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院子的主人

原本攀爬在围墙上时就觉得极美,如今亲自走到这院子中,才明白那梨花花瓣缓缓落在水面上,是何等的眉,我不禁感叹道:“院落都是这般的美,那这里的主人又该是多漂亮!”话音才落,一阵清风拂来花瓣落在了肩头,很是惬意。

无名笑了笑,淡淡道:“你该是感叹,这里的主人命运何其的惨。”

诚然这话里隐藏的含义颇多,一时间我没有听懂,但后知后觉也能明白过来,这院子的主人遇到了麻烦。

之前在外偷听,便见那抽泣的女子声声哭诉,央求另一名女子想个法子将人救出来,我皱了皱眉看着掌心的花瓣,说:“不是有人去救这主人了吗?”

亦如我在司徒府里时一样,不大懂得人情,更不懂该如何维护关系,幸得失忆前结识了冥帝司算是有个依托,可相比较这院子的主人而言,就要悲惨许多。无名说起时眼底里蒙上了层雾气,或许情这个字从打相遇时开始,便就已然定下了输赢,只是可惜日后这殿前的漫天红霞,再无人痴等,而门前的人也不会再按时出现。

我心头一涩,也不知为何会对着未曾谋面的院落主人有感触,或是这天底下受过伤的人皆是如此,感同身受。

无名自身后拿起了绸带,不过一瞬便幻化成了长剑,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似有若无般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鬼使神差般接过了那剑,对着落下的梨花挥舞起来。

终是梨花落下,我才回过神,看着长剑心中大惊。

待转过身,哪里还有无名的身影,整座院落空空荡荡,唯我一人。看着不远处的石桌,好似也曾有人这般执笔落词温存缠绵,只是那人的模样已经断断续续记不大清了。

指尖缓缓划过石桌上,我心头酸涩,却听身后传来惊呼:“你身上伤还没有好,怎的就开始动剑了!”

我不免一愣,诧异道:“我身上哪里有伤?”

那人撇了嘴,放下手中的木盒,说:“一准儿是又溜去了酒泉。”

我不解的看着她,从木盒中拿出了瓶瓶罐罐,说:“这焰火的灼伤是极为难好的,我特地去求王母赐了些伤药,也不知能不能有效,如今天宫正热闹,你的事情也被压了下来不能明说,王母破例去救你,已然是乱了九重天的规矩,所以不得要求太多,但好在不过是受了伤,你安好便可!至于你心中所想的那些,不如趁此便罢了。”

说话间她接过长剑,一手轻轻撩起了我的袖摆露出了露骨的伤口时,心头一疼,我竟带了份哭腔,说:“这是......这是几时受的伤?”

那女子闻言也不过是叹息,自打从那地狱中被救出来后,日日饮酒到天明,亦或是酒空了便独自浸在酒泉中,醉生梦死,这般倒也好了,伤口不疼,人也就不会想起那么多,只是醉的极了,便会问些奇怪的问题。

我皱了眉,想要开口寻问却听她说道:“我是栾溪,你在九重天不多的好朋友,负责照顾你这个为情所伤的小丫头,‘栾溪’这两个字你可是要记牢的,不然我一定会让珞羽狠狠惩罚你,”话毕抬手在伤口处涂抹了层淡绿色的药膏,十分清爽,减轻了痛感。

对于栾溪这名字,我心口一阵抽疼,待舒缓了些时抬手抹了抹眼睛,竟不知何时落下泪来,喃喃道:“究竟是我忘记了什么,还是这便是院落主人的回忆。”

我抬眼望去,哪里还是方才的院落了,阳光直射而下,敲照在了面前养着金莲的池中,栾溪笑了笑抬手将清露一滴滴撒下去,灵气尽显,金莲更美了,稍远的那株沾染了几滴水气却好似那里不一样。

我左右也是受了伤坐在一侧打趣,便抬手指着远处那株金莲寻问,为何清露都有唯独它一株品不到,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栾溪闻言叹息道:“原本这池中的金莲是都可以的,只是那一日不周山起了风,将他从中吹远了些,我本想移过来,可却谁知那一日你落到了焰冰地狱中,一直耽搁至今,禀告了王母,这金莲动一下便是天命,而今因我失误导致了金莲的命运更改,便已然不能再动,算是我对金莲的亏欠吧。”

算是亏欠。

这世间的人或物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亏欠,不是你负他,便是他会负了你,王母所言池中金莲或为三界中的一则,时候到了,便也算是到了偿还的时候,届时金莲自会移位。

我似懂非懂点了头,却总觉是忘记了什么,干巴巴张了张嘴也没想起来,便只得笑了笑拿着个蒲叶,说:“那到你偿还这金莲的时候,你可要说清楚,你是因我这个好友的连累才误了他的,所以这笔账归根究底还是要算在我头上的,如此这般算下来,好似是我应该偿还你们两个才对,这事我记下,待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必然用心偿还!”

栾溪一手照看金莲,一面不时抬头与我说什么命格芸芸,只是可惜酒泉的酒太烈,盖了蒲叶昏昏沉沉没有一个字听得真切。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热浪又一次吹起了长发时,我才猛然惊醒,却还记得自己胳膊上那透骨的伤口,呲牙咧嘴般的嚎叫。

眼前满是黄褐色的焦土,原是已经从梦里醒过来,我匆忙撩开衣袖看着光洁的胳膊,才敢放下心来,那果然是院落主人的梦境,那般伤口,怕是我这般的凡人受了,便能一命呜呼,哪里还能等到什么西天王母的仙丹妙药来救。

反手摸向腰间的绸带,借助这个入梦的机会竟然知道了这云绸带的法门,有了这仙家法器来防身,再厉害的妖魔,也不能伤我分毫了。

正在此时地面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影子,轮廓之大,渐渐笼罩了所有凉石的位置,我将将坐在原位不敢移动,恍惚间还可以感受到它粗重的喘息。

云绸带在手中一瞬幻化成了长剑,我扭过头眼中尽是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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