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母慈心挽败儿
宋母看着儿子吃了晚饭，这才叫了媳妇一起，走去自己的房里。
宋家宅院虽大，却只住了他们祖孙四人，另有四个服侍的下人，大家便都聚在一个院子里，其他地方真如韩伯笠所说般，都有些荒废了。这会儿宋母把儿子媳妇叫进自己房里，叫他们两个一起动手挪开了她常年织绸的织机。
“来，把这块地板撬开。”宋母指了指一块有些松动的地面。
小宋也不知母亲要做什么，找了把短刀来便撬开地板，发现下面藏着两个小坛子。
“取出来看看。”
小宋双手捧出坛子，打开上面的封盖，宋母伸手从里面倒出了许多散碎银子，看着大约有五十多两。
“儿啊，你看看，娘这里也有些银子，都是我跟你媳妇没日没夜织绸换来的，就怕你哪天败光了家业没饭吃。现在咱们还有几十亩田地，百多两银子，拿着在地旁买个小院子，再做些正经生意，日子也尽过得了。只要你从此收心不再出去胡混，咱们宋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娘，儿子对不起你！”小宋看着这零零碎碎的满地银子，想到母亲连年的操劳，不由得又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去时分明留下了偌大的家业，母亲当着老夫人，娘子也带来许多陪嫁，却被自己这些年陆续全折腾光了，现在一家人连最后的栖身之处都没了，还要靠着两个女人日夜织绸来养活他，这叫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娘，我想好了，咱们去买个小院子住，剩下的钱全用来买地，儿子也去学着种田，一定不叫娘再跟着我受苦了。”小宋今天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波折，却幸得贤妻良母相劝相慰，终于肯痛改前非，今后也自有他的一番造化。
他们母子夫妻关起门来商量怎么搬家咱们就不说了，只说林江二人今日这一通忙，又被金大俊拉去画舫上吃酒赌钱，直玩到深夜才把船划回岸边，放他们上了岸。
“瑾瑜，今天干脆别走了，就在舍下歇着吧。”金大俊留了人家一整天还嫌不够，还想再留一夜。
“还是不打扰了，我们就先回去，明天还有事做。”林绍轩才不要住在他这里呢，赶紧抢着回绝，就连小王都跑过来帮腔。
“你们俩赶紧回去吧。”说完，他自己又凑过来套近乎，“二哥，你们那书院，小弟们也有一番心意，明天一准送去你府上，还望二位不要推辞，到时候给咱也留个名就行。”
“哈哈，放心吧，少不了你的。”林绍轩笑着给了他一巴掌，没想到这些家伙也如此好名。
林绍轩原先应酬惯了的，还不觉疲累，江瑾瑜出来一天却已经有些厌烦了，他也不等林绍轩，自己就先坐上了金府送人的马车。
“好了，我得赶紧走了。”林绍轩见他走了，也立刻没了再絮叨的兴致，马上跟了上去。
“玉郎，咱们赶紧回去吧，累你跟我忙了一整天，烦了吧？”
“还好。”江瑾瑜摇了摇头，又问道：“你从前每天都这样玩耍吗？”
咳，这个问题真是不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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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轩嬉笑着凑过去给他捏肩，嘴里连声哄着：“哪有啊，我很少跟他们一起玩。今天也是老金和小王这两拨人难得聚在一起，这才玩得久了，以后一定不会了。”
江瑾瑜微眯着眼任他服侍，嘴里却嘲笑一句：“我又没怪你。就怕你从前玩惯了的，老在家里呆着，别闷出病来。”
“怎么会呢！”林绍轩连忙举手发誓，“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这辈子都不出去玩也不会闷。”
两人就这么腻歪着回了自己家，洗漱干净去睡时已经到了亥时末，今天原本还有些未尽的扫尾工作，说不得也只好留到明天了。
第二天江瑾瑜便没有出去找那些学子，留在家里等他一起去看山头，收房子。其实说起小宋那件事，他睡了一夜也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叫他输得那么惨。不过就是摸了个手，这惩罚有些太重了，他想去小宋家看看，能不能给他些补偿。
林绍轩第二天赶去鲤园，惊喜地发现那几个代理商已经都改了订单交了货款，这会儿福伯正打算领他们去雇车拉货呢。
好啊，有个能干的副手就是好！也不知道福伯有几个徒弟，要是再多几个就好了。
“老爷，您来得正好，小人正想去找你呢。”福伯的大徒弟崔志强见他进来赶紧上前行礼。
“什么事？这里都安排得怎样了？”
“这里都安排妥了，是客人们想跟你辞行，他们急着拉完货赶回去，抓紧些的话，就算路远的今天也能到了。”崔志强连忙答话。
“好，卖出去几面穿衣镜？”林绍轩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这么多货，最暴利的就是水银镜了，一千两银子一面啊，成本只要几十两，再没有比这更暴利的了。
