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噬魂

随着魂魄散发出的莹绿光芒逐渐升起,缪若缓慢探出指尖引导着亡灵,飘散在半空中,化作一阵飞雾。

原本端庄的面容露出一抹邪笑。苍翼望向窗外,幽然道:“此后世间再无这位皇后,明日天君回皇城,苍翼一定照拂好天后娘娘!”话毕幻了风离去,只留缪若一人看着地上的尸体,盘算着明日城门设定好的一切。

因古丽病逝的太突然,致使华清池一众宫人措手不及,这厢才命工匠赶出了妃嫔所用的楠木棺,却又遇雪遭了阻,一行回金陵的路上更是不易,坐在辇车中摇椅晃,好似过了几十个日头,方才一顿听前方宫人唤,终是到了金陵城门了。

皇帝老一路闭目养神精神头巨足,起身便下了辇车。

我抬手打了个哈气,举止有些不雅,但宫人皆见怪不怪,众所皆知这皇帝老后宫中,确只有这么一位不拘小节的妃子。

金陵不似华清池,雪是下了,但却也融的极快,恍惚间只是地上铺了层朦胧的露水般。

皇后穿得很隆重,竟带了不多见的凤冠,站在人群中,与皇帝老很合眼,只是那抬眸与否的瞬间不大一样,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气场倒比往常犀利。

见我仍呆愣愣站在辇车前面,她便上前说道:“颠簸了有几日,妹妹此行随君伴驾,可是劳累的很呢!”

我有些抗拒此时皇后的这份亲昵,便不适的抽回了手,说:“仲灵不负皇后娘娘的重托,好在将皇上照拂的很好,只是这华清池一行,却成了古贵人的末路,实乃不幸。”

皇后宛若未闻,浅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时候死了不一定是件坏事,说不准儿哪一天妹妹也像古丽那般,离开了呢?”

这话说得我心中一惊,不禁失口回问:“皇后娘娘此言何......”

谁知这话还没问出来,便听远处的宦官已然搀扶皇帝老进了正门,只得稍作礼貌,与皇后退到另一侧。

方才皇后一言委实不正常,即便之前她与我之间有了些过节,也都是氏族间权势之争罢了,万万扯不到要害人性命这关节上......

不由得蹙眉。

在离开皇城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古丽病逝加之倭国战事屠城,原本准备的夜宴,也转为了各自殿中的小宴了。

皇帝老去前殿处理些积压的急奏,我端坐在天禄阁内看着宫女不断奉上菜肴,只是心中疑虑过重,没了往日里的那份心思。

我叫住宫女问道:“这些时日我不在宫中,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或是什么有趣的异事?”

宫女被我问得有些发懵,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继续奉膳。

她想了许久方才回看向我,说:“启禀娘娘,宫中并无大事发生,只是前些日子东宫夜里起了风,吹散了琉璃瓦,一些工匠夜里赶着修补,见了些怪事。”

我一听这事有蹊跷,便拉着宫女硬要听个完全,却察觉窗外闪过一阵黑影,这才不得已松了手,左右问那人要比问一个小宫女来得更快,毕竟论口风宫女委实不大靠谱。

这宫女大抵也是个极为怕事的主儿,见我一松手便快速寻了个说辞退了出去,此后在这天禄阁还真没再见过她。

暖阁中没有了什么宫人,冥帝司也顺势从窗户落了进来,因我提前挪走了软榻上的烛灯,才没能像以往那般摔了个零碎。

我一手拢着烛灯一面打量着这位面色阴沉的仙官,道:“深夜造访,莫不是也像来尝一尝这人世间的晚膳如何?”

冥帝司却懒得理会我这份打趣,转身摆了手说:“这人世间的仙凡都卧虎藏龙,哪里是我这等三阶小仙可以匹敌的!昨夜我正在冷宫与栾溪论法辩道,谁知忽而有人破开了凡界封印直冲下来,戾气险些将东宫劈成两半,也亏得这晋朝乃是个皇城,有了护佑,不然那一宫的人都会成了陪葬。”

我愕然不已推开了烛灯追问道:“那为何白日里我见皇后时,却未听她有过此言,仿佛并未有过此事?”

冥帝司一脸泄气,瘫坐在软榻一侧:“仲灵,无论天上还是地上都讲究个面子,你说任谁也不愿意承认,上天降雷火于自己的宫殿之上,更何况还是那么个势头呢。”

冥帝司说的不假,皇后好面,也正因是好面子,才能在最好是便将有用之人尽数笼络在自己身边所用,可这宫殿损毁不是小事,她又是如何瞒得资帝老和工匠呢?

我继续追问:“那时,你感知了破封印,为何不飞出去看一看情况,也省得出现什么麻烦事!”

谁知就在我问完这句话,冥帝司的脸色仿佛更为泄气了,只抬着头喃喃喊道:“仲灵......帝司已然拼了全力,却进不得东宫半步!”

我有些不敢信,便问道:“虽说你术法不算精纯,但却也不是个摆设在的,此番东宫不过住所,即便承蒙天恩,得了个护佑,也万不会将你个正神拦在殿外不进半步吧?”

诚然这事真就不怨冥帝司,那时的东宫不似往常,乃是缪若用法器造出的幻界。

人有魂魄,这原就是古神在造设时所赋予的,可若有仙者想要逆转这生死轮回的顺序,必然会引渡天雷降临,届时天雷烈火滚落至东宫,一众宫人从睡梦中惊醒仓皇着,不敢逾越,生怕再次惹怒了天神而遭受更重的惩罚,那阵阵雷光中,皇后的魂魄飘散在半空,随着一个雷音碎裂,正殿中的缪若顺势捏了个术法,钻进躯体,那僵硬的脸颊逐渐抽动,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此时远在前殿的昭华,虽未能听到冥帝司这处的满腹抱怨,却感受到了皇城之中,藏匿着的天雷火气。

心中不由得一紧,这皇城之中又是生了什么孽障,竟引出了这般多的雷火降此。

忽而先前在殿中侍奉的宦官从远处极速跑来,附耳与门口的侍卫说了两句什么,便扫了扫身上的雨滴,方才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屋中,躬着身子对昭华,说:“启禀皇上,东宫处派人来传话,说是夜里皇后娘娘不知为何身子抱恙,还请您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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