人一份,一家一份。也只能保证神仙果与无忧果各有一杖。”
楚飞扬道:“成,老楚来分派,谁敢有意见,拆他屋子。天岳,去隔邻屋,不能让这小子出了果子还陪上礼盒,你那皇库里出。老妹子,你先吃着。”拎起狄冲霄就大步出门了。
华天岳会意,留下老妻与朱熔泪五女闲聊,跟着去了。
来到最东边的屋子,楚飞扬放下狄冲霄,肃容正色,道:“长寿果灵浆到底能延多长时间?”
狄冲霄竖起四根指头,轻语:“换了四十前年服下就是延上百岁也没问题,如今奶奶生命灵光已尽,能保四年安康就是极限了。第二杖最多两年,四杖后就没什么用处了。”
楚飞扬也知灵物难救必死命,轻叹一声后坐入椅中。华天岳拐了进来,开口就是同样问题,得到答案后,面现哀痛。
狄冲霄道:“眼下奶奶体内有神技压病,大病不生小病不断,但神技也是有界限的,无法蕴补消散的生命灵光,而灵光越弱,小病变生的速度就越快,直至百病缠身,反制压病神技。奶奶就是到了一病未消、一病又生,递相积累的境地,再往下就是小蚕化重病,直至神技崩溃。按说以奶奶的体质,就算是病症被压下也是无法生育的,可我刚刚以神光丝探察时可以肯定奶奶有生育过,想必也与体内压病神技有关。楚爷爷,华爷爷,我总觉着奶奶体内神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若无差错,该是双妍伯爷爷官大道。能说一说么?或许我能想到解决病症的办法。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古原山,找任老姑奶奶,瞧在小秀面上,她老人家该会指点一条救人明路。”
华天岳轻叹:“正是官大哥出手相助。官大哥为能断除慧慈病根,历经考验才见到古原山任家灵宗宗主一面,蒙她指点,得知最佳生机是传说中噬天狐王的不死灵泉。然而此兽是天生的魔神兽,哪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也和送死无异。官大哥也只好先设法为慧慈延命了。你既是双妍丫头选定的夫婿,对官大哥名为神圣使命的神魂就不该陌生。”
狄冲霄道:“听过,也亲自接触过彼岸花开,这才能辨出是伯爷爷的手笔。双妍还说伯爷爷诸多神技中以千家杀字贴与六道轮回图冠绝一代,奶奶体内压病神技该就是两者合一。”
华天岳道:“正是如此。官大哥天纵奇才,以一画一贴化尽天下万技,以人间道图与天地灵源为基本,配以医、回、春、生、阴、阳等三十余字化生压病使命,这才将慧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延命以待机缘。数年后,又以天界道图配上转、换、嫁、育、移等十余字化生另一使命,将自身有关血脉传承的生命灵光与慧慈做了交换。我欠大哥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楚飞扬安慰道:“官老大为什么心绝婚娶,你我都猜到一些,就不用自责了,在他而言,能用自行选择的绝后命换到老妹子能做回母亲是大赚特赚的。”
狄冲霄默想医治之法,忽地身体一震,急道:“华爷爷,任老姑奶奶当时到底怎么对伯爷爷说的?生机还是生路?她老人家到底是谁,您与楚爷爷该清楚才对。”
华天岳道:“当时大华怕是只有官大哥清楚那位老人家的底细,本皇与楚老哥是十年前才知道,可哪里敢说,若是犯了忌讳,大华都要烟消云散。冲霄,生机与生路有区别么?”
狄冲霄道:“别人说没什么区别,老姑奶奶说就是天地之别。楚爷爷,好好想想。”
楚飞扬闭目沉思,好一会方道:“灵宗宗主的脾气你小子该比我们更清楚,她老人家不想见的人绝无法见到她面,因而虽是我们三个齐往古原山,但只有官老大有缘得见。唉,官老大说得也是含糊,怕是有不方便的地方,若无意外,不是生机,是生路。天岳,我的心性不擅记事,你也想想,狄小子这么说,必有缘故。”
华天岳凝神回忆过往,过得一会,紧皱眉头舒展,坚定地道:“是生路,不是生机。”
狄冲霄大喜道:“这就成了。老姑奶奶说某一人或某一事有生机,就是活路与死路皆如同镜花水月,虚实互映,成与不成、真与不真皆在两可之间;说有生路,那就是活路已成,附上最佳就是活路不只一条,就是到底能不能走上想要的生路,一是要看机缘,二是看变数。伯爷爷是奶奶延命等待变数的机缘,现在就差一个能改变命运、将奶奶拉上生路的变数。”
楚飞扬抖手就敲了狄冲霄一个爆栗,瞪着眼道:“说人话,年纪不大,说话比老头子还绕。”
狄冲霄揉揉头,调侃:“这就绕了?楚爷爷要是与老姑奶奶说过话,八成是要脑子冒烟了。我是想说,或许我就是那个变数。我少时被噬天狐王弄得短命,今天又与奶奶相聚,与两者都有过交集,这不也是一种机缘么?”
楚飞扬抚抚须道:“确实,可唯有极神境才能探察魔神兽的行踪,老妹子怕是等不到你小子威震天下的那天。”
华天岳是一国之皇,心窍多,喜道:“不,机缘与实力无关,楚老哥,冲霄是在说,既然能有缘遇上狐王一次,那不必去费神寻找,自然就有可能与狐王二次相逢。”
狄冲霄道:“正是。最紧要的是,魔神兽是世间最为接近传说中十大兽神的存在,极神境就是能找到它也未必是它的对手,哪里能得到它的不死灵泉。唯有拥有不测机缘的人才有可能得到想象中的美好结果,至少有商量的余地。”默想自己那由长生泉、复生泉揉合而来的百味灵浆神技,深觉与噬天狐王之间的缘分绝没有到此为止。
华天岳道:“有希望总比在绝望中死熬强,就算只是有万一可能也要试,赌了。冲霄,本皇这有什么是能帮把手的。”
狄冲霄摇头道:“机缘最可恶的地方就在此,蓄意强求只会适得其反,事放心头,随意而行,得遇即为。”说完又挨了楚飞扬一爆栗,苦着脸道:“都是让波哲罗、树祖与老姑奶奶闹得,一说话就不由自主地想打弯儿。楚爷爷,此事上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就好,若是实在过意不去,有些事我正想找人帮个忙。”
楚飞扬道:“楚爷爷可没兴致给人跑腿,你面前的干爷爷是大华皇帝,万事便利。”
狄冲霄来了精神,将有意收集因魔灭之战而成的残破灵物的事说了。
华天岳道:“就是魔皇遗宝之类嘛,小事,等会就命人打探消息,皇库也任你挑看。若说此类灵物谁收集的最多,只有光明宗与十魔会了。对了,你与极炎魔之间的纠葛是在往死路上走,还是大有生路?本皇护不了你,却可设法送你去光明宗。”
狄冲霄笑道:“爷爷有心,但此事不插手为好。我选的路,既非生路也非死路。或者说,走生路简单,选死路更容易,但两条路都不能选,只有走上这条艰险莫测的非生非死之路才会有最大机缘,甚至是改变命运、令世间重归安宁的机缘。”
片刻后,屋里再次传来敲头声与华天岳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