“他们好像是商量过了，每人只拿了三面，其他都是些小的。”
“好，小的也一样。”反正他都是按比例裁割计算的，化整为零后还多算了几分。
“老爷您看看，这是订单。”崔志强递过来一叠单子。
“嗯，不错。看来咱们要扩大生产了，不然淳王府的货要供不上了。”林绍轩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几个代理商的胃口还真不小，订的货囊括了他所有的商品，而且每样的量都挺大。
“各位！”林绍轩把订单交还给崔志强，走向那些客商，“我宣布一件事啊，你们这些货拿回去如果卖不出去，只要不影响销售，还可以拿回来换成其他需要的，不过要提前十天书面申请。”
“多谢林公子！”那四家每家都拿了近万两银子的货，心里正有些忐忑呢，听他说可以换货，这下后顾之忧全没了，纷纷跟他道谢。
林绍轩见福伯做事井井有条，自己在或不在都没什么大问题，便跟崔志强打个招呼，自己先走了。他还有好多事要忙呢，要把小御街的龙凤喜铺改成宝香斋的总店，还要召集众管事开会讨论扩大生产，答应了江瑾瑜去找他爹商量迁坟的事，还要忙他的学院、职业学院，还要派人接收郎将府。天啊，林绍轩分身乏术。
“瑾瑜，我回来了！”事分轻重缓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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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轩觉得自己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处理好跟玉郎有关的事。其他赚钱开店什么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嗯，咱们走吧。”江瑾瑜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骑装，就等他回来好一起出门。
“好，咱们先去小宋家看看，叫这小子早点搬出去。”林绍轩想着既然是上门去收房子，恐怕少不了使用武力，便叫了醉青牛，又带上江瑾瑜的两个亲兵，主子骑马，跟班走路，一行人往西湖边去了。
真的要赶紧搬了，你看看这里，连多养几匹马都没办法。林绍轩一路走一路跟江瑾瑜商量。
“玉郎，咱们什么时候去你的新宅子里看看？当初买房子时只以为是我跟歆雅两个人住，没想到现在来了这么多人。”
“林公子，夏先生已经命人开始整理那边的房子了，您只要抽空去看看，有什么要求就跟他说一声，他会帮着改造的。”苏权在一边接过话。
“哎呀，真是要好好谢谢他！我这里一点都脱不开身，好几天了，连去都没去一下。”林绍轩想了想，又问江瑾瑜，“西街离这里也不远，不如咱们回来时顺便去看看吧？”
“好。”江瑾瑜最近也觉得家里人太多有些不方便，见他提议便点头答应了。因要照顾走路的人，两人也没打马快跑，就这么溜溜达达地来到了西湖边。
“出了涌金门，向西再行二里地，转向南，山脚下的一片大宅子。”林绍轩按昨天问来的地址一通找，又向人问了个路，终于找到了小宋家的别院。
此处其实已靠近清波门，因在山脚下，又临近西湖，有许多豪富人家便在此处买地修了别院，家家户户堆山挖池移树栽花，形成一片极美的风景带。小宋家便坐落于这一片风景带中，只是因年久失修，有些墙皮斑驳落叶萧瑟。
“去敲门。”林绍轩也不下马，只命陈豪上前。
“是！”陈豪比武力不如醉青牛，比智力不如苏权，只好做些力气活儿，上去把门拍得山响。
“谁啊？来了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旁边打开了一扇小门，伸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你们找谁？”
“小宋，宋忠明在不在？”林绍轩见是个老人，也便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们是来收房子的吧？进来吧。”老苍头颤巍巍打开门，便让到了一边。
咦，这么好说话？林绍轩把马缰交给陈豪，自己去扶了江瑾瑜下马，两人便带头走了进去。
“你们来了？”刚进了门，林绍轩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宅子的布局，就见小宋走了出来。他们一家四口就住在靠近大门的几间房子里，陈豪一敲门他就听到了。
“怎么样？家里收拾了吗？”林绍轩见他神情平静，实在不像个刚刚输光了家底，要被人赶出家门的人，忍不酌奇地查探。
“没什么好收拾的，进来吧。”小宋在前面领路，把他们带进了自己住的院子，就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正站在门首，看样子应该是小宋的母亲。
“客人来了？明儿去倒茶来，老妇人有话要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