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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非拍品

“兴趣是有,但是太贵,怕是吃不动。”余耀一边说,一边思忖,看来祁长河多半是为了这洪武釉里红大碗来的。

“哈哈哈哈。”祁长河笑得夸张,声音却小,“你到拍卖会上哭穷,不符合你的气质。”

余耀摆摆手,正待说话,祁长河却又道,“出不出手两说。这东西你怎么看?”

祁长河一边说,一边往旁边人少的地方挪了挪,沈歌和才持璜一看,仿若不经意间,也拉开了距离。

余耀点点头,凑近了祁长河,“老爷子,这是大开门的东西,又是嘉尔德春拍的重器,我说的,和书上说的,应该没什么区别。”

祁长河微微一笑,“那就好。”顿了顿,“不是我想要,是朋友想要,请我来掌眼,所以更谨慎了一些。”

余耀不经意间瞥了那个中年人一眼,应道,“嗯,我估计也不是你买。”

“谢了。那随时联系。”祁长河点点头。

两人分开,余耀便和沈歌、才持璜一起继续看。

因为事先看了图录,所以很多东西都有印象,看的时候也就有的放矢。

展厅是比较大的,三个人走着走着,也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余耀看东西比他俩快,走得也相对快一点儿。

“看看这笔法,尤其是皴法,雨点皴,深得范宽之妙啊!”

余耀走出瓷器区,走到书画区入口的时候,忽而听到了一句点评。

这幅画挂在书画区入口内侧,有点儿“影壁墙”的意思,余耀走到正面一瞧,是一幅八尺立轴,不过从装裱到纸墨,都是民国之物。

当然,这评论的人说“深得范宽之妙”,那就肯定不是宋代大家范宽的作品;但能得范宽笔法之妙,那也不应该是凡品。

这是一幅山水。

而且很容易辨识画的是什么。

九秋三峡道,万里一舟孤。

长江三峡的景色。

不过,这幅画没有落款,也没有钤印,画上,只题了这么一首诗的两句。

画的一侧,还有一个中英文的提示牌:仅供赏析,并非拍品。

余耀再看先前评论的那个人,是个中年男子,穿得挺鲜亮,收拾得油光水滑,但是摇头换脑,给人以轻浮之感。此时,他还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评头论足。

这样的人,不管是拍卖会,还是古玩市场,都不少见,会说,能说,喜欢说。余耀刚入行的时候,还挺爱听的。现在肯定是懒得听了,不过因为他的评论,注意力倒是被引到了画上。

实事求是地说,这幅画虽然是民国时期的作品,也没有题款,不似哪位已知的名家,但笔法着实不简单;借鉴古人,精妙得很,不只有范宽的雨点皴,还有宋元明很多画家的笔法。

不过,这诸多笔法呈于一画之上,还没有完全达到融汇贯通的地步,若作画的人是未臻成熟的时期作成此画,那么假以时日,境界必定还会更高。

余耀凝视这幅画,不觉有点儿走神。

何上善。

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出现在脑海。

“余先生也觉得这幅画值得好好赏析?”轻柔温和的声音传入余耀耳中。

扭头一看,是福满仓。

“我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余耀笑道,“福先生,春拍预展上,展出这么一幅非拍品,不知······”

“预展上展示一些非拍品,装点展厅,很正常。只不过,以前以工艺品和印刷作品为主,这幅画确实有点儿特殊。”福满仓应道,“这一幅,是我的私人藏品,非常喜欢,但一直看不出作者是谁。”

福满仓说着,抬了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墙边休息区的桌椅。

余耀想了想,跟着他过去坐下了。

福满仓让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福满仓抿了一口咖啡,“刚才我看你看得认真,余先生眼力过人,想必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不会看不出门道。”

余耀想了想,“我也看不出作者是谁,但肯定不是他的巅峰之作。”

福满仓眼睛一亮,“高手就是高手。”

余耀淡然一笑,没有应声。

福满仓继续说道,“我研究过,这一幅三峡画卷,是以白帝城为基点,东望的场景,不过构图上,却又好像不是一个人的视角。”

“嗯?”余耀不由一愣。一个人手笔,一幅平面的画作,怎么会表现两人的视角?

“你可能误会了。”福满仓解释,“我说的视角,是说同一个点,却好似两个人在看。”

余耀眉头一皱,“福先生的意思是,一幅画上,不同部分画意不同?”

“对!左半部分和右半部分的画意不同,但这幅画,又不像是两个人合作。依我看,可能是在绘画之时,情感或者理念起了什么变化。”

“好像真有点儿这个意思。”余耀虽然看的时间短,但福满仓这么一说,也起了相应的细微感觉。

福满仓的汉语说得很好,但毕竟是英国人,他的表达其实不够准确,若不是余耀水准极高,怕是难以这么快就能理解。

“我真是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福满仓微微叹气。

余耀随即问道,“不知福先生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呢?”

福满仓笑了,“才先生没跟你提起过?”

“他?”

“就是他给我介绍的货主。”

余耀心想,这幅画对才持璜来说,不过是一次寻常的交易,不告诉自己太正常了······

正想着,才持璜过来了,“你俩聊什么呢?”

“聊那幅画呢!”福满仓抬手指了指。

余耀却岔开话题问才持璜,“沈歌呢?”

“她在盯着看一件五彩鱼藻纹罐,我说,她要是想拍,不会是你出钱吧?”才持璜说着顺势坐下了。

“今天事情多,你们先聊着,失陪一下。”福满仓此时却起了身。

福满仓走后,余耀才问道,“那幅画你知道来历么?”

才持璜眼珠一转,“怎么?这幅画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么?还不能当着福老头儿细问。”

“这幅画不简单,只是没有落款,不好考证作者。”

“这倒是,功力我也能看出一二,要不是不知道作者是谁,也不会是那个价儿啊!”才持璜接着介绍道,“这幅画的原主,是个珠宝商。”

“珠宝商?”

“嗯,港岛人,但画是在倭国买的。不过,这买卖,其实我并不想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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