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月下逢

昭华要纳天妃,成了前殿为首的要事,可众仙官执念是极强的,这厢昭华不退,便要堵着天门奏报,抵不过金乌侍卫,便又嚷嚷着妖女现世。

妖女的名声传出来,浣纱殿在众仙官中颇有名,上奏的奏本中三两本便要出现一次妖女为祸三界,昭华看得头疼,仙官们写的气急败坏,偏偏唯我一个很是惆怅。

前殿闹得如火如荼,栾溪得了消息觉察九重天不安全,却又违背不了昭华的话,只得关了门,在殿外立了牌子,也不让殿里的人出去,也省的去听闲话,却不知我此时的心中想去翻看天一阁的书。

初时进来,便是为了提高修为离开法卷幻境。

此时此时顶替院落主人已良久,修为却半点儿都没长进,我仰天叹息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栾溪闻声,断了一盅清茶,浅笑道:“才不让出去,你便憋闷叹气,若是十天半月,大抵都需去药仙那处看看了!”

一手接过茶盅喝了一大口,嗅着茶香,我摇头道:“你是不知,寻常出去惯了,如今被困在院子待上一日就觉心口发闷,不如往日自在。”

栾溪撇了一眼,说:“眼下前殿闹得实在是太凶,万一仙官先处你为快,怎么办!”

栾溪话音一落,我便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感觉脊背发凉。

入了夜栾溪在浣纱殿前用术法封了门,这才安心会不周山,我躺在院子中小憩,不过眨眼,便睡得沉些入了梦。

猛地刮过一阵清风,我缩了手脚睁了眼,恍惚间见到院中多了一名男子,正对月光,好不俊俏,说:“敢问公子是住在什么宫殿中,为何夜里悄然入了我这浣纱殿的院子?”

男子也不应,右手微抬轻轻掠过琴弦。

若说男子生得需如何才能惹人心弦,便如这般,不过着了一身素衣半散墨发却单生出了股出尘的味道来。

男子垂眸于琴弦间,犹如天籁,我忍不住凑过去,追问道:“公子面相生得熟悉,不知可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亦或是同去过一场宴席,我近来事多记不得那般清楚,不识了。”

闻言男子抬了头嘴角挂着浅笑。

琴音回荡在耳畔,男子缓缓开口:“以渡了修为精心护着却还是没能护住,每次过来你便不识,却偏偏对这琴极为有心,仲灵,你让我是喜还是忧,罢了也是我太过急于求成,待你日后慢慢恢复身子修为,便会识得人,也知我是谁,此时院中无人你还不快些过来,带着比常人更难修行!”

他怎知我名字叫仲灵?!

我缓步凑了过去。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轻轻嗅在鼻尖却很舒服。

只是他方才说的,什么渡了修为要精心护着,又是什么封印,都好似梦中见得一般,云里雾里当不得真。

左右也是当不得真的梦境,我便不再拘谨自在不少,一手拂开男子伸过来的手,自顾自的坐在了古琴面前,佯装着他方才的模样,却怎么也弹不出声来。

半响,我终是晓得这世间有些事强求不得,正如面前的古琴一样,再怎么努力也是把哑琴。

恍惚间心头一酸,眼中落下了泪珠。

男子见状有些诧异,与我解释古琴相来是会认主人,若非主人抚奏,是半点儿都不会发出声响,形同虚设。

犹如世间感情一般强求不得,抵得了容貌才情,却难抵出身贫贵。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只晓得心中憋闷难受,男子看着忧心,便在一旁说起了这古琴的事,一来二去也知法门在何处。

毕竟不如男子那般熟知音律,不过抬了抬指尖,天籁之音便传遍了院内,我坐在一旁听着,猛然腰间一个错力,云绸带飞出去,环绕在身旁散着星光。

我惊得呆了呆不知所措。

先前那仙女将云绸带交给我,可没说会这般,一手轻轻搭在绸带上,由着那琴音忽快忽慢的传来,我便随着绸带幻化在院中舞起剑来。

相较于我方才的目瞪口呆,男子却显得极为淡然,好似这云绸带本该如此,眼神跟在我身上,手上却从未停歇。一手握住剑柄运足周身力气挥出去,梨花树震了三震,我却在心中仔细猜想着面前的男子,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如此熟悉,可却这般用力去想,面前的剑却模糊了。

见状不远处抚琴的人低声训斥一声,眼下不专心又要如何能提高修为。

莫非他也是个什么仙君,能知人心中所想。

可他越是叫我专心舞剑不要胡思乱想旁的,我这颗心便愈发想去琢磨他的来历,哪怕只是想起个名字也好,这般倔强起来,我便收了手中的剑,琴声而止,男子的面容却再难看清了,他好似还在说着什么,便开始天旋地转起来,猛地一阵晃动,我睁开了眼睛,见是栾溪在面前,关切道:“亏我昨夜走时封了门,你这般睡在院中,浑然不觉封印已经解开了,太不小心!前殿那群老仙官就怕是要冲进这院子,将你贬去三界任何一个角落皆可,就是不能出现在九重天上。”

抬手擦了额间冷汗,我随口答应着栾溪,心中却还想着梦中的男人,如今想来,他的一颦一笑极像昭华,为何在梦中却怎么也想不起。

然回想起在梦中所记下的法决时,腰间的云绸带却有所响动,瞬间幻成了长剑。

许是云绸带幻化太过突然,栾溪一转身,险些撞到剑锋上,连忙一手提着竹篮子跳到了别处,那时我才后知后觉,梦里见到的男子可能是位贵人,是要比昭华还要重要的人。

栾溪被吓得不轻,跳着脚在一旁念叨,这剑威力如何如何厉害!

我呆看着手中的云绸剑,欣喜过望,若是日日都能见到梦中的男子,又何须再九重天里寻什么书籍提升修为。

此后几天我也真顺了栾溪的话,闭门不出,只躺在院中的梨花树下打瞌睡,日子倒过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